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發了會兒脾氣，就乖乖的躺會被子里，眼睛不看程暖。程暖幫他蓋好被子，情緒緩和一些，才看向陸子揚，動了下嘴唇：“你先坐？”

    程程目光依舊敵視，陸子揚只覺得病房壓抑。

    “為什么？”

    程暖面有難色?！暗葧涸僬f好嗎？”

    陸子揚定定看她半天，突然轉身就走。

    程暖以為他是要拋棄程程，慌了神，騰地站起來，喉嚨發緊喊道：“陸子揚，你別走！”

    陸子揚頓住腳步，他的背挺的筆直。冷笑一聲，說道：“你連求我的資格都沒有?！?/br>
    程暖忽然怔在原地，指間微微發疼，嘴唇張合，卻沒能發出聲音。

    是??？她確實連求他的資格都沒有！

    他話說的尖刻而諷刺：“你我已經離婚六年?！?/br>
    陸子揚大力拉開病房門，邁開步子離去，程暖朝門口沖去，聲音都變成了直腔：“程程是你的兒子！你這么狠的心見死不救……”

    陸子揚猛的轉身，漆黑眸子放射出陰狠光芒，厲聲喝道：“你也知道程程是我的兒子！??？”

    程白被陸子揚這突然的暴戾一面嚇到，愣怔怔的傻在原地。

    直到門板甩上發出巨大聲響，程暖才回過神。猛覺手心刺痛，她低頭發現剛剛手指握得太緊，指甲陷進了rou里，手心血跡斑斑。

    抿了抿唇，面色慘白，無一點血色，垂頭看著指尖微微發怔，絕望一絲一縷的纏繞在心頭，幾乎窒息。

    “mama？”

    程程忽然叫道。

    程暖抬眸看過去，笑容恍惚。

    “怎么了？寶貝?！?/br>
    程程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程暖，抿著嘴唇。

    “我們不求他，mama，我們不要求他?！?/br>
    程暖心如刀割，沉默片刻，才開口道：“他能救你……”

    程程對出院這件事充滿了渴望，他每日都在盼著離開醫院，躺在床上不能蹦不能跳不能玩，他很寂寞?？扇羰怯胢ama的祈求來換，他很不愿意。

    程程清澈眸子看著程暖：

    “他是誰？”

    程暖不想騙他：“他是你爸爸?！?/br>
    程程明顯不信：“真的？”

    程暖點頭：“真的?！?/br>
    “為什么他以前從不來看我？是不喜歡我？”程程話問的十分嚴肅。

    程暖楞了一下，忽覺辛酸，這孩子整日擔負的是什么？

    是她錯了嗎？

    “mama，他不要你和我了嗎？”他目光專注而認真：“其實我也不喜歡他，mama別難過，他不要我們也沒關系，我也不想要爸爸?！?/br>
    “程程?！背膛柿讼潞韲?，說道：“他沒有不要你?！?/br>
    程暖話說的艱難，她長長出了一口氣?！俺坛?，你很好，他很喜歡你?！泵鎸⒆忧宄旱捻?，程暖編不出來謊言?！八悄惆职?，只是，之前，他并不知道你在這里，所以才沒有來看你?！背膛粗坛痰难劬?，笑了起來，她眉眼彎彎?！澳憧?，他這不就來了嗎？”

    程暖也不知道程程聽懂沒有，他眼睛看著自己，沉默了好長時間，似乎在消化這些話。

    “你讓我叫他爸爸？”

    程程表情認真而專注?！癿ama，我叫不出來，你讓我再思考思考?！?/br>
    程暖不知要說什么，她瞇了瞇眼，掩飾情緒。

    “mama不強迫你……”

    門外護士推門進來，程暖連忙斂起情緒，她站起來朝著護士點了點頭。

    “小程程，今天感覺如何了？”

    護士笑著說道，又到了扎針的時候，程暖不忍看程程被扎針的模樣。最初還有地方扎，漸漸針眼多了，青紫起來，傷口無法恢復，就沒地方扎針。

    手背腳背額頭都扎了一遍，程暖皺著眉頭看那護士拿酒精棉在程程身上找地方，心疼的無法抑制。第一次沒扎進去，程程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大概是疼極了，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程暖心也懸在了嗓子眼，她攥緊手指，想笑著安慰程程，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你慢點扎，孩子還小……”

    程暖忍不住說道，她抿了抿唇，真想替程程生病。

    “你看這情況，我盡力而為，能扎進去針才能治病，不然怎么辦？”那護士也是無奈?！拔抑滥阈奶酆⒆?，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阿姨，我不疼?！背坛掏蝗婚_口打斷她的話，他咬牙閉上了眼。

    “你扎吧?！?/br>
    程暖真不想落淚，可怎么都控制不住，別開臉不敢看滿是針眼的手背。孩子原本胖嘟嘟的一雙手，如今早沒了模樣。

    那護士連著扎了兩次都沒扎進去，她也是著急，程程咬著嘴唇，終于是忍不住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