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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也有土性,”蘋末反將一軍,“謝公子不想想自己做過什么嗎?” 謝枕汀愣住了,一時竟面露無措,囁嚅道:“我……是,我知道是我不對……” “他總該給我個道歉的機會?!?/br> “不必了?!碧O末說完轉身就走。 謝枕汀兀自在原地立了一會兒,一顆心給攪成了一團亂麻,一時咬定了不可能!葉帛玉斷不會如此做,當中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一時腦海中又浮現出葉帛玉變得冷酷而陌生的臉,他的聲音也像隔著層冰:我們不必再見了。 最后自己是怎么從葉家門前離開的謝枕汀都記不清了,小舟駛到湖中心的時候,遠處天際有一輪夕陽向湖底沉沒,拋灑出滿湖碎金,似一片破裂的、飄零的秋葉,不遠處的雷峰塔沉默而孤寂地佇立在余輝中——西湖邊不總是流傳著一些惹人傷心的故事嗎? 他將那支竹簡從懷中掏出來,又怔怔地看了一會兒,低下頭扶住額角嘆了口氣,伸手朝一邊垂下去,觸及到冰冷的湖水,便將竹簡輕輕擱在了水面上。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越劇 ☆、第 23 章 “你瘋了?”俞明仙聽了謝枕汀的話第一反應是探手來摸他的額頭,被對方閃身躲了過去。 謝枕汀板正臉色,“你看我像嗎?” “我看不是瘋了就是傻了!”俞明仙狠狠一甩手,咧咧嘴,“竟敢把主意打到葉家頭上,那可是百年武林門閥!就是從洗劍池里隨手撈一把劍出來,也比你我加起來的年歲都大?!?/br> “我知道,”謝枕汀道,“但今夜我非闖一闖葉家不可?!?/br> “是為了葉公子?”俞明仙一臉費解,“總不會只為了見一面?葉公子遲早要出門的,你就不能再等等?” “我等不了了,”謝枕汀咬咬牙,“再等下去,我才真的要發狂?!?/br> 俞明仙忍不住問:“為何事?” 謝枕汀避而不答:“明仙,是兄弟,只說這回幫不幫我?” 俞明仙不和他的目光相接,沉默半晌后到底松了口:“別怪我沒提醒你,葉家里至少坐鎮有四位大宗師?!?/br> 謝枕汀嗅出他的話風,心下已是暗喜,轉而思忖起來,“怎會是四位?” 俞明仙找來紙筆,將紙卷往桌上一鋪,拿起筆在上面涂畫。 “北邊是洗劍池,葉家圣地,坐鎮有葉家資歷最老的劍客,西邊有‘白萼樓’,是葉家家主世代修行之所,這一代家主葉聞淵乃驚世奇才,年不及而立達宗師之境,其后又閉門苦修近十載,外界盛傳他已破武道巔峰,深不可測,葉聞淵方圓至少五里,你皆不能踏入……”俞明仙在紙上浸出一個濃黑的墨點,又繞著它畫出一個圈。 “葉家歷來重武道和商道,有內外派之分,還有一位當是外派門主,他出手的時候遠多過葉聞淵,是宗師之境?!?/br> “而你這次要去的是葉家后院,在東邊,內外派不分居,兩位門主都住在這里,別提還有‘秋、蘭、花、水’四位杰出英豪,這里可以給你透個信,‘秋蘭’兩位還在外歷練,只有另兩位在葉家?!?/br> “那,還有一位宗師呢?”謝枕汀問。 “內派門主葉沉心不習武,身邊卻有一位宗師,這人來歷不詳,名姓不詳,沒人見過長相,可越神秘的,往往是最可怕的,不是嗎?” 謝枕汀不禁感嘆:“好大的派頭?!?/br> “葉沉心器重自己的表弟,說不得葉帛玉的房間就在他左近,你闖進去,不可能不驚擾這一位?!庇崦飨稍捓镌捦獾囊馑歼€是想勸謝枕汀知難而退。 “符真不也是位宗師?” 俞明仙呼吸一滯,“你在長白竟師從符真?” “不算,他不認我,我不拜他?!?/br> 俞明仙輕嗤一聲:“只怕也只有孤鷹親自來了才能闖進葉家而不驚動任何人?!?/br> “明仙你有所不知,”謝枕汀搖搖頭,“我在符真處不學刀法,不學兵刃,學的最多的便是拳掌和輕功兩項?!?/br> “他既有‘孤鷹’之名,我也不能墜了他的名聲?!?/br> “你……”俞明仙還想再勸。 “不過是闖一闖葉家,我也不是去做什么雞鳴狗盜、殺人放火的事,哪兒至于如此畏縮?” “你這般鬼祟行徑,叫人逮住了哪里說得清楚?何苦平白去招惹葉家?” “我意已決,”謝枕汀攤開手掌朝桌上指去,“煩請你為我把這張圖畫完?!?/br> 俞明仙搖搖頭,一臉的“你實在無可救藥”,“你被擒獲了,千萬別將我供出去,我們幫可不想和葉家生齟齬?!闭f完無可奈何地低下頭去。 ***** 入了夜,謝枕汀就穿好夜行衣守在葉家院墻外隱秘的一角,此處接近他和俞明仙看好的一條路線。到戌時末,葉家輪值的護衛弟子會換一班人,謝枕汀施展輕功提縱,輕飄飄地攀上墻頭探看,趁那些人交接時守備松懈,一招“登萍度水”從墻上飛渡過去。一路以四下的建筑為遮掩,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瞅準空隙就竄,深入葉家這事兒以謝枕汀親身體驗來說也不算多難。 若是讓俞明仙親眼目睹,保準嘖嘖稱奇,謝枕汀或許不及孤鷹,馳騁長白,傲視頂峰,輕功造詣卻絕不低,他整個人像是一只毫無重量的紙鳶,隨風逐波,輕薄得似乎都能看見風吹在他身上拂過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