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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歐陽朔身后的秋三娘用手帕遮著半張臉,低著頭隨來,抬著眼望了眼花千宇,放下手,恭敬行禮:“小公子好?!?/br> 不知誰打著嗓門問了句:“花千宇花小公子?當今狀元郎、丞相家的小公子?” 人群炸開了。 “丞相家的?真的是丞相家的?” “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小狀元?” “不是吧?你見那個文狀元打架這么厲害?是侍衛吧?” “小小年紀,確實不得了……” 花千宇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需要非凡的聲望,但可不是現在。 …… 送完官府后,花千宇帶著不詳的預感踏進了家門。 “小公子?!笔亻T的仆人彎腰低頭,等待花千宇踏過門檻。 憋了一路的樂洋忍不住問:“玉兒姑娘不是要回家嗎?怎么留在京城那么久,還想去殺人……難道仇恨真的比幸福重要嗎?” “誰知道呢?” 花千宇敷衍回答,他張望四周,見父親不在,才安心踏進長廊。隨之身后傳來仆人恭敬的一聲—— “相公?!?/br> 花千宇聞之僵硬轉身,看向踏入大門的來人——“爹……” 樂洋也忙低頭:“相公?!?/br> 花決明臭著臉,手背在身后,對他道:“跟我來?!?/br> 花千宇只能跟上去。樂洋一如既往地跟隨,但腳剛踏出那一步,花決明就開了口:“樂洋回去?!?/br> 樂陽只能喪氣道:“是,相公?!?/br> 他看著花千宇的背影,心念:對不起公子,樂洋不能陪著您了! 這樣想的時候,他的心中還帶著幾分慶幸,畢竟沒有下人會想要面對家主的慍色。 公子,保重! …… “你知道你做錯了什么嗎?”花決明站在書桌前,背對著花千宇。 “太過惹人注目?!?/br> “這是其一?!?/br> “其二……恕千宇不知?!?/br> “其二,在無法判定他人罪行的情況下私自下重手?!?/br> “爹派人跟蹤我?” “呵,”花決明轉身,“你惹事時,我就在茶樓上,看得一清二楚?!彼O略捳Z,觀看花千宇的反應。 花千宇沉默,雙眼注視著訓話的父親。 “受人矚目的滋味好嗎?如果當時那人就這么死在你重擊之下,你會倍受矚目,百姓會很樂意看到一個光天化日,殺人行兇的紈绔子弟死在斷頭臺上!” “我幾番教育你要收斂鋒芒,你可曾聽進三分?背著我跑去應試……就算高中,你小小年紀,能做什么?陛下不會重用你,你只會給花家招來更多的猜疑和妒忌!” “那為了表面的平和,我只能碌碌無為嗎?”花千宇突然開口,倔強的眼神中有著不甘。 ——雖然他原本也能想到自己年紀太小,大可能不能入朝為官。 “你……”花決明嘆了口氣,語氣柔和了些:“你還小,鋒芒畢露只會引來麻煩。厚積而勃發,你的積累還不夠,也還須打磨?!?/br> “……是,孩兒銘記?!?/br> 花決明看了他一會,轉言:“雖然你還小,缺乏洗練,但是論天資、性情,你都是接任我的最好人選?!?/br> “墨哥比我更合適?!?/br> “他的性情過于溫潤,將丞相府視為眼中釘的人不少,連陛下也不可能對花氏完全放心……你的性子……只要磨礪好,會比你大哥更合適游走官場?!?/br> 花千宇直言:“我的志向不在文,而在武,您知道?!?/br> “這……” “只要兵權在握,大哥那邊,自然有我保護?!?/br> 花決明憋著一句話在喉嚨中,嘆了口氣后,直說:“談何容易……罷,男兒有志,自當精忠報國,你想去便去。往后你再想做什么事,必須先同我討論,不能再輕舉妄動?!?/br> “是,”花千宇點頭,“娘那邊……” “至于你娘那邊,我會說服?!?/br> 花千宇抱拳行禮:“千宇謝過爹?!?/br> 花決明看著難得低頭的他,咳了兩聲,讓自己變回嚴肅的模樣:“謝就免了。罰你在房內思過三天,不得踏出一步,也不許和他人會面,更不得在房內練武,三日,每日三遍道德經,日入之時上交?!?/br> “是?!?/br> “下去吧?!?/br> 花決明看著已經關上的門,喃喃:“傻小子,有些事情,我想你日后會明白?!?/br> 即便千宇多合適,多有才干,功績多高——皇帝豈容我花決明的兒子手握半點兵權? 但若是現在告訴他這些,失去目的地的孩子該怎么行進…… 第6章 006 被罰面壁思過的三天里,連樂洋都不被允許進他的房間,送飯的時候連對話都不允許有。 花千宇對于無人的寧靜也沒有抵觸。他一如往常,隨太陽而起,梳洗完畢后跳過煉體的步驟開始抄經,等樂洋送飯來的時候,用餐;用餐結束把空餐具放在門口,繼續抄寫道德經;抄寫完畢后,他就在書架上拿下已反復閱讀多次的兵書翻閱,在用餐時才會停下,一直到夜深。只是身體得不到如往常般的鍛煉,讓他渾身筋骨不適,但懲罰畢竟是懲罰,讓他活得太舒適了,就不叫罰了。 他一向聽父親的話,因為當他在被傲慢遮蔽雙眼看不清現實之時,花決明總能把他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