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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彈琴的男人便是元澈許久未見的肖嶧陽,他倒不似在彈琴,更像是在修琴。旁邊立著一面容俏麗的宮裝女子,她端著一碗葡萄伺候著,只獨自一個聒噪不停。 元澈見著肖嶧陽高興,正待喚他一聲。肖嶧陽卻似與他心靈相通一般,抬頭的霎那正好望見了元澈。此間人員混雜,不遠處便有三兩的宦臣與羽林軍走來。元澈這若被尋著,便是個私闖宮廷的大罪。 肖嶧陽不做過多思量,他掀翻腿上的古琴,面含慍色地斥那女子:“鸞奴,我說了不吃,你不必這般伺候。你這般擾人,琴我也沒法修了?!?/br> 那琴旋即被摔了個四分五裂,鸞奴也被斥得掩面哭泣。 羽林軍見了,都憐香惜玉地起哄,罵肖嶧陽不識好歹。肖嶧陽不管他們,漠然撿起那破琴,對鸞奴道:“你且好自為之?!?/br> 說罷他便拂袖而去。元澈在樹上聽得清楚,那些羽林軍們都在罵肖嶧陽假清高、偽君子。他看那叫鸞奴的女子,并不覺姿色有多動人。是非對錯的抉擇,早就偏向了肖嶧陽那邊。 不過片刻,肖嶧陽便繞到了樹下。元澈被他那句“下來!”驚得一顫,只能癡癡地望著。肖嶧陽很耐心地又重申了一遍:“下來?!?/br> 元澈看他抱著一張破琴,問他:“你這琴可是寶貝?” “再寶貝也壞了?!毙F陽有些無奈,“你快下來?!?/br> 元澈依舊答非所問:“你住哪?” 肖嶧陽笑罵道:“你這小子忒不識趣。我方才故意摔琴吸引羽林軍,你才得安然無恙。你若再這般待在上面,被抓了我可不救你?!?/br> 元澈故作鎮定道:“你與我說你住哪,我便下去?!?/br> 兩廂互不相讓,對峙許久。最終還是肖嶧陽敗下陣來,他道:“永平坊西街第三家便是?!?/br> 元澈心滿意足地跳了下來,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肖嶧陽問他:“你是怎么進來的?” 元澈如實說了,肖嶧陽便了然了:“我且送你回去。你也當真是大膽,皇宮禁地都敢亂闖。我救得了你一次兩次,可救不得你膽大妄為?!?/br> 元澈跟著肖嶧陽往外走,邊走邊問:“你都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打聽你的住處嗎?” 肖嶧陽沒有說話,元澈就自顧自地道:“我現在在我表哥手底下做事,每月也能有一兩銀子。你這琴都是為了救我而壞的,我理應賠你一張新的?!?/br> 肖嶧陽只說:“不過是把普通的琴,不必記掛在心上?!?/br> 元澈卻下定了決心要給肖嶧陽換張新的。他忽地想起一件事,便攔住肖嶧陽說:“咱們也算是朋友了。我知道你叫肖嶧陽,我叫元澈,你且記住了?!?/br> 肖嶧陽只點頭,當記下了。 方子澄出來沒見著元澈早就急地打轉了,幸好肖嶧陽把人送回來得早,否則這可是要闖大禍的呀。小了說方家與皇家的生意要黃,大了說便是性命攸關的事啊。 方子澄氣得揪了揪元澈的臉頰,故作兇惡道:“回去再收拾你?!?/br> 他轉身對著肖嶧陽鞠躬道謝,還拉著元澈不停地給管事道歉。 肖嶧陽擺手說:“不謝?!蹦亲藨B和在紅袖招中一模一樣。 回去的路上,方子澄又把元澈給訓斥了一頓,并且決定:“下次再也不帶你進皇宮了?!?/br> 元澈并不擔心,他滿是驕傲地心道:“反正我都知道人家住哪了。我們都是朋友了。才不稀罕來皇宮呢?!?/br> ☆、相熟 元澈找過肖嶧陽兩次,兩次肖嶧陽都不在家里。 這次元澈特地在肖嶧陽休沐時尋去,正好撞見了他在井邊打水。 元澈想去幫忙,卻被肖嶧陽擠開了:“你還沒這捅水重呢,別把人給拽進井里?!?/br> 元澈只得罷了。他們回到家里,元澈發現前兩次他放在肖嶧陽門前的水果又被肖嶧陽擺出來招待他了。 元澈一番心意被這般輕視,到底是有些失落。肖嶧陽只說:“家徒四壁,見笑了?!?/br> 仔細詢問,肖嶧陽竟不知這是元澈送的。到頭來,還是一場烏龍。 肖嶧陽許元澈自便,他自尋了個地方,仔細研習起琴譜來。元澈初時有些許拘謹,后無聊極了,便問肖嶧陽:“你沒琴如何演奏樂曲?我這兩日便給你尋來如何?” “不必麻煩。我已按章上報,七日之內便可領到新琴?!毙F陽自嘲道,“況且,我也不用登臺?!?/br> 元澈痛罵太常寺少卿不是東西,讓肖嶧陽頗為驚訝。了解詳情后,肖嶧陽感慨:“果然人言可畏。這事情傳出來,竟被扭曲成了這般?!?/br> 元澈想知道真相,肖嶧陽思量片刻道:“不過是舞女鸞奴生得漂亮,引得少卿垂憐。奈何少卿肥頭大耳,不得鸞奴愛意,欲意用強。我不過那日撞見,壞了他的好事,他便處處與我交惡。我本與那鸞奴無意,后那鸞奴為避少卿,竟日日與我同處。這讓我在太樂署越發的步履艱難?!?/br> 罷了,肖嶧陽搖頭苦笑:“我也不知為何要與你說這些。該是煩悶太久,想與人傾訴吧?!?/br> 元澈安慰他:“我娘告訴過我,有本事的人,總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撥云見日?!?/br> 肖嶧陽搖頭笑了笑,不置可否。 從肖嶧陽那里回來以后,元澈就向方子澄打聽琴坊的消息。方子澄也知他是為了感恩,便著人前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