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他不知道的是,項炎其實一直就在房門的另一面,他知道他的小兒子就站在門口,甚至那一聲‘爹爹’都聽得一清二楚,仿佛一陣電流一直酥麻到了心底。 項炎的臉色陰霾的有些懾人,仿佛在極力隱忍著什么一樣,他這樣子讓葉小樓看見,恐怕都會被嚇到。 這個在權利的頂峰站了這么多年的男人恐怕還是第一次有了這種滋味,明明想要的東西就在眼前,伸手一抓就能抓到,卻只能一次次隱忍著,一點強硬不得。 深夜的時候葉小樓睡覺有些不安,睡著的時候手指深深的陷入被子里,好像他必須要抓住什么,否則就會掉下去一樣。 但他不知道有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床邊看著他,他的房門開了一條縫,走廊上微弱的燈光照射進來。 不知道多久,葉小樓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有一只溫熱的手拂過,他想要伸手去抓,卻陷入了更深的睡眠里。 項炎在天不亮就上了飛機,幾個跟著他的心腹一眼就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一路上連句話也沒敢問。 第二天葉小樓本想在項炎臨走前去送送他,但是次日他果然沒有見到項炎。 葉小樓在門口一直站到天亮,管家和幾個保鏢在他不遠處守著,一直等著這個小公子走回來,那時候他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淚光,也看不出失望,卻讓看著他的人莫名的覺得心悸。 管家在他身邊輕聲說:“您該上學了,樓少?!?/br> “恩?!?/br> 葉小樓去學校的時候甚至連課都沒上,直接去了楚恩的校醫室。 楚校醫正在給一個打籃球受傷的男生上藥,結果那男孩子一見到葉小樓就猛地站起身,褲腿都還卷著呢就一溜煙跑了。 葉小樓摸摸自己的臉,“難道我一夜之間變成丑八怪了?” 楚校醫調侃道:“你要這句話要是讓女孩子聽到,她們可是要哭的喔?!?/br> 葉小樓倒是挺受女孩子歡迎,但是也有不少因為種種原因不喜歡他的,比如說嫉妒他的頭發和臉蛋比自己的還好看啊,穿校服比女生還迷人啊,總是受到老師的格外照顧啊等等,也算是兩種極端了。 雖然葉小樓本人是從不在乎這些。 “牛奶今天也來了?” ‘牛奶’是他給楚恩那只小貓起的名字,倒也不是因為它渾身乳白,只是楚恩說起來的時候他就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由此也可見葉小樓晚上睡覺必須要一杯牛奶的執念有多深了。 葉小樓熟門熟路的跑到里面,他現在在學校里最大的樂趣恐怕就是這只有些殘疾的小貓了。 楚恩見他抱著貓一直蹭啊蹭的也不說話,覺得有些稀奇,“今天心情不好?” “是有些不好?!比~小樓說:“不過見到牛奶就好多啦?!?/br>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給葉小樓柔順的長發鍍上了一層柔光,牛奶臥在他的大腿上瞇著眼睛,這一大一小兩只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打盹的快要睡著了。 牛奶可能是因為以前受到過主人虐待的原因,所以即使身體恢復的很好也沒有其他的小貓那樣調皮,而且它除了跟楚恩之外,誰逗都不張嘴叫一聲,卻對葉小樓十分親近,熟悉以后更是見了他就撒嬌的叫,一副求抱抱求撫摸的樣子,每當它那只受了傷的前爪顫顫巍巍的去碰葉小樓的時候,簡直讓他的心都軟成了水。 葉小樓還從來沒有這種……類似于被需要和被依賴的感覺。 他有一剎那想起了項炎,他一味的去以來這個男人,卻從沒想過這個黑道家族的教父是不是需要他。 如果有一天他厭煩了自己,那‘葉小樓’這個人來到這里還有什么意義? 他本來就是為了尋找他才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不是嗎? 楚恩詫異道:“小樓……你怎么了?” 葉小樓猛的抬起頭來,“你叫我什么?” “……抱歉?!背髡驹谒赃?,一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這個年輕的校醫長著一張讓人看了就會被吸引住的臉,他這樣看著人的時候,讓人感覺非常溫柔,“我只是看你快哭了,一時間沒有注意……你不喜歡別人這么叫你嗎?” 葉小樓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發現真的抹出眼淚來了,把他自己都嚇一跳。 “不是不小心,只是覺得有些意外?!比~小樓喃喃的說。 除了項炎之外,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叫他,之前曲云瑞這樣叫他的時候都被他一口給否決了,曲云瑞好歹也是見識過他的狠勁,葉小樓就只是那么輕飄飄的一說,曲云潤都打了個寒顫,再不敢隨便叫了。 “楚校醫!” “怎么?”楚恩被他這一驚一乍給弄得有點恍惚了。 “我出去打個電話?!?/br> 葉小樓剛想撥號,突然想起來腦子里那一串數字還是他唯一記得的手機號碼,他甚至連葉安的手機號都是不知道的。 (葉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胸口有點疼……) 幾個手下戰戰兢兢的看著這位正在發脾氣的黑道教父,這個男人平日里就算不說話都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更別說像這樣指著一個人厲聲大罵了,如果他手里有一把槍,都能一槍把人給轟了。 事實上自項炎上位之后,他已經很少這樣發脾氣了,也幾乎沒有誰能隨便挑起這個可怕的男人的怒火,那后果被活活嚇死過去都有可能。 房間里沒有人敢吱一聲,這時候一陣手機鈴聲突然突兀的響了起來。 項炎冷冷道:“誰的手機?” 在場的人冷汗嘩啦一下就落下來了,其實他們也沒有這時候要關上手機的規矩,畢竟這些人都是項炎身邊的心腹,很多時候都需要隨時接受各種信息,手機從來都是二十四小時開著,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不把手機調成振動?那不是找死嗎? 旁邊一個手下低聲說:“項先生,是您的手機在響?!?/br> 就算他不說,項炎也注意到了。 這個鈴聲是他給他那個一天見不到父親就找的小兒子設定的,不管在什么地方或是在做什么,項炎就算再忙也不會不接他的電話。 不過自設定之后還真沒聽過幾次。 項炎拿出手機之后沒有直接接起來,而是拿在手里看著,那些手下們一個個看著這位剛剛還要殺人的可怕的教父臉上的狠色一點點消失,甚至連嘴角都帶上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