桃園相依
從村長到家來給信后,蕭傳貴就一直心神不寧。鄉下人怕見官,邵國華讓公安給逮走了這種事,對老實本份的傳貴來說,不亞于是一場晴天霹靂??伤裁疵σ矌筒涣?,只能躺在床上望著鐘,焦急地等待他們回來。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心里越來越沉重:這到底是多大的事???真的會吃牢飯嗎?眼看著就到了晌午,傳貴忍不住又對堂屋叫道: “小寶,小寶……” 小寶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進屋問: “舅,什么事?是不是肚子餓了?” 傳貴輕輕擺著頭: “你再到路口去瞧瞧,怎么你爹你娘還沒回來?!?/br> 小寶癟著嘴,一臉的苦瓜像,撒著嬌說: “舅,我跑來跑去好幾回啦,腳都快要跑斷了。再要跑,我會跟你一樣趴在床上起不來。先吃飯好不?我肚子都跑餓了,吃完飯我才有力氣跑啊?!?/br> 傳貴唬著臉道: “以后不準說趴在床上這種喪氣話,再說我揍你?!?/br> 小寶渾頭渾腦地嬉笑: “你打不著我,我會跑,你不會?!?/br> 蕭傳貴擺了兩下頭,嘆著氣說: “舉頭三尺有神明,好的不靈,壞的靈驗的很。以后說話注意,要揀好聽的說。唉……跟你說也是白說,餓了你就先吃吧?!?/br> 小寶嬉嬉直笑,蹦蹦跳跳地跑到廚房揭開蒸蓋。大鍋里飯菜是荷花臨出門時放在蒸籠里的,就著灶里的余熱保著溫,一揭開蓋來仍是熱氣騰騰,香味撲鼻。 他站在長凳上先把幾碗菜端了出來,饞著臉用手指夾了一塊rou,放進嘴里美滋滋地嚼著。接著又盛了些飯,把每樣菜都夾了一些準備來喂他老舅。別看他年紀小,但由于環境造就,這個小人兒在小小的年紀,就被迫承擔起一些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家務。 可蕭傳貴哪還有心思吃飯,胡亂吞了兩口后就催著小寶快吃,吃完后趕快去路口守著。 直到下午四點多鐘,他才聽見熟悉的摩托車聲從院外傳進來,接著小寶從門檻上蹦進來說: “舅,我爹我娘都回來了?!?/br> 蕭傳貴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對跟著進來的荷花急惱道: “怎么才回來?我就是沒病死也要給你倆個急死?!?/br> 荷花可不好意思說是跟國華在小樹林里睡過了頭,紅著臉遮遮掩掩地說: “找熟人托門子才耽擱到現在?!?/br> 國華走進來笑道: “哥,你不用擔心,沒什么事。來,我給你翻翻身?!?/br> “沒什么事還要托人走門子!沒什么事會搞到現在才回家!你呀,唉……你們托的是哪個人路子?以后要記得還人家的情?!?/br> “是他的老表,找了廠里老板出面才放了人,要不是他出面還不定怎么處罰呢?!焙苫ㄒ贿吀鷩A一起給傳貴翻了個身,一邊碎嘴告著狀: “早就跟他說不要去捕鳥,他不聽。整個人都掉到錢眼里,害得全家人都跟著提心吊膽,我到現在連飯都沒吃上一口。哥,你肯定也沒吃好吧?我現在就去做飯,今天我們早點吃?!?/br> 她偷偷對國華做了個鬼臉,牽著小寶去了廚房。 傳貴等荷花出了門后,苦口婆心地勸邵國華: “華兒啊,往后這違法的事咱們千萬不能做,你瞧瞧荷花多擔心啊?;仡^上班一定要去好好謝謝你老表和老板,知道不?” “知道了,哥?!?/br> 國華一邊替傳貴按摩一邊說: “哥,我跟你商量個事?!?/br> “什么事?跟我商量什么,你自己看就辦就是?!?/br> “是這樣的,過兩天我表哥把秀接到這來過年,我想讓她跟小寶睡那張小床。我和荷花就在你這再架一張床,你看行不?” “你和荷花都在這睡?她同意?”傳貴見國華點了頭,咧嘴笑道: “你是不是把昨晚咱倆的那些葷話都告訴了荷花?!?/br> “嗯?!?/br> “荷花她怎么說?” “她沒說什么,反正她跟哥也是夫妻,大家都知根知底,與其這樣兩頭跑來跑去,還不如大伙窩在一起,照應起來也方便?!?/br> 一種異樣的刺激讓傳貴心里有些激動,但他臉上卻很平靜,笑著說: “我是個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人,和死人的區別就是多了口氣。倒是你們兩個要注意,這事要是傳出去,你們就難做人吶?!?/br> “怕什么!” 國華捏著傳貴的腳,語調鏗鏘地說: “咱們一不偷二不搶,活自個本份的,干別人什么事。再說現在房子小,加上小秀要來,這不是沒辦法嘛。先臨時湊合湊合,等以后房子蓋大了,咱們再分開?!?/br> “我是沒意見,你和荷花看著辦吧。要不你倆在床中間拉個布簾?” 國華嬉笑道: “到時再說吧,誰沒見過誰呀,扯個簾子也是花錢自己騙自己?!?/br> 接著他俯下身子,一臉不正經地在傳貴耳邊壞笑道: “我跟荷花都年輕,瘋起來就沒個顧忌,要是吵著你你就直說,別憋在心里收著掖著,千萬別憋出個好歹來。你呢大我們七、八歲,見過的世面比我們要多的多,我們有做不到的地方,你就多指點指點?!?/br> 這哥倆以前是沖著荷花才走近的,面子上是兄弟相稱,骨子里卻相敬如賓,中間宛如隔了一層輕紗。后來雖然成為家人,感覺上是血脈相通,筋骨相連??杉胰艘灿杏H疏之分,長幼之別,何況他們兩個還都是披著一層紗的男人。 但由于他們昨晚在被窩里說了不少關于男人和女人的葷話,兩人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不少,活脫脫地撕掉了那層虛偽的面紗,情感也深厚很多,言詞間不再有諸多的顧忌。 傳貴難得地紅了臉,輕聲笑罵道: “你個饞嘴的貓,竟來取笑我?!?/br> 這時,荷花端著熱水進來,見兩個男人笑瞇瞇的說得起勁,她沖著國華笑問道: “你們倆個說什么呢這么起勁?快給哥擦擦身子,擦洗完了吃飯?!?/br> 邵國華站起身道: “我和哥商量把這間房的布置再改改,等小秀來,我就臨時在這搭個鋪?!?/br> 荷花在回家的路上就聽國華說了這件事,做為一個女人,她心里對這兩個男人是難舍難分。一個是有性有愛的男人,雖然相處的時間短暫,可她從骨子里愛上了他。這種愛已經超越了一切,為了他,她可以拋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一個是有愛無性的男人,他以前把她捧在手心里,像公主一樣伺候,她不能也無法忘卻當初那種被寵愛的感覺,那種甜甜密密的幸福。 自從邵國華闖進她的心中,蕭傳貴這個丈夫的角色在她心中慢慢褪化,她現在對他的愛更多的是兄妹,是回報,是義務。她很害怕這種褪化,害怕當初的愛只是一種虛幻的光環。所以她并沒有反對,相反她還希翼如此,因為這樣她能自我安慰。 雖然這兩個男人都是她的至愛,但要她公然在他們兩人面前談論睡覺的事,她還是抹不開面子。 “你先把哥衣服脫了,”荷花岔開話題,微紅著臉說: “我去拿澡盆?!?/br> 國華應了聲,一邊替傳貴脫衣服,一邊暗問自己:這件事做的到底對不對?雖說主意是他提出來的,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也許是對傳貴的同情,可更多的還是因為荷花。 失去傳貴的荷花會是什么樣子?他不敢想象。將心比心,如果自己失去了荷花會怎么樣呢?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這種滋味他嘗到過,如今偶爾一想到秀兒媽,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似乎要肢解自己身體。 但最主要的一點是:邵國華認為傳貴只是家人,而不是男人。讓他沒有妒忌的理由,也就沒有紛爭的必要。 荷花拿著澡盆進來,和國華很麻利地給傳貴擦凈身子,并喂了一大碗飯。也許是中午沒心思吃飯,也許是心情大好的緣故,這頓飯是傳貴自癱瘓以來吃的最多的一次。 等荷花和國華出去吃飯后,蕭傳貴一個人靜靜地靠在靠背上想著心事。自從邵國華來了以后,他的活動范圍大了很多。只要天氣晴好,國華就會把他背到院里去曬曬太陽。有了這個靠背,他就可以坐著看看蔚藍的天空,看看遠山近水,看看白云飛鳥。那種由于愧疚而近乎自殘的罪惡感也消失了,沒有了壓抑,沒有了包袱,可這心里反而空落落了。 荷花和國華的細心照料,以及家里的伙食改善,讓傳貴的身體有了很大的起色。他的膚色開始逐漸變得紅潤,原本灰暗的臉,由于有了血色而變的俊朗,大腦竟然也可以控制手稍稍地使上點勁。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可就是這心變了。 聽荷花和國華在床第間做那事成了傳貴唯一的樂趣,在那種男人急速的喘息和女人壓抑的呻y1n聲中,他能展開聯想的翅膀,在浮想和希翼中翩翩起舞,這種感覺就像是吸食鴉片一樣讓人無法自拔。 怎么會變成這樣呢?一種深深的罪惡感吞噬著傳貴的心,讓他自責地想抬起手來煽自己幾個耳光,但那手僅僅微動了半寸又頹然落了下去。耳光沒煽成,那長了翅膀的浮想卻在到處飛,那羞人的聯想讓蕭傳貴臉色坨紅…… ※※※※※※※※※※※※※※※※※※※※ 行走在世外桃源,籠一肩杏香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