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云琨暗暗地出了口氣,問:“找到原因,便可以醫治了吧?” 姚燕語點頭說道:“可以用湯藥,并以針灸輔助,活血化瘀,等淤血散了,王妃應該可以重見光明?!?/br> “那就有勞夫人了?!痹歧f著,朝姚燕語拱手欠身。 姚燕語忙抬了抬手,客氣的說道:“其實王妃這病也并非只有我能治,太醫院里也不乏針灸高手,或許他們只是沒想到這一層罷了。王妃對我有排斥心理,所以我建議世子爺還是另請其他太醫來給王妃診治?!?/br> 云琨微微皺眉:“針灸之術,太醫院里用的精的也就是內醫正白景陽了。只是,他們的針灸術跟夫人的差之千里,不知能否達到治愈的效果?” “針灸術中,太乙神針固然神奇,但五龍針法也很精妙。據我所知,白家老爺子的五龍針法就用的出神入化。如果內醫正白大人不行的話,世子爺可請白老爺子來試試。其實,這治病也講究個醫緣,要病人和醫者合得來才好。如果病人對醫者排斥,再好的醫術也是沒用的?!币ρ嗾Z微笑著說道。 “好,姚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姚夫人?!痹歧锹斆魅?,姚燕語這話說的也夠明白。 “不必客氣?!币ρ嗾Z欠了欠身,“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告辭了?!?/br> “好,請姨娘替我送夫人?!痹歧蜌獾耐钍险f道。 李氏答應著,陪同姚燕語出了屋門。 姚燕語前腳出誠王府的門,誠王爺便知道了她在誠王妃那里的一言一行。 “你怎么看?”誠王把手里的茶盞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淡淡的問云琨。 云琨欠身道:“兒子以為,應該跟母妃講清楚,然后請姚御醫來給她診治?!?/br> “可是她一聽到姚燕語這三個字就生氣,你又怎么跟她說?”誠王爺的眉頭微微皺著。這些日子他已經對王妃的言行忍無可忍了,其實按照他的意思,是讓王妃移居后花園某處安靜的小院里安心養病,讓側妃李氏代為理家的。 “母妃生氣無非是因為瑤兒的婚事,只要瑤兒去勸她,她應該可以想通。另外,兒子覺得,母妃的心結在父王這里,父王若是能勸勸母妃……”云琨話說到這里,便不好再說下去。不管怎么樣,身為嫡子,都不愿意讓父親的側室出來主理中饋。 誠王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意思卻表示的很明顯——他不想去勸。 “父王?!痹歧锨皟刹絾瓮裙蛟谡\王面前,低聲勸道:“求您看在兒子的面上,去勸勸母妃?!?/br> 誠王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半晌才勉強點頭。 云琨看著父親點頭,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暗暗地下了決心,等母妃的病情好轉,他一定盡快娶未婚妻進門。誠王府的家事無論如何不能讓側妃主理,因為那樣的話,母妃的病只怕再也好不了了。 而與此同時,皇宮內院,御花園里。正是肅肅花絮晚,菲菲紅素輕。 衛章陪著皇上在繁花從中緩緩地散步,大太監懷恩帶著兩個小太監和兩個小宮女遠遠地跟著。 “定候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朕的?”皇上的語氣似是漫不經心。但衛章卻不敢大意,忙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臣萬萬不敢!請陛下明察!” 皇上頓住腳步,看著跪在地上的衛章,淡然一笑:“起來說話?!?/br> “謝皇上?!毙l章謝恩后起身,回道:“當時定候府的三姑娘在給大長公主掃墓回來的路上遇刺,臣奉旨調查此事,后來從那些刺客的嘴里撬出真相,原來是定候夫人手下的一個奴才因為貪墨了主子的一筆數額極大的財產,卻不慎走漏了風聲,才會買兇殺人。而那個奴才卻在刺客失手后逃匿了,至今沒有下落。后來臣又去查這奴才的家人,才知道他的母親是定候夫人的陪嫁。這婆子的兒子無故失蹤,她神不守舍,后來便病了。她一病,定候夫人也病了,之后便一病不起。定候府三少夫人是臣內人的嫡姐,少夫人曾來臣府中跟內人討要銀翹丸給定候夫人治病。再后來的事兒,臣沒怎么在意,至于定候夫人因何而死,太醫院里有四位太醫給她診過脈,用過藥,皇上一問便知?!?/br> 皇上聽了這番話后,微微點了點頭,又道:“朕怎么聽說,自從大長公主去世之后,這位定侯夫人便一直疾病纏身,時好時壞?還有人說,是大長公主找她索命?” 衛章忙道:“回皇上,鬼神之說……臣不敢全信。不過臣也聽說大長公主去世后定候夫人便一直小病不斷。不過,這跟大長公主的去世有沒有關系,臣就不敢妄言了?!?/br> 皇上笑了笑,說道:“行了!看你緊張的樣子。朕也不過是隨口問問?!?/br> “是?!毙l章拱了拱手,沒再多說一個字。 …… 從宮里出來,衛章直接回府。此時姚燕語已經從誠王府回來,因見他臉色凝重,便讓屋里的丫鬟們退下,遞過一盞茶給他,問:“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衛章喝了一口茶,方輕聲哼道:“皇上今天忽然問起定侯夫人的死是否另有隱情?!?/br> 姚燕語也嚇了一跳:“難道是有人說了什么?” “肯定有人說閑話?!毙l章低聲說道,“只是這人也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如果有真憑實據,恐怕皇上就不是問話這么簡單了?!?/br> “那我們怎么辦呢?”姚燕語心里一陣陣的煩惱,雖然此事說起來跟自己沒什么干系,但若是當初審訊連瑞的事情被皇上揪出來,衛章和唐蕭逸可就要背上欺君之罪。 “靜觀其變?!毙l章看姚燕語緊張的樣子,忍不住抬手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子,笑道:“這事兒跟我們又沒什么關系,你害怕個什么勁兒?” 姚燕語瞪了他一眼:“那你剛才繃著個臉色是給誰看?專門嚇唬我的嗎?” “也不是?!毙l章收了笑,拉著姚燕語去榻上落座,又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此事幸虧做的干脆利索,定候那邊也沒留下什么把柄。不然還真是一件麻煩事兒?!?/br> 姚燕語側身靠在他的懷里,焦慮的問:“那現在我們真的要靜觀其變嗎?” 衛章沉默著,一時沒說話。 姚燕語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答案,便抬頭看他的神色。但見他薄唇的笑意伴隨那詭異而妖嬈的弧度輕輕挑起,一看就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便輕聲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這事兒不能再讓陸常柏糾纏下去了?!毙l章抬手把姚燕語摟進懷里,手指捏著她的輕輕地摩挲著,低聲說道,“想辦法給他找點事兒做?!?/br> 姚燕語遲疑的看著衛章。衛章又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相信為夫的話?” “沒有。只是不知道你能給他找什么樣的事兒做?” “這個你就別cao心了?!毙l章把人往懷里一抱,低聲笑道,“你丫,能不能cao心點分內的事情?” “哦?那請問衛將軍,什么是我分內的事情?”姚燕語回頭看著他微微一笑,臉上兩個淺淺的梨渦窩。 “比如說,關心關心你夫君我?!毙l章低頭,輕輕地吻住她那只醉人的小梨渦。 “唔……”大白天呢!這人!姚燕語想躲,但整個人都被箍住,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鎖住了她的身體,她竟是一分一毫也動不得。只得乖乖的靠在他的懷里被親了個夠。 三日之后,紫宸殿內,誠王,謹王,燕王,以及恒郡王,憬郡王等皇室宗親以及宰相和幾位朝廷重臣都在。 皇上面色不虞,眾人也不敢妄言,一時間殿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其因有二,一是御史臺言官參奏大學士陸常柏教子無方,草菅人命;二是定侯爺昨晚上了一本奏折,要把爵位讓給長子蘇玉平,并言明待夫人下葬后,他自己要去給大長公主守靈盡孝。 第一件事情很好解決,彈劾的奏折上寫的清楚,是陸常柏之子陸敏為了幾幅古字畫,對一個老鄉紳大打出手,與天子腳下,行強盜之事,把那老鄉紳打得一命嗚呼,他卻帶著畫跑了,只留下一個老奴與那老鄉紳的家人周旋。 此等仗勢欺人草菅人命之事,斷不能容?;噬现苯酉轮剂铐樚旄殃懗0刂雨懨艟心脤弳?,若真有此事,則按大云律令處置。 至于第二件事情,皇上有點猶豫。按理說,爵位的承襲,只有長者去世后才能繼承,定候此舉,卻有些不妥。但定候府的實際情況又不容樂觀。 皇上不說話,事情不肯能一直僵持著,眾人沉默了半晌之后,誠王率先開口:“回皇上,臣弟前日去定候府吊唁,見過定候了。定候的病的確挺重,即便不讓爵,空一年半載的也難以上朝議政?!?/br> 皇上點了點頭,說道:“朕已經拍太醫去看過,太醫也說,定候的病怕是很難大好了?!?/br> 燕王便躬身道:“定候先是喪母之痛,現在又逢喪妻,這痛上加痛,鐵打的人也受不住?;噬弦幌蝮w恤臣子,這次定候自請讓爵的事,不如就準了吧?!?/br> 謹王卻拱手道:“只是定候府長子膝下尚無子嗣……而且,聽聞他的夫人因病傷了身子,以后也不能生育了,這侯爵之位……” 皇上擺擺手,說道:“這是他們定候府的事情,將來何人襲爵,自有大云律令在?!?/br> “是?!敝斖趼勓怨傲斯笆?,退回去不再多言。 “那就這樣吧?!被噬弦妿孜煌鯛敽椭爻荚跓o異議,便命恒郡王代為擬旨,同意定候世子蘇玉平襲爵。 皇上念及定候府乃大長公主一脈,蘇玉平又戰功卓著,便下旨,不予降爵,令他襲了這侯爵之位,只把封號改為定北候。 之后,皇上又下了口諭,說定候年紀也不小了,身體又帶著病,孝自在心中,只要真心孝敬大長公主,便只在家里緬懷大長公主也就罷了,不必去墓地守靈。 旨意下達之后,蘇玉平換了朝服帶著夫人封氏進宮謝恩。 只是誰也沒想到的是,新封的定北候和夫人進宮謝恩還沒回來,家里的老侯爺便交代完了后事,與世長辭。 蘇玉平和夫人從宮里出來便迎見了匆匆來尋的管家,還很納悶的問:“你怎么來了?” 本就一身重孝的管家哭紅了眼,忙又把一根孝帶子上前纏在蘇玉平的腰上:“大爺!嗚嗚……老爺……去了!” “去……去哪兒了?”蘇玉平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侯爺和夫人一起追隨大長公主去了天上……”管家說著,嗚嗚的哭著彎下腰去。 “……”蘇玉平只覺得眼前一黑,這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侯爺!”封氏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連帶著自己也一個趔趄。 “侯爺!”管家也趕緊上來攙扶,蘇玉平便在恍惚中漸漸回神,哀聲道:“回家?!?/br> ------題外話------ 謝謝親愛滴們的支持。 不知道月票今天能不能猛烈些呢? 上面那幾個大神好重??! 壓死珠珠了…。 ☆、第二十一章 將軍哄妻 定候蘇光崇去世的十分突然。 之前蘇玉平帶著封氏進宮謝恩的時候還來他跟前請了安,聽父親叮囑了一些話。他們離開之后,蘇光崇又叫人把二子,三子夫婦以及兄弟蘇光岺都叫到了跟前說了些將來家里的事情應當如何如何的話。 大家都沒多想,只當是當家人權力交接時的一些必須程序。唯有姚鳳歌感覺不怎么好,悄聲跟孫氏說了一句,孫氏也沒在意。 蘇光崇吩咐完就叫兒子媳婦退出去,只留下蘇光岺,說老兄弟兩個說幾句知心話。 之后,蘇光岺在里面呆了兩盞茶的功夫也就出來了,守在外邊的蘇玉安和蘇玉康二人見蘇光岺出來,也沒多想。蘇玉康跟著父親回去,蘇玉安又進去服侍湯藥。 定候又跟二兒子說了幾句話,喝完湯藥后,便沉沉睡去。誰知道這一睡居然沒有再醒。 蘇玉安也沒察覺異樣,還是一個侍妾覺得侯爺這一覺睡得太沉,之前睡著了也總是咳嗽,這次居然一聲也沒咳,所以覺得很是詫異,便輕著腳步掀開帳子瞧時,才發現人已經斷了氣。 那邊陸夫人還沒有入殮,這邊定候又去世了。這一來,定候府真是雪上加霜,悲上加痛,滿門上下,入目皆白,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歡喜的樣子。 蘇玉平一路哭回府中,伏在父親的身上哭的幾乎斷氣。 皇上得知此事時也頗為傷感,下旨追封定候為國公,謚號‘潁’。 蘇光崇一死,陸家倒是消停了。不知是因為不孝子的官司還是其他什么緣故,總之再也沒來鬧過。 姚燕語帶著阮氏會同寧氏再次去定候府吊唁歸來,想著那闔府上下男女老幼全都是一副悲痛的樣子,心情自然也好不起來。 一月之內父母雙亡,這在云都城可真不多見。 關于潁定公夫婦先后去世的傳言在云都城里漸漸地散開。 有的說國公爺夫婦伉儷情深,潁定公的去世是為妻子傷心所致。 也有的說是陸家幾次三番上門找茬,潁定公一氣之下才故去了。、 外還有人說潁定公對夫人不滿,厭惡病情致使夫人病死,之后又良心難安,所以也一病嗚呼了…… 還有人說,潁定公本就病入膏肓,已經大限將至,若再熬個兩三年也無非一死,倒不如跟夫人一起死了,還能讓子孫們少一兩年的孝 更有人說,潁定公是被陸家人下黑手害死的,公臨死前喝的湯藥有毒。 當然,不管外邊傳言如何,定候府里的喪事是雙份兒的,哀傷也是雙份兒的。喪禮上的一切都睡雙份兒的,唯有孝期——父母的孝期一起守,確確實實少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