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總屬一家人(一)
第二天一下班邵國華就收拾東西,從廠區宿舍搬出來住進了荷花的家。他沒有經過荷花和傳貴的同意,就擅自闖進這個村里最簡陋最偏僻的小屋。隨他而來的行李很少,只有幾件換洗衣服,但卻有一件荷花最急需的東西------錢!是邵國華這兩年省吃儉用攢下的錢。 吃過早飯后,國華悄悄把荷花拉進廚房,將三萬塊錢的存折交到她手上,輕聲地說:“前幾年在老家蓋了房子,否則的話也不止這點,你先拿著應應急?!?/br> 荷花遲疑著不敢接,輕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國華問她:“你想和我成家不?” 荷花點點頭。 “你當我是家人不?” 荷花又點點頭。 邵國華抓住荷花的手,將存折放在她的手掌上,又將她細長的手指握成拳,樂呵呵地笑道: “那你就得收下,現在最緊要的是把化肥買回來,那田已經貧瘠的很。明天我們一起去買,還要給傳貴哥買些藥和營養品,他這樣瘦弱,不補充營養是不行的?!?/br> 荷花手里捏著存折,眼淚啪啪地直往下落。邵國華將荷花擁在懷里,擦著她的眼淚,笑著安慰道: “不哭了,咱們都是一家人,這錢就該合起來使用。以后我的工資就交給你管,你每月寄三百錢給我哥,那是給秀兒的伙食費?!?/br> “要不……我們把秀兒接過來住好嗎?” 荷花知道國華有個五歲的女兒叫小秀,放在大伯家寄養。她望著邵國華的臉色,小心地征詢他的意見。 “不了,傳貴哥身體不好,再照顧兩個小的,還不得把你累死?!?/br> “小寶也能幫點忙?!?/br> 羅荷花是真心想把小秀接過來,她認為只有自己對秀兒加倍的疼愛才可以報答國華這份情義。 “過了年小寶也該上學去,等秀兒再大一點,能自己照顧自己,再接過來也不遲?!?/br> 荷花還想爭論,但國華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兩人就像干柴和烈火一樣,背著人躲在廚房里擁抱親吻,直到喘不上氣來,國華才戀戀不舍地松開荷花。 人因忙碌而充實,因充實而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在這個新的家庭里,邵國華活的很充實,整天忙忙碌碌,不是整整塌垮的圍墻,就是撿撿漏雨的屋頂,要不就修修損壞的桌椅。讓這個家煥然一新,充滿生機。 日月穿梭,星轉斗移,轉瞬間國華在荷花家已經待了好幾個月。他現在是完全融入到了這個家庭中,但他和荷花的關系卻一直止步在親吻和擁抱上,生理的需求讓他們想彼此占有,而倫理的束縛又讓他們時刻保持著最后的底線。 荷花是在兩個男人中徘徊,不想傷害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心。國華是因為荷花還是傳貴名義上的妻子,覺得不能對不起傳貴,哪怕傳貴曾多次暗示過他,他還是與荷花保持在精神伴侶的層面上。 這天下了班后,邵國華趁著荷花煮飯的空隙跑到田里去看看?,F在地里的活基本上是他在做,他人勤快技術又好,那莊稼也長得是綠油油的。國華蹲下身子隨手鋤去幾株野草,又捻了捻稻苗上的穗谷,穗谷很飽滿,色澤也很光亮,再有一個月就可以收割了。 微風拂過,田里掀起一波金黃色稻浪。國華站起身,極目遠眺,心里盤算著收成。自從妻子死后,在這里他第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覺,這家里的人就像是他身上的血rou,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照顧好這個家。 小寶蹦蹦跳跳地從田埂上跑過來,遠遠地就大聲歡叫: “爹,娘叫吃飯?!?/br> 自從國華進了這個家門,傳貴就讓小寶喊國華叫爹,小家伙不懂事,問他: “狗娃他們只有一個爹,我怎么會有兩個呢?” 傳貴說:“他是你親爹,我是你舅舅,是你娘的親哥哥?!?/br> “那你咋和娘睡一塊呢?” “舅病了,不能動,你娘要照顧我?!?/br> “哪我以前咋就喊你爹呢?” “那是以前你親爹沒回來,以后你要喊我叫舅?!?/br> 荷花和國華都聽到了這父子間的對話,兩人心里難受的很,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國華在河溝里洗凈手,舉起小家伙胖嘟嘟的身子架在自己脖子上,拉著他rou乎乎的小腳,樂呵呵地說: “走,小寶,咱們回家吃飯啰?!?/br> 小寶揪著阿爹的頭發,奶聲奶氣地喊著: “駕,阿爹快跑?!?/br> 小孩子忘性大,幾個月下來,他們在情感上已是真正的父子。 吃完晚飯,荷花收拾著碗筷,國華抱著傳貴給他洗身子,現在天有些轉涼,國華就把盆放在房里,他手巧,在廠里做了個帶搭扣的靠背,這樣傳貴就可以支起上身,用搭扣固定,不用整天躺著。木盆還是小了點,傳貴的腳伸在盆外。 “哥,” “嗯?!?/br> “往后我去買個浴盆,那東西大,洗起來舒服?!?/br> “那東西老貴,買它干什么?” “行,回頭我做一個,以后哥就可以躺著洗?!?/br> 國華將水澆在傳貴身上,用毛巾包著手,輕輕地搓著。蕭傳貴逮著機會又老話重提: “兄弟,你跟荷花要早點把事辦了?!?/br> “不急,不急,等過了年再說吧?!?/br> “人多嘴雜,時間長了對你不好?!?/br> “哥,我知道你心思,但荷花心思還沒定,就這樣過日子也挺好?!?/br> “唉,我也不瞞兄弟,我和荷花就是假夫妻,我這東西沒用,這幾年荷花是在守活寡?!?/br> 國華手抖了一下,輕聲說: “哥,你要放寬心來,說不定哪天就能好起來?!?/br> “你也別勸我,我自個兒清楚,這是好不了啦?;钜惶焖阋惶?,只是拖累你們了?!?/br> “哥,這話咋說的,咱們是一個屋的人,說什么拖累呢!” 荷花收拾干凈后進屋和國華一起把傳貴抬上床,國華把水倒了后對荷花說: “你們先歇著,我去溝里電點魚?!?/br> 只要有時間,邵國華就會背著電瓶,拿著電棒在小河溝里電些黃鱔、泥鰍、小魚之類的,這些野生的東西賣的老貴。他人勤快,手腳又利落,每月電的魚蝦除去自己家吃還能賣上一千多塊錢。 荷花點點頭,幫他把電瓶背上身,輕聲說: “早點回來?!?/br> “嗯?!?/br> 目送著國華出門后,荷花返回屋里,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摞這幾個月她與國華一起攢下的錢,算起帳來: “村醫務室欠他六百,狗娃家兩千,村長家三千……” 荷花把錢算好后,一摞摞地分好,又仔細地數了幾遍,把剩下的錢用毛巾包好,塞在傳貴枕下,輕笑道: “哥,你先躺著,我去把這錢還給他們?!?/br> “等下,荷花……” 傳貴連忙叫住荷花: “那錢先別急著還?!?/br> “怎么啦?” “你一下子把錢還清,他們要是問你錢哪來的,你怎么說?” 荷花愣住了,自從國華搬進來住后,她就感覺到村里人異樣的眼光。 “荷花,你還是和國華把事辦了,這樣不清不楚的,對你、對他都不好,村里人也會議論紛紛?!?/br> “我怕……” 荷花下意識地說: “我怕哥以后會不理我?!?/br> 以前荷花需要一個男人是因為這個家,是因為生理需求,但情感上卻一直在排斥。但和國華幾個月相處下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上他。和他在一起,她有一種做小女人的幸福感。雖然她是躺在丈夫身邊,可心里也時時想著國華??筛鷩A相擁親吻時,她又想著傳貴,覺得對不起他。她總是在矛盾中徘徊,舉棋不定,覺得那張紅本子是她對丈夫愛的保證,她害怕自己喪失這種愛,所以要把紅本本死死地捏在手中。 “唉,荷花,我人雖沒用,可心里清楚,你是怕國華不要你理我,對吧” 這也是荷花最擔心的事。 “國華兄弟和你都是好人,你們結婚吧,把我當成你哥就行?!?/br> 荷花拿起傳貴的手捂在自己臉上:“真要這么急嗎?” “早點辦,晚了對華兒不好,村里人肯定在看著,他又是外鄉人,弄不好會出事?!?/br> 這點荷花很清楚,雖說這幾年人們思想開放,但骨子里的老傳統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變的。 “嗯,我聽哥的?!?/br> 荷花輕輕地靠在傳貴身邊說: “明天轉晚班,白天有時間,我和他一起去鄉里辦?!?/br> “這樣就好?”傳貴長吁一口氣,他心里有種解脫感,好像是終于拋棄了一種罪孽。 “吱呀”堂屋的門被推開,荷花知道是國華回來了,耳朵里聽著他輕手輕腳倒魚聲,沖涼聲,腦中盡是他壯碩的身體和強健的肌rou。半小時后,一切又歸復寂靜。但荷花怎么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復去,身上像有千萬只蟲蟻在叮咬一樣。 “想他啦?”傳貴也沒睡著。 “嗯?!?/br> “去吧?!?/br> “不?!?/br> “去吧,不要悶在心里?!?/br> “哥,你說我是壞女人不?” “不是,去吧?!?/br> 荷花爬起身,黑夜中丈夫的臉看不真切,但她能感覺到傳貴的眼睛里散發著希翼的光茫。 “去吧?!?/br> “我真去了!” “去吧?!?/br> 荷花下了地,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 “哥,你怪我不?” “不怪,快點去吧?!?/br> …… ※※※※※※※※※※※※※※※※※※※※ 浣溪沙·贈陳惜惜、憐憐? 宋·?郭應祥 尊俎之間著二陳。津津眉宇笑生春。清歌妙舞兩無倫。 叔隗輕盈饒態度,小喬嫵媚足精神。風流總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