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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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阮瞧著李楊委頓在地的模樣,唇邊笑容冷漠。她蹲下身來,把玩著手中的花瓶碎瓷片,突然輕輕一笑。 李棟與李楊父子,最是惡心。兩人在宰相府里豢養孌童,狎玩童男童女,朝野皆知。對付這樣沒臉沒皮的人,名聲倒不是最重要的。 上一世她死之前,只知道李棟狎玩沛兒,卻不知這個李楊,有沒有分一杯羹了。就算沒有,父債子償,到底也不為過。 她將瓷片在李楊臉上拍了拍:“李少爺,我送了你一樣禮物,你是不是該回我一樣?” 片刻后,蔣阮從屋中走出來。方走到素心苑門口,便聽到一個小廝的聲音道:“少爺,少爺你在哪兒?” 正是李楊身邊小廝,蔣阮一頓,再躲已經是來不及了,她心念直轉,還未想到解決的法子。突然聽到那小廝驚呼一聲,就沒了動靜。沉吟半晌,蔣阮走出院門,只見門口幾步遠的地方,正趴著一個小廝,似乎是摔了個跟頭跌暈了過去。 蔣阮皺了皺眉,抬頭朝四周看了一眼,未果,便繞過那暈倒在地的小廝,泰然自若的離開了。 樹上,黑衣青年把玩著手中石子,長長的睫毛低垂,掩住眸中若有所思的目光。只是來蔣府查一查宣離的事情,卻看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蔣家嫡長女似乎和李家二少爺有什么宿怨,下手狠辣卻無一絲猶豫,實在令人吃驚。 再說書香在花園里等了片刻,才抬腳朝素心苑的方向走去。方走到一半,就看見露珠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書香忙問:“怎么回事,你神色這樣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沒、沒什么?!甭吨樯袂槎汩W:“你先回阮居好了,我還有事?!闭f完又匆匆忙忙的跑走了。見露珠如此模樣,書香心中微定,想了想,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蔣權與李棟談完公事便在蔣府隨意轉悠,順帶說一說兩府上聯姻的事情。李棟雖然好色,卻也是個老狐貍,話里無一不是在打太極。一邊陪著的夏研是不是幫腔幾句,可李棟的態度倒是晦暗不明,只說還是要看李楊的意思。 三人走著走著便離素心苑越來越近,就在此時,斜刺里突然沖出一個容貌清秀的丫鬟,神情滿是張惶之色,看見夏研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跪倒在地哭道:“求夫人救救我家大姑娘!”說完一抬頭就是一愣,似乎是剛發現李棟還在場。 夏研詫異的看了一眼那丫鬟,皺眉道:“這話是什么意思?阮兒怎么了?” 那丫鬟卻似被嚇著了一般,諾諾不敢說話。夏研越發急了:“到底出了何事?” 剛說完這話,便聽得素心苑屋中傳來一聲變調的女子驚呼,那聲音凄厲之極,令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夏研一愣,不再多說,立刻就快步朝素心苑走去。 琳瑯跟在她身邊,素心苑外靜悄悄的,院中一個人也沒有。夏研先是去了小客房,小客房里一片平靜,桌上的茶壺茶杯動也未動,與之前還是一個模樣。 琳瑯一愣,夏研也是一呆。只聽得外頭又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這一次聽得清楚,正是從蔣素素屋里發出來的。 一時間,夏研也顧不得懷疑為何地點成了蔣素素房里,心中不知怎地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推開身前的琳瑯,馬上沖進蔣素素的房間。 一進屋便聞得一陣濃重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夏研眼睛一跳,地上蜿蜒的血跡觸目驚心,一個崩潰的哭聲傳來,那哭聲傳到夏研耳中只覺得如雷劈一般,她上前幾步,站在屋中哭泣的可不正是蔣素素? 而蔣素素的腳邊,李楊滿頭是血,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樣。雙眼緊閉,此刻怕也是兇多吉少。 “不——”夏研瞪大眼睛,門后傳來腳步聲,來不及阻止,便聽得蔣權的聲音傳來:“發生何事?” 聲音戛然而止,然后就是一聲慘叫:“我兒!” 李棟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置信,幾步沖到地上的李楊身邊,晃了晃他的身子:我兒,你醒醒!“ 李楊卻似毫無知覺一般,李棟低下頭,目光落在李棟的下半身,上好的蠶絲袍子自腰間向下已經是血跡斑斑,他的目光向下,定在旁邊一個血rou模糊的玩意兒上面,然后,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嚎。 任是誰看到自己的兒子就這么被人閹了也不會無動于衷。 李棟再抬起頭,目光里滿是猩紅:”蔣權,我要你償命!“ ”不是我,不是我?!笆Y素素早已嚇得瑟瑟發抖,面上全是淚水:”我一進屋他就這樣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br> 但無人能相信她的話,如眼前這幅景象看來,若是說李楊**攻心想要對蔣素素行不軌之事,蔣素素急怒之下拿花瓶砸破了他的頭再憤而將他閹割,這樣才是最有力的說法。 夏研辯解道:”不對,不可能是素兒。素兒膽小,不會這么對待李二少爺,李大人,您別慌那兇手一定還藏在屋中,阮兒呢,素兒你不是與阮兒在一道,阮兒去哪了?“她想著這事定然是蔣阮嫁禍,而蔣阮很可能還沒走出這屋子。 李棟抬起頭,還未說話,就聽得外頭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父親,母親,可是發生什么事了?怎地全都在二妹屋中?“ 夏研身子一僵,便見蔣阮站在院門口,一身紅衣熱烈似火,今日甚至略施脂粉,整個人顯得美艷至極。比起來,哭的一塌糊涂的蔣素素就顯得無比狼狽。 ”阮兒,你不是與素兒在屋里選緞子,怎么會出去的?“夏研急切問道。 ”我等了二妹遲遲不來,心中想著不若主動去找一找她。誰知卻沒有找到?!笆Y阮道:”便讓露珠隨我去花園中摘了幾只紅梅,想著回頭放在花瓶中也好看?!罢f罷揚了揚手中,果然是幾枝紅梅。 夏研癱軟在地,蔣權額心跳的生疼,眼看著地上的李楊人事不省,李棟面上閃過一絲陰狠,嘴里叫道:”賤人,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眾人還未看清他的動作,只看得到他手中尖銳的花瓶碎瓷片,蔣素素嚇得往后一跳,李棟身子肥胖,并不怎么靈活,蔣素素堪堪躲過,只覺得右臉一陣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竟是滿手的血跡。 蔣權大叫一聲:”放肆!“院中的護衛拼命將李棟拉開,蔣素素已經捂著臉崩潰大哭起來,看著蔣素素臉上血淋淋的模樣,夏研心口一疼,直直暈了過去。 ”快叫大夫!“蔣權急道。 李棟也差人將李楊抬起來:”馬上回府?!半x開前惡狠狠地看著蔣權道:”此事我不會善罷甘休,蔣權,我定要你付出代價!“ 看李棟一行人離開后,蔣權揉了揉額心,又因為擔心記掛著蔣素素與夏研,急急忙忙的離開去妍華苑中。素心苑一時又恢復到之前的空蕩。 露珠站在蔣阮身邊默不作聲,滿地血跡中,蔣阮微微笑著,輕聲道:”書香,你不進來么?“ 書香臉色慘白,看蔣阮的目光仿佛看一尊魔鬼,方才露珠那番神情,她以為事情定是成了,才急急忙忙的向夏研回稟。誰知如今落入陷阱的卻是蔣素素,這一切若說全是巧合,也實在太勉強了。 ”素心苑的路,你可得記得好好的,一輩子莫要忘了?!笆Y阮微笑著看著她:”對嗎?“ 露珠難掩鄙夷的目光,書香卻是背上爬滿了冷汗,她知這一次夏研定不會輕饒了她。那紅衣少女卻似乎與滿地血跡融為一體般的和諧,神情絲毫未見恐慌,淡淡一笑,轉身離開了。 這一日,對京城蔣家來說,必然又是極不平淡的一天了。短短幾日,蔣超斷了一指,蔣素素毀容,夏研怒極暈倒,蔣老夫人臥病在床。 偌大的蔣府,不知從何時,顯出了一丁點傾塌之勢。這一點太過細微,并不能將其放入眼中,可是那些腐朽的東西在一點點扎根深入,只待有一日破土,將這金碧輝煌的府院,蠶食的一干二凈。 蔣阮坐在桌前喝茶,莊子上送來的新釀百花蜜,每個院子都分到一點,加上幾瓣院子新摘的紅梅,簡單的花茶,喝著倒也別有滋味。 下午出的事情,晚上蔣丹卻是來了一趟,瞧著蔣阮的模樣,眼巴巴道:”大jiejie,今日我在院子中不曾出門,聽說你也在場,真是二妹將李二少爺砸破了頭?“ 蔣阮就看著她笑:”哦,二妹的消息挺靈活,不過似乎是不信?“ ”不是不是,“蔣丹連忙擺手:”只是二jiejie向來溫柔,沒想到竟有這樣的膽子傷了李二少爺?!八贿呎f,一邊探究的去瞧蔣阮的神情。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笆Y阮慢條斯理道:”平日里看著溫順的人也有兇狠的一面,只是我們看不見罷了?!?/br> 蔣丹頓了頓,笑道:”大jiejie說的是?!坝终f了一陣話,蔣丹才怯怯的道別離開。連翹送蔣丹到院門口,回來的時候道:”這四姑娘卻真是奇怪,瞧夫人待她也不算好,可卻巴巴的打聽二姑娘的事情?!八龘u搖頭:”是不是也太過濫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