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花千宇不請自入,走到安明熙前的椅子旁,坐下。兩人隔桌相對。 安明熙放下書,看向他。 花千宇開口:“殿下的肚量這般狹???不過是一個插曲,連祈農祭都不去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叫你哥哥了?!?/br> “你在求我?” “如果是呢?” “那我就去?!?/br> 花千宇在心中腹誹:果然想去。 “那我求你?!?/br> 話音剛落,安明熙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發令:“走?!?/br> 花千宇仰頭看著他,不由勾起了嘴角。 果然非常想去。 …… 時間回到本日巳時。 樂洋這次運氣好,在午時回府前他就見著了白的背影,正當樂洋喜出望外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向白走去——恭親王?他怎么會找上白? 白行完一禮,兩人平淡地對了兩句話…… 去屋里談談吧——樂洋通過讀安清楓的口型和動作,猜測他說得話便是這般。 果然,兩人一齊向樓內走。 去哪?白為什么和這種人在一起? 樂洋踩著圍欄,高高跳起,同時抓住了亭蓋的邊緣,一蕩身,松手,便穩穩落在了亭頂,他起身,聳立遠眺。但隨著兩人沒入樓內,他就什么都見不著了。陽光太耀眼,晃得他有幾分恍惚。 白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還是和恭親王在一起?是要給他帶路嗎? 然而,透過剛才畫面,樂洋心知,即使對方是恭親王,白也未露半點下奴的姿態……白真的是奴婢嗎? 那是西座,他偶爾會從東座眺那邊見不堪入目的畫面,公子也從來不會靠近那里……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還是什么都不知道。 忽地,他從亭上下來,風一般地跑向西座,期間惹了些眼球,但長惜院不是多嚴肅的場合,只要不撞到人,不會有人指責他在亭下跑太快。 白日的熱鬧留給了東座,此時的西座且算安靜,走廊僅有幾名奴婢來往,繞了一圈也只是偶爾聽到談笑聲,這么一來,他踩在木板上,焦急跑動的聲音便顯得有些突兀。 在哪?他們去哪兒了? 就在樂洋以為找不到人時,抬頭間,一簇卷曲的、金棕色的發絲鉆入他的視野中——他余光掃見了,但卻并沒有注意,只是下意識覺得也許能在斜上角的那個位置尋到結果。 樂洋踏上三樓,而后開始小心翼翼地聆聽各個房間內可能處的聲音,然后停在了之前記下的位置。這附近的兩個房間,一個大門洞開,里面不見人影;一個掩蔽著,站定時能聽見談話聲,兩人所在的位置連猜都不用。他的身體貼著房間與房間的交界處,避免房里的人看到他倒映在窗戶紙上的影子。屏息靜氣時,他能聽清房內人談話的內容…… 紅色的大床前,兩人于圓桌前相視而坐。 “你會放我走嗎?”白問。 “呵,”安清楓嗤笑“我是菩薩嗎?來長惜院贖小倌只是大發慈悲?遺憾,既然你進了王府,那么就是我的人?!?/br> 他用食指勾起白的下巴,輕描淡寫道:“你想走?即便你容顏老去,也是我的奴隸——死也是我的?!?/br> 白更是風輕云淡:“那我有必要耗費力氣跑向另一個牢籠嗎?” 安清楓走到他身旁,手撫摸著他的臉,道:“跟我不是更舒坦?你以后的客人不一定有我待你這般好?!?/br> “有何分別?” “啪”地一聲落下,安清楓的指尖輕輕撫過白臉上發紅的巴掌印。柔聲問:“疼嗎?” 白擠出一個笑容,道:“謝王爺——” 安清楓的笑聲打斷了白的話,忽地笑聲止,他攥起白的后腦勺往桌上甩,隨即白的上半身撞在了桌上。他握著白的腰,貼在白的身后道:“區別?你會知道?!?/br> ……樂洋將屋內聲音收入了耳中——連同兩人的喘息聲。遭受莫大沖擊的他癱坐在地,意識在過了一段混沌的時間后,“要去救他”這句話在他腦中叫囂著,但他的雙腿卻動也不能動。 那是王爺啊…… 不,他該去救白…… 昔日白的話語浮現在他的腦中。 白說:“你不是說要帶我走嗎?” 他曾經說過要拯救白,帶白離開這里,然而不過幾天,他便把自己說過的大話甩得一干二凈,視白追尋的自由如虛妄…… 對不起。 對不起…… 伴著白的苦痛,他在心中不停道歉。 安清楓抓著白的頭發,拉起他的頭,呵斥:“你倒是叫兩聲來聽聽??!” 白表情如死灰,連偽裝的笑容都戴不上了,眼神飄渺,目光都未能集中在安清楓臉上。 安清楓手上用力,將他重重摔在了地上,系好腰帶,道:“正式出臺的的那一天,我會買下你,但如你所愿,我不會碰你,只是會讓兩個——三個,三個莽漢陪你玩——到時候你就知道我和他們有什么區別了?!?/br> 安清楓離開,拉開門,離去。待他遠離,樂洋從隔壁廂房走出,他渾渾噩噩地走到白所在廂房的房門,房門敞開著,探頭進去便能看見赤條條地卷縮在地上的白。樂洋沒有踏進門,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去救自己的朋友,但同時他沒有勇氣面對白。 就這樣滯留了許久,直到他聽到歌聲,悠遠的、斷斷續續的歌聲——那是白唱的歌,用著他從未知曉的美麗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