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
經過一番折騰,豐紫顯好歹雇了幾個人把兩副棺木抬出了府門,送到城外的一座寺廟里暫時安放。 可憐豐宗鄴夫婦風光了一輩子,最后死了兒子在牢獄里受刑,孫子被禁在郡主府不能出門,竟由著這些旁系子孫給胡亂發送了。 不過他也算好的了,皇上顧念皇室和燕王府的面子,好歹還占上了一口薄板棺材。 而被褫奪了皇后封號的豐紫暉就慘了,她在鳳儀宮上吊之后,皇上不聞不問,由著太監用一領破席子把人卷了出去直接燒了??蓱z一代皇后,母儀天下了三十多年,最后卻是挫骨揚灰的下場。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有誰沒誰地球都一樣轉。這個冬天,大云朝從上到下死了數萬人,日子也還是一天一天的過去,人們忙忙活活的便到了除夕。 因為張老院令去世的緣故,也因為地震天災造成了國難的緣故,今年過年從上到下一律從簡。 姚燕語更是以師徒如父子為由,言明自己重孝在身,將軍府里外里連紅燈都沒掛,只在大門的影壁上貼了一張皇上御賜的‘春’字并一副春聯。其他地方都如往常一般,甚至有些偏房偏院都沒來得及收拾,依然塌陷頹廢著。 依然是老規矩,賀熙將軍夫婦帶著吉兒,唐蕭逸夫婦以及新婚的葛海夫婦加上趙大風都來春暉堂和衛章夫婦二人一起吃大年三十中午這頓飯,晚上大家各自回去守歲。只是今年卻明顯不如往年熱鬧。大家喝酒猜拳也沒那么大的勁頭兒了。 晚上守歲時,香薷等人把茶水點心擺上來便各自退下,只留他們夫婦二人歪在榻上。 衛章捻了一把松子兒吹了吹送到姚燕語面前她卻無動于衷,于是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低聲問:“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進京后的第一個春節?!币ρ嗾Z淡淡一笑,一扭臉掙開衛章的手,拿了他掌心里的松子往嘴里放。 “第一個春節?”衛章認真的想了一下,輕笑道:“那時候姚府還只是個三進的小院,沒有現在一半兒大呢?!?/br> “是啊,想起我進京的原因,都覺得好笑?!逼鋵嵅皇呛眯?,是可悲。只是這樣的話又不能說。 衛章看她笑容里帶著苦澀,便勸道:“過去的事情了,不想也罷?!?/br> “可我最近老是會想起之前的事情?!币ρ嗾Z往衛章的懷里靠了靠,抬手撥弄著他領口的扣袢兒,“那一年,我跟二哥兩個人在京城過年,雖然沒有什么至親摯友互相往來,倒也算是平靜安逸。后來經過一年的折騰,我跟你訂了婚,你偏生又去了北疆打仗。那個年我們過得才叫凄慘?!?/br> “唔……”想起那個年衛章便忍不住撥開她的衣襟,手指滑過她溫潤的肌膚按在那個傷口上。 姚燕語隔著衣服按住她的手,低聲嘆道:“幸好都過去了。去年是我們過得最熱鬧的一年,大家在這里投壺賭酒,多開心??!” “今年是冷清了些,來年會好的?!毙l章低聲勸道。 “嗯,算起來我們從相識到現在也已經有四個年頭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姚燕語說著,伸出手去摟住衛章的脖子,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我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一下?!?/br> “你說?!边@種距離,她又是這樣溫軟的語氣,衛章素來是撐不住的,手上一用力便把她摁在身下。 “你好好地,這樣我怎么說?” “怎么不能說?我又沒堵著你的嘴巴?!彼谒牟鳖i上親吻,點點滴滴,輕而密的吻如細雨般紛紛而落。打亂了她想了幾日的腹稿。 這擺明了就是不讓人說嘛!姚夫人無奈的輕嘆一聲,手指輕輕地揉著衛將軍的發根。 在即將淪陷之時,姚燕語及時制止了他:“不能這樣,師傅的孝期才過了一個多月而已?!?/br> 自古以來,世代皇帝都推崇儒家思想,以孝治天下。所謂天地君親師,天地自然不可不敬,剩下的三者中,老師是跟君上和父母并列的存在,師徒如父子也不是白說的。 衛章只得嘎然而止,郁悶的喘著粗氣,不滿的在夫人的腰上捏了一把。 “對不起了?!币ρ嗾Z也有些歉疚,其實她本來是不愿意遵循這些破爛規矩的,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雖然說二人成婚后總是這樣那樣的爛事兒,害得她到現在還沒懷上孩子,可如果在這一段時間里她真的懷上了,就算沒有人參奏彈劾,將來這孩子一出生人家就會推算時間,到時候又是對方手里現成的把柄。 尼瑪,混古代容易么! 當然,姚燕語身為神醫,可以給自己弄點避孕的湯藥什么的,但衛將軍卻是不肯,她隨口這么一提,他果然就止住了。所以說,某些思想的毒害之深,是難以估量的。 衛章卻是從另外的角度在考慮問題,一邊撫著姚燕語微紅的臉頰一邊嘆道:“將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平穩。恒郡王和憬郡王的事情看似過去了,實際上皇上現在對誰都不放心。你我身份特殊,還是謹慎些好?!?/br> “嗯。所以我想,過了年之后送師傅回楚州安葬之后,就留在楚州住上一年,算是給師傅守制?!痹掝}終于扯回來了,姚燕語說完后帶著幾分忐忑的看著衛章。 “守制?”衛將軍果然緊皺了眉頭,半晌沒說話。 “是啊,師傅沒兒沒女的,楚州那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族人,就那樣把他埋在那里,我也不能接著就回來。我總要在墳墓周圍買些田地,安置兩房下人替師傅守墓啊。以后逢年過節的也有個人給師傅送些值錢。楚州到云都城一千多里路,我們總是照顧不到的?!?/br> 衛章不急著說話,顯然是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良久,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年后你便上奏折,自請丁憂。不過皇上不一定會恩準,你若真的想在外邊待一年,就得把皇上身邊的事情料理清楚了?!?/br> 這件事情姚燕語早就想過了,因道:“我把翠微和翠萍都留下。再加上素嬪,皇上的身體應該無憂了?!?/br> “現在后宮之中慧妃和賢妃平分秋色,但恒郡王和憬郡王連過年都沒能回京。豐宗鄴雖然倒臺了,但那些文臣們卻跟沒頭的蒼蠅一樣各找靠山,弄得皇上心里十分的不高興。只是礙于大災之后,急需用人,所以才一直忍著。若是我猜測的不錯的話,年后開了春,皇上必有一番狠手整頓朝綱。到時候估計又有一大批人要倒霉了。你若是能躲得遠遠地,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毙l章緩緩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姚燕語聽完后忍不住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些?!?/br> “沒辦法,這也是吃一塹長一智。說起來若不是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天災,咱們倆這會兒還不一定在什么地方過年呢?!毙l章苦笑著搖頭。 之前他太過自信,覺得自己掌控著烈鷹衛加上皇上的信任便可以無所顧慮,如今看來全非如此。 皇上的信任不過是朝云暮雨,只要有什么事情影射到了皇位,連親兒子都可以不客氣,何況自己一個武將?說到底,皇上其實也在時時刻刻防著自己呢。 若是他衛章只身一人,那自然沒什么可怕的??涩F在有了姚燕語,他就不得不慎之又慎,他要確保他們二人萬無一失的度過朝廷全力更替的這幾年。 今年安靜的守歲,姚燕語竟也沒有困意。直到子時一過,京城的百姓家開始放爆竹。 姚燕語和衛章也起身整理衣裝,去院子里祭拜了天地,又回來吃過新年的餃子,接受家里的一種奴仆們恭賀新年,姚夫人命人用大簸籮抬出幾百個紅包,命長矛大總管挨個兒給下人們發放下去,下人們又是一疊聲的謝,忙亂一通后,衛章也是時候進宮給皇上拜年了。 姚燕語命眾人各自散去,又叫香薷取過衛將軍的朝服來親手給他穿戴整齊,最后把二品武官朝冠帶上,把朝冠上的那顆象征著品級的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擺放正了位置,方會心一笑,說道:“都認識將軍四年了,看來看去,怎么還是看不厭呢?” 旁邊的香薷等人忍不住偷笑,衛章卻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輕聲笑罵:“你還盼著跟我相看兩相厭?欠收拾是吧?” 姚燕語忙笑著催促:“快走吧,大年初一去給皇上拜年,晚了可不好?!?/br> 衛章卻不著急,一彎腰把她抱進臥房里去放在床上,輕聲叮囑道:“你傷假還在,可以不用進宮面圣,好好在家睡覺吧?!?/br> “我自然是要睡的,你快去吧?!?/br> 衛章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低聲說道:“乖乖的,等我回來?!?/br> 姚燕語忙伸出胳膊去勾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輕輕一吻:“夫君,新年好。新的一年,祝你步步高升,鴻運當頭?!?/br> 衛章邪魅一笑,原本想要直起腰離開呢,又俯身下去,捉住那兩片櫻花瓣似的紅唇狠狠地吸了夠。 “討厭!”看著某人滿意而去的背影,姚夫人抬手揉著自己紅腫到滴血的嘴唇,給了衛將軍一個無限美好的白眼。 當天,宮里也沒有預備宴會,文武眾臣給皇上磕過頭說了些吉利話就各自回府了。 初一大家都不出門,衛章便陪著姚燕語在家里補眠,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這個是雷打不動的安排。一早起來姚燕語便換了一身棠紫色的錦緞襖裙,認真裝扮了和穿著暗紫色簇新錦袍的衛章一起往姚府去。 過年再低調也是過年,姚府初二這天的宴席卻比去年豐盛了幾倍。原因無他,今年老太太和太太都來了,除了大公子姚延恩一家子在南邊之外,姚家也算是大團圓。 姚遠之的臉上一掃往日的嚴肅,慈祥的笑著端坐在中堂之中,等著大女兒夫婦和二女兒夫婦回來給自己拜年。 ------題外話------ 前天二更傷了元氣!昨天直接萎了…。 不過親愛滴們有月票還要及時扔過來滴,因為只有月票多了,大珠珠才會重振雄風哦! ☆、第十一章 黨同伐異 王夫人的身體也早就恢復過來,一早起來安排好了宴席之事便去宋老夫人跟前陪坐說笑,等著今日的兩對嬌客。巳時剛過,卻是姚燕語夫婦先到了。 家人高興地進來報信,喜滋滋的說二姑奶奶和二姑爺還有翠微姑娘和葛將軍一起回來了,已經到了二門處。宋老夫人便高興地說道:“快去迎一迎?!?/br> 寧氏忙起身答應著,帶著衣裙丫鬟婆子迎了出去。 姚燕語和衛章以及翠微葛海四人進二門后便分開了,衛章去正廳見岳父,葛海同他一起。雖然姚遠之不算是葛海的岳父,但寧家跟姚家是姻親,姚燕語之所以讓翠微認在寧氏的娘家,也是怕所有的人都落在姚家,太招人耳目罷了。但明眼人都知道,翠微是姚家出去的人,姚家才是她真正的靠山,所以葛海對姚遠之也很是敬重。 姚遠之雖然不喜歡葛海這樣的粗人,但看女兒女婿的面子,最起碼的禮貌客氣還是有的。況且葛海這個人行事做派雖然粗魯,但卻是粗中有細,與禮節上也叫人挑不出毛病了,姚遠之自然不會薄待了他。 正廳里,丫鬟奉上香茶,衛章葛海還有姚延意陪著姚遠之閑聊。姚燕語和翠微則帶著丫鬟婆子去內宅見宋老夫人和王夫人等。雖然經常見面,但今日相見自然還是要恭敬地磕頭問安,說過年的吉祥話。尤其是翠微今年算是新婦回門,宋老夫人和王夫人都準備了體面的紅包。 一番寒暄過后,姚燕語被宋老夫人拉到身邊落座,宋老夫人把姚燕語細細的打量了一遍,方笑道:“燕姐兒好像胖了些?!?/br> 姚燕語笑道:“這些日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里吃吃睡睡,可不就長rou呢嗎?!?/br> 王夫人因問:“你的胳膊現在如何?” 姚燕語忙回道:“勞母親掛懷,已經大好了?!?/br> “哎!你們姐妹真是同病相憐,雀華那丫頭到現在還不敢下地走路呢?!彼卫戏蛉肆⒖叹蛧@上了。 寧氏忙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呢??v然好了也要細心調養,這才十四多天,老太太不必擔心,再過些日子定然就好了?!?/br> “那些太醫們弄來的藥不管用,回頭燕姐兒再給三丫頭瞧瞧去,把你那靈丹妙藥也給她用上。我看那孩子不僅僅是腿傷著了,連整個人都不對勁兒,整天淌眼抹淚的,好像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似的?!彼卫戏蛉艘膊还苁沁^年不過年,說起姚雀華便唉聲嘆氣,滿嘴都是晦氣話。 王夫人在一旁聽了難免不高興,便道:“為了今兒的宴席,源兒他娘還專門兒請了一班小戲,已經在后面園子里預備下了,不如咱們且先過去叫他們唱起來?!?/br> 宋老夫人便道:“鳳丫頭還沒來呢?;攀裁??” “她說話間也就來了,咱們先過去吧,一邊聽戲一邊等也是一樣的?!蓖醴蛉苏f著,便吩咐老夫人的丫鬟:“把老太太的斗篷和拐杖拿來,再叫人把肩轎抬過來?!?/br> 姚燕語和寧氏也都紛紛起身,各自讓丫鬟服侍著披上斗篷,揣上手爐。 宋老夫人見大家都起來了,她再說什么也是廢話,況且今兒這日子還是大家一團和氣的好。便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丫鬟給自己披掛整齊了出門上肩轎,被四個粗壯婆子抬著往后面花園子里去。 原本說話間就來的鳳歌直到巳時三刻才進門,竟像是踩著飯點來的。 姚遠之見了蘇玉祥臉上便不大好看,往年他在江南,這女婿在京城,逢年過節別說看望拜訪,恐怕連孝敬的禮物也不過是女兒打點的。如今他做了京官,連身兼要職的衛章都時常問安看望,可蘇玉祥這個一身清閑無官無職的女婿卻從不露面,好像姚家欠了他八百吊似的。 今天大年初二是正經的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身為人家的女婿上門給老泰山拜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伤K玉祥卻是一臉的吊喪樣兒,一絲喜氣也沒有,究竟是存了何等居心?!姚遠之這個素來好脾氣的也不高興了。 衛章則事不關己高掛起,只安靜的坐在那里品茶,蘇玉祥進來的時候他眼皮兒都沒抬。 雖然說蘇玉祥是長女女婿,可他卻是個無官無職的閑人,衛章卻是伯爵在身的二品大將軍,自然不用給一個他請安。而葛海也是五品的職銜,自然也不會看蘇玉祥的臉色。 蘇玉祥進門后先給姚遠之磕頭請安,然后起身后再跟姚延意拱手問好。姚延意倒也沒跟他爹一樣給這個妹夫臉色看,他依然是往常的樣子,一臉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對蘇玉祥客客氣氣的回禮,讓座。 蘇玉祥在落座之前又看了一眼衛章。按長幼有序的規矩,衛章得叫他一聲姐夫??扇思夷耸禽o國大將軍,品級跟他老泰山是一樣的,雖然大云朝建國到現在武將越發不如文臣尊貴,但他蘇玉祥卻不能小看人家。于是忍了忍,還是朝著衛章拱了拱手,呵呵一笑說道:“顯鈞,你來的好早?!?/br> 衛章剛好啜了半口茶,待不緊不慢的咽下,方淡淡一笑:“是三爺來晚了吧,岳父大人可是一直在等你。后面園子里都已經唱了好幾出戲了?!?/br> 蘇玉祥心里那個罵啊,老子來的早也好晚也好,老泰山還沒說什么呢,就輪得到你指摘了?今兒在座的幾個人就數你最小好吧?懂不懂規矩!沒聽說走老岳家還帶著隨從的,這他娘的又不是上戰場。蘇玉祥看著坐在衛章下手的葛海,心里的不痛快更加了幾分。 不過他心里罵歸罵,但嘴上卻不敢,別說衛章現在的身份,就但看葛海那陰冷的眼神,蘇玉祥就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而且今天來得晚的確是有原因的,本來他不想出門,想讓姚鳳歌自己帶著女兒回來走一趟就算了。他也覺得自己現在整天白吃白喝,分文不爭,靠著媳婦過日子著實丟人,所以不想上岳父門上丟人現眼。 平日里姚鳳歌什么事都隨他,他不跟著還樂得清心。但今日是什么日子?他平常不登姚府的門,今天若再不去,姚鳳歌也沒辦法跟父親交代。于是便漏了個口風給蘇玉平。 蘇玉平便把這個不著調的三弟叫過去一頓拾掇,最后蘇玉祥垂頭喪氣的回來開始朝著靈芝等幾個侍妾撒脾氣,要水洗漱,叫人找新衣裳,然后磨磨蹭蹭的把自己從頭到腳收拾一遍,方不情不愿的跟著姚鳳歌出門了。也正因為這趟折騰,他們才來晚了。 “我比不得顯鈞你,我是有熱孝在身,不好太早出門。若被那些言官們捉住了把柄,說不定連岳父大人也連累了?!碧K玉祥睜著眼睛說瞎話,重孝在身不假,可姚遠之現在就是督察御史,現管著那幫子言官,誰敢隨隨便便的參他?再說,就憑他一個可有可無的病秧子,他配嗎? 不過說到底這話卻不容駁斥,衛章也沒再多說。姚延意便笑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也過去吧。老太太都等不及要開宴了呢?!?/br> 姚遠之點了點頭,對衛章說:“顯鈞,燾平,走吧?!?/br> 燾平是葛海的字,跟翠微行聘嫁之禮的時候,姚遠之給他取的。說是文人都在進學堂的時候由老師賜字,而葛海自小在軍營里長大,自然沒有表字。如今成家了,就是個大人了,名字是父母賜的,不應由著平輩們亂叫,便給他賜表字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