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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桌的三人忽然聊天聊得大聲。 一人言:“此般癡情,實屬難得?!?/br> 另一人言:“嫁夫隨夫,不隨夫去,難道茍活?” 又一人言:“這戲劇若是真,那這女主人公一路不知要被幾人羞辱——她丈夫若是還活著,也是要休妻?!?/br> 話語又輪回第一人:“也是,我若是她夫君,必然不會放她外出?!?/br> 對于他們的對話,安明熙一時說不出討厭在哪里,但他不想再聽,便起身說到:“走吧?!?/br> 阿九連忙站起來。 “去哪?”花千宇也起身問。 “這園子這般大……去別處轉轉?!?/br> 這畢竟是青樓,花千宇總覺不妙,便首先提議:“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樓上廂房坐會,吃點小菜,差不多也到了祭典開始的時候……如何?” “好?!?/br> 雖然轉轉也有意思,但他確實有些餓了。 安明熙回應后就被花千宇領著上了樓。剛踏上二樓,便有一端著茶具的丫鬟迎面走來,見到花千宇甚是驚訝,欣然大呼:“公子!” 她碎步跑來,稍稍屈膝:“公子萬福?!?/br> 她又問:“公子可是來見我家jiejie?jiejie剛好得閑……jiejie還說公子不會再來了,馨兒知道公子只是有事……” 話怎么聽著像負心漢? “這……”這種情況下如何拒絕? “敢問仙兒jiejie現在何處?” “公子隨我馨兒來!” 花千宇示意安明熙同行,便跟了上去。 安明熙望了他一會,才抬起腳步。 “仙兒jiejie”?是他的……誰? …… 廂房中的仙兒坐在木椅上,后背靠著桌子,左臂手肘支在桌上,撐著上身;右手食指、中指與拇指之間夾著著鑲了金色紋樣的煙斗,口中緩緩吐出一口濃煙。白煙薄化,下沉,漸漸消散。仙兒抬起低垂的眼簾,觀視最后一縷輕煙的形態。 “jiejie,”門外傳來環兒甜甜的嗓音,“小公子來看您了?!?/br> 仙兒慵懶坐起,側身,抬手,翻轉煙斗,把煙斗連著煙灰都放在手帕上,隨后站起來,抓起包著煙斗的手帕放在了窗戶旁桌上的花瓶后邊,藏處說不上隱蔽。 “jiejie?” “來了?!毕蓛荷⒙貞?,而后扭著腰肢,掀開珠簾走出,緩緩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對上花千宇雙眼的那一刻,仙兒擺出了笑臉,一雙媚眼微瞇,笑道:“久見了,小公子?!?/br> 花千宇也微微一笑,問:“別來無恙否?” “一如往常?!?/br> 仙兒又看向環兒,問:“環兒,茶可換了?” “??!”環兒低頭看向手上端著的東西,屈膝后速速退下。 花千宇忙叫住她:“叫人端些好吃的上來?!?/br> “是?!?/br> 仙兒將花千宇請進房間,這才注意到門外原來還有其他客人。 “這位是……”仙兒只問安明熙——隨從沒有認識的必要,而安明熙的打扮富貴,一望便知非常人。 花千宇也看向安明熙,意在讓他自己作介紹。 “黃四?!卑裁魑醭雎?。 “黃公子啊……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毕蓛呵バ卸Y。 安明熙也沖她點了下頭。見狀,仙兒突然笑了一聲,他不解,便問:“你笑什么?” 仙兒一邊示意他們進里邊坐,一邊解釋道:“仙兒笑花公子的好友果真也謙遜有禮……何況,見公子生得這般清俊,貌勝好婦,若不是黃公子出聲,仙兒還以為是花公子偷偷帶著女公子來逛青樓?!?/br> 安明熙聞言便思:青樓?與其他地兒比,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走在前方的花千宇掀起珠簾,讓兩人踏入,三人一同坐在圓桌旁,安明熙與花千宇相鄰,仙兒與兩人相對。阿九作為隨從,退至一旁。 仙兒見兩人都不說話,便笑著問:“可聽我撫琴一曲?” 花千宇回以笑臉:“甚好?!?/br> 仙兒起身,常禮過后走向珠簾外的琴座處,坐下,纖纖玉手拂過琴面,抬手,落指,指尖挑起第一個弦音,緊接著一首靜而悠遠的琴曲。 兩人沉心聆聽,待環兒進入,斟茶后,各自抿一杯清茶。 環兒還須去看看膳食準備得如何了,便輕手輕腳地退下,深怕關門的聲響擾了三人的清凈。 許是琴聲傷感,在仙兒最后一個音落下后,廂房里靜謐蔓延,久久無聲。 花千宇看向食指與拇指圈著茶杯,低頭不語的安明熙,又轉過頭看向珠簾那邊若隱若現的身影,說:“今晚是祭典,氣氛理該歡悅些?!?/br> 仙兒垂眸看向琴面,如往日般微揚唇角:“抱歉?!?/br> 她正要再彈下一首,便注意到花千宇起身,向她走來,微笑著道:“jiejie,讓我來吧?!?/br> “這……” 仙兒驚訝,畢竟為他人演奏多為士族之不齒,何況是在青樓中。 “無礙?!?/br> 聞言,仙兒只好起身,讓花千宇入座。 “jiejie坐好,品茶?!?/br> 仙兒走到珠簾前,回頭又看了他一眼,見他五指按在琴面上,回頭,進了簾內,坐回原位。 安明熙放下杯子,看著花千宇?;ㄇв钐ь^,兩人對視之時,琴聲再響。 琴音依舊舒緩悠長,但少了幾分哀愁,多了幾分曠遠,仿佛置身竹林,微風拂面,萬物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