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選擇
“王爺這是何意?” 她跟寂行是什么關系,她似乎回答過這個問題,不止一次。 岳王的神情也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聽見她這樣說,也只是笑了笑,說:“只是隨口一問?!?/br> 飲花抬了抬眉,點頭道:“是自小長大的好友而已,我與他?!?/br> “是嗎?” “?” “那便好,”他說完這句,便對她點了點頭,“那我去尋令尊說幾句話?!?/br> 飲花:“好?!?/br> 飲花目送著岳王離去,若有所思。 他有些奇怪,又說不上是哪里怪異。 外頭傳來父親的聲音,其中頗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意思,就過一會兒,他們便一前一后地進來,穿過堂屋去了里間。 姚榮朝她示意了下,讓她出去待著,飲花也就不在這里礙眼。 她一頭鉆進了廚房,母親正在那里煮茶,準備用來招待客人——王爺來得突然,實在沒有備下什么招待的東西。 茶壺在爐子上溫著,母親在一旁擇菜,午膳的時辰也快要到了。 水咕嘟咕嘟冒著泡,飲花坐在邊上的矮凳上,跟著邊擇菜邊看著火,不知不覺就發起呆。 有些日子沒見,不知道他怎樣? 他在做什么呢? 這個時辰,也快用齋飯了吧,今天吃些什么呢?想來大約還是那樣一來,碗里的顏色跟山上一樣綠…… 想著想著不覺嘆了口氣。 一出聲,飲花自己都愣了一下。 “怎么了?”林采容問。 飲花恍然道:“沒事?!?/br> 林采容猶豫了一會兒,問:“是那位大人帶來了什么難辦的事嗎?” 飲花盯著她看了幾秒,忽而笑起來:“真沒事,母親?!?/br> 既然飲花不愿意說,林采容也就不問了,只說:“茶水開了,你給客人送去吧?!?/br> “知道了?!?/br> 飲花端著茶過去,剛走到門口,正打算騰出手敲一下門,忽然聽見里頭傳出父親的聲音。 “真的沒有別的了大人,小人真是無意間撿到的!” “二十年前?” “……應該是吧,我就是那年成的親,不會記錯的!” 接著便是一陣沉默。 聽墻根畢竟不光彩,飲花收斂心神,抬手扣了扣門,來開門的是姚榮。 他語氣不善:“你過來干什么?” 飲花抬了抬手:“送茶?!?/br> 姚榮接過,便道:“你去讓你娘準備些好酒好菜,可不能薄待了大人!” 飲花想說不管準備什么,對人家來說都是薄待…… 但她沒敢說。 有人替她說了。 “午膳就不在此叨擾了,我還有事,也該走了?!痹劳鯊囊s身后走出來道。 姚榮愣了愣,試圖再挽留兩回,對方依然堅持要離開。 飲花并不幫著勸說,雖說多是客套話,但若真耽誤了堂堂一位王爺的大事,幾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她提議:“那大人喝盞茶再走?” 須臾,岳王道:“行啊?!?/br> 說是一盞茶,就是一盞茶,果然一分一毫也不帶拖沓。 這位高坐堂上的王爺,甚至還利用飲茶的間隙,讓手下從馬車上搬來了一箱東西。 徑直送到了姚榮手中。 岳王似乎也沒有要瞞著飲花的意思,當著她的面就命人將箱子打開—— 滿滿一箱金子。 姚榮已經驚掉了下巴。 飲花也是。 …… 她以為自己也算見過不少好東西了吧,也被陸均曄兩父子拿幾箱子寶物砸過。 但這被一箱金子砸,還是頭一回。 “以物易物,還請收下?!?/br> 飲花反應了一下,回過神才發覺,王爺這話是對著她和父親兩人說的。 以物易物? 他們家有什么東西值得拿這樣多的金子來換? 飲花幾乎一瞬間想到那枚玉佩。 尚在京中,初次見面時,岳王就對她父親也有的這塊玉很有興趣,又能為它特地來他們家這個小破地方一趟,如今又肯這樣交換。 必定是極重要的東西。 二十年前,父親撿到的…… 飲花心有狐疑,而姚榮早已欣然收下,果然掏出玉佩,雙手捧著恭敬奉上。 她父親此人,不對任何人低頭,一只對權位,二只對銀子。 王爺精準踩在他的點上,也難怪享有他少有的畢恭畢敬。 岳王離去后不久,另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 飲花只當岳王還有什么事去而復返,出來一迎卻是幾個生面孔。 “幾位是?” “我家王妃有請?!?/br> “王妃?” 飲花只認識一個王妃,但又不知道她為何也要來找她。 “正是?!?/br> 她想了想,去一趟也無妨,便問:“好,在哪里?” 那幾人面面相覷,為首的那個面向她,斬釘截鐵道:“京城?!?/br> 飲花:“……” 飲花決定還是問一下:“可知是何緣由?” “王妃近日身子不爽,聽說姑娘有些本領,想請姑娘去瞧一瞧?!?/br> 旁人一人補充了句:“寂行師父之后也會去的?!?/br> “寂行?”飲花來了勁,“王妃也請他了?” “是的?!?/br> “那為何是之后,難道我們不是一道去?” 那人頓了一下,解釋道:“寂行師父寺中還有要事,所以姑娘先行?!?/br> 飲花眉心微蹙起來。 她是不介意再跑一趟,但心中總覺隱隱不安。 然而她還沒思索多久,那人便開始催促:“姑娘可想好了?王妃還在等著呢?!?/br> “什么?王妃?!” 姚榮大驚失色地疾步趕來,拄著拐棍也險些踉蹌一下。 他徑直到那幾人面前,問:“幾位大人是王妃派來的?” “是?!?/br> 姚榮聞言,將事情來龍去脈問了一遍,當即拿拐棍拄了一下飲花,對她道:“既然是京城的王妃要你去,你去就是了,難不成還要推叁阻四?!” “……” 對方這時說:“若姑娘不放心,此處有王妃書信一封?!?/br>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 飲花:“……” 你怎么不等我到王府了再拿。 當然這些飲花都很好地按下不表,打開信看了一遍,確實如這幾人所說。 她想了想,問:“現在就要動身?” “越快越好?!?/br> “那我先上山同寂行說一聲,正好叫他快點趕上?!?/br> 為首那人忙攔住她:“不妥,若一來一回,那天黑前便不一定能趕到下一個歇腳地了?!?/br> 飲花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腳程,似乎確實如此。 她又想了想,問:“那我能先吃個飯嗎?正到午膳的點呢?!?/br> 對面:“……” 飲花越說越覺得餓,懷里忽然多出個包袱。 她愣住,困惑地抬頭。 姚榮塞完,拍拍她的肩,道:“去吧,包袱里有干糧?!?/br> 飲花:“……” 坐上馬車的第一件事,打開行囊,取出干糧,先吃為敬。 馬車路過每每上山的分岔口,飲花掀開簾往那條小徑望了一眼。 幽長、曲折,蜿蜒著通往某處。 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不過下一次在京城相見,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眾僧普集齋堂用午膳,雖不多言,但人頭攢動,也算熱鬧非凡。 靜室卻非如此。 寂安趴在門邊,從門縫偷偷往里瞧,卻是什么也看不見的。 他四下張望后,小心翼翼地對著縫隙喊道:“師兄——要不要吃些東西——” 回應無聲。 他不死心地又問了幾句,沒察覺到身后站了人,直到聽見有人開口道:“寂安?!?/br> 寂安猛地一抖,回頭看見了住持。 住持微微垂首,慈眉善目,眼下露出些疲態。 寂安緊張地絞了下手指,猶豫之下還是問:“師父,為何要關師兄……他犯了何錯?” 湛空半晌沒說話,最終也只是淡淡嘆了口氣,答:“等他自己想明白吧?!?/br> 寂行覺得自己已經想得還算明白,才做了那個對于旁人來說突然,于他自己是深思熟慮的決定。 送走那位來出家的施主后,寂行想了一夜,翌日跪在師父面前,鄭重地磕了叁個響頭,說—— “弟子不肖?!?/br> “我欲還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