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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茶杯落地,瓷片四濺。 鄒白坐在大殿下方,仿佛如夢初醒,他撫上大腿,那里仍綁著厚厚的紗布。 “又疼了?”魏喻推過來一顆蜜餞,“且先含著,等大會散了,我帶你去吃糖葫蘆” 鄒白盯著那顆蜜餞,自言自語道:“他也愛吃甜的嗎?” 魏喻雖臉上不帶笑意,口氣卻輕:“你自小就愛嗜甜,怎么今日不吃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 “論道會” 竟已過去一月有余。 鄒白又問:“所議何事?” 魏喻以為他是害怕近期的命案,將手上的一個桃花吊墜遞過去:“我等是天師,自不怕那詭秘的怨洞?!?/br> 桃花吊墜粉嫩可人,如今還完好無損。 鄒白將蜜餞放入口中,甜味化開。 “小心姜尋” *** 眼前再次亮了,可他躺在床上無法動彈,胸口被厚厚的紗布纏著,魏喻紅著眼站在床邊。 看著鄒白睜開眼,他手忙腳亂地去端藥遞水。 魏喻喉頭顫抖,吐出來的字支離破碎:“我沒想到他真的敢傷你,你等著,我去找師父?!?/br> 鄒白想說話,鮮血卻直往上涌,他吐不出一個字。 他費盡全力只吐出一個字:“走?!?/br> 可魏喻還是走了,他看見魏喻和客棧老板說了幾句話后,便大步匆匆地離開了。 老板過來寬慰他:“你放心養傷,那位客人說去去就回?!?/br>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等到魏喻回來,但是卻等到了姜尋。 他是從洞里爬出來了,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衣裳,渾身血污,連眼眶里都盛滿了黑血。 江尋手里依舊握著那把匕首:“我終于出來了?!?/br> 鄒白說不出話。 江尋笑道:“我把天師一脈全屠完了,他們可真傻,還有你那師父,就這么站著被我剜了心,如今除了你,那些我討厭的天師就要死光了?!?/br> 他眼里沸騰著狂熱,尖叫著撲上來。 鄒白感覺喉頭一涼,鮮血翻涌。 *** 鄒白發現自己成了一縷亡魂,仍落在客棧里,而月添的尸首也老老實實躺在床上。 他想去找魏喻。 一路飄到凜華山,他簡直連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遍地尸首,蠅蛆橫行。 最后他在師父的房間里發現了魏喻,他整個人癱在地上,面容灰敗。 “月添!” 他又仿佛驚醒,一路跌跌撞撞下山去了。 當月添的尸體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終于倒了。 鄒白想去扶他,可雙手卻從他身體里穿了過去,但另一雙手,卻牢牢地接住了。 是姜尋。 鄒白眼前又開始黑了,可一些話還是飄到了他的耳朵里。 姜尋告訴魏喻:“只要你活著,我總有一天能讓月添活過來,我們也一定能?!?/br> *** 鄒白認出自己進了怨洞,他看見江別坐在凳子上,走進了才發現原來是在看一封信。 信上的字很多,但鄒白一眼便看見了那句。 “月添已死” 有些字開始暈開,一滴一滴,隱忍的哭聲開始慢慢傳開。 奇怪的是,而后一個月鄒白都沒再頭暈,他整天跟在江別身后飄來飄去,時間久了,他發現江別和梁安在某些習性上還真有些相似,就跟他和月添一樣。 到如今,他也徹底明白師父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他和梁安是轉世的月添和江別,所以我是我,可轉世的他們已不是從前的他們,因而我又不是我。 想到這,他有些沉默,魏喻竟找了他這么多年,可自己早已不是月添,他只是鄒白而已。 后來不知過了多久,江別又收到了一封信。 看完信的他在原地坐了三天三夜,然后進屋拿了一把匕首。 鄒白大叫:“你干嘛?” 江別自然是聽不到的,他開始寬衣解帶,直至□□。 鄒白又道:“你做什……” 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江別在剝自己的皮。 一個顫抖的血淋淋的紅色東西出現了,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怨洞的大門。 江別的臉上模糊一片,可他嘴里吐出的話卻無比清晰:“月添,我來尋你了?!?/br> 淚水再次模糊了鄒白的雙眼,隨著江別的消失,他的世界也重歸與黑暗。 他們身后,褪下來的血rou,漸漸組成了新的洞主。 可他畢竟只是真洞主的一部分,這意味著他永遠也長不大。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感謝大家的支持。 ☆、075 睜開眼,病房的白熾燈晃地他眼睛刺痛。 “醒了!去叫醫生”是雞毛的聲音。 鄒白想動動手腳,發現手腳僵硬,不受控制,聲音也粗糲沙?。骸傲喊材??” 雞毛眼睛紅了:“你都昏迷一個月了,梁哥被我們趕下去吃飯了?!?/br> 話音剛落,門外沖進來一個人。 梁安冰冷的手摸著鄒白的額頭,眼睛也一下紅了,嘴唇抖了兩下轉過身去。 雞毛兩人識趣地退出去了。 鄒白慢慢抬起手,去拉梁安:“別擔心,以后不會了?!?/br> 像一陣風,鄒白的頭貼在梁安胸口,心臟的跳動聲在耳邊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