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荒誕
追更:ρo①8dё.coм(po18de.) 林適的潔癖一直被隱藏得很深,甚至連他父母都不知道。 但其實就算被知道了,他周圍的人或許也并不會覺得多奇怪。 一是因為他所成長的環境特殊,父母是醫生護士,一般來說清潔意識自然是很強的。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他mama確實有著非常嚴重的潔癖,甚至可以說到了異??量痰牡夭?。 舉個例子,在他還很小的時候,那時那種帶紫外線的消毒柜和烘衣機還沒有普遍進入大眾家庭,他媽就已經想辦法弄回家里用了。從那以后,他們家每個人的貼身衣物在洗干凈后都必須過一遍紫外線消毒。 由此看來,林適潛移默化受到影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他自己很清楚,并不是這樣的。 和他媽那種覺得外界很多東西都臟的潔癖相比,他的程度更甚,連自己都覺得很臟。 這個荒誕的意識源于他年幼時的一次經歷。 他的父母生他比較晚,在他八歲時,他爸已經在本地一流的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里擔任腫瘤科主任醫生,同時還被評為教授,有自己專門的實驗室來帶研究生做科研。 為了從小培養林適對醫學方面的興趣,他爸時常會帶他去醫院和實驗室見識見識。 然而林適其實對這些并沒有多大興趣,甚至可以說是厭惡懼怕,他第一次看到那些被泡在福爾馬林里或是鮮紅,或是褐紅的,或是病變壞死的人體器臟時,回去就做了好幾晚的噩夢。 但他爸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很多人學醫一開始也是怕的,接觸多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為此他爸還要求他媽在家里殺雞殺魚的時候,都要把林適叫到身邊,剝開動物血淋淋的肚子,一樣一樣地挑出器臟教他辨認。 于是慢慢的林適連rou都不怎么吃了,內臟更是碰都不碰。 后來有一天,他在他爸的實驗室里誤入了細菌培養區。 按理來說,那一塊區域是不允許一般人且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就進去的。只是那天剛好他爸有急事暫時離開了一會,而實驗室又根本沒有其他人在,他無知無覺地就撞上了漏洞,走了進去。 他爸臨走前就在里面做研究,桌上的幾個培養皿都沒有收起來,旁邊還有一架顯微鏡,下面已經架好了一個培養皿。 畢竟還是個孩子,他出于好奇心走上去往顯微鏡里看了看,然后就看見了讓他此生難忘的畫面:不知名的暗綠色的細絲在顯微鏡下不斷擴大,分裂,蠕動,密密麻麻,層層迭迭,逐漸延伸直到占滿了視線。 他看得頭皮發麻,連忙起身想要離開,驚慌失措中不小心碰到了旁邊那幾個培養皿,好在動靜不大,東西都沒有弄壞,他一一還原好后懷著忐忑的心跑了出來?;厝ズ鬀]過多久他就生了病,隨后身上開始起疹子,并且越來越多,有些沒多久甚至變成了水泡。 他爸媽一開始以為他是出水痘,結果去醫院一檢查,竟診斷出是真菌感染。 他媽立即就判定兒子是在醫院或實驗室感染上的,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她本來就對他爸的這種做法不太贊同,認為那些地方都不干凈,不適合小孩子待在里面,于是和他爸在醫院大吵了一架,他終于再也不用去那些森冷詭異的地方接受熏陶了。 而這次真菌感染持續了很久,那段時間他身心都很煎熬,身上除了臉部其他各處的皮膚幾乎都長了皰疹,又癢又痛還不能撓,一撓就會潰爛流膿,他都不敢照鏡子。 他雖然還小,但也大概明白自己生病的根源,很可能是在實驗室里接觸到的那幾個培養皿。 更有可能就是他在顯微鏡里看到的那種東西。 想到這點,他心里就更覺得折磨,他那時對細菌并沒有多系統明確的認知,只感覺那種東西是有生命的,是能生長,變大,增多的。他晚上做夢都會夢見那些暗綠色細絲黏在自己身上,逐漸蠕動分裂直至遍布全身,從他的眼睛嘴巴耳朵,甚至肌膚的每一個毛孔,鉆進滲入,侵襲他的五臟六腑,扎根在身體深處。 他因此日夜恐慌,食寢不安,整天都神思恍惚。 他媽對他這副樣子當然更多的還是心疼,只是她的潔癖也致使她時不時會流露出些許厭惡煩躁的情緒,尤其是給他身上擦藥的時候。 為此她還又另外買了一臺紫外線烘衣機,專門用來給他的衣服單獨消毒。每次看見自己的貼身衣物和父母的分開,被單獨洗滌,又單獨放進另一個烘衣機里時。 盡管父母面上都沒有表現出來,那段時間對他都是關懷備至,但偶爾從他們那里接收到的眼神,以及他們無意間的行為舉止,他都能從中隱約感覺到,自己是臟的,是應該被隔離的。 后來他升上初中,在生物實驗課上再一次接觸到了顯微鏡,也看見了顯微鏡下的那些細菌微生物。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冷汗也濕了背。 童年的陰影又籠罩了上來,他沒來由地就感覺身上發癢,心里發麻。 混沌中他只覺得,自己身體里肯定滿是那種惡心的東西,從里到外都是臟的。而他流出來的汗水,口水,鼻涕等各種體液,也都是臟的。 也因此他自從青春期第一次遺精后,對自己更是深深厭棄,連自慰都少有。 此時,物理實驗室里,林適忍著腫脹的欲望,用求饒的眼神看著賀盈妍。 而賀盈妍反倒更有興趣了。 她沒想到有人的潔癖能到這種程度,竟連自己的東西都覺得臟。 這不就更應該去克服嗎? 她在實驗室里找了找,拿出了兩副做實驗常用的乳膠手套,在林適面前晃了晃:“嫌臟的話,我們戴上這個試試?” 她又看向他的腿間:“你這樣,也不好就這么走出去吧?!?/br> 林適還想搖頭,然而一看到賀盈妍眼中的強硬和躍躍欲試,他就明白,自己是怎么都拒絕不了她的。 只要她想,他就只能屈服。 于是,他垂下頭,松開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