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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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的二姨娘眼中又閃過嫉恨之色,蔣府中四個女兒,等得到這份殊榮的也只有蔣素素了。 正與蔣老夫人說話的蔣超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口道:“阮meimei不是回來了么,怎么沒見到人影?!?/br> 蔣素素笑容一滯,蔣權也似才想起一般,笑容散去,眉頭皺了起來。夏研見狀笑了笑,正要說話,便聽得一把輕輕地女聲自廳前響起:“蔣阮見過父親?!?/br> 蔣權與蔣超俱是抬眼看去,便見一身深紅邊針繡大襖的少女盈盈上前,胸前是大朵大朵八團花卉彩繡,鴉青的長發用一支五色珠釵盤起。服侍簡單卻極艷,然而更艷的是她的容貌,膚白如雪,唇紅如櫻,美目流轉兮便是數不盡的情意,偏又從上揚的眼角中流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冷,麗色沉穩,似火又似冰。若說蔣素素是人間才有的絕色,那眼前如精魅一般的少女便如人間沒有的絕色,一舉一動都教人移不開眼。 她一步一步穩穩上前,走的端的是風華旖旎,到蔣權面前方停步,柔聲道:“父親?!?/br> 蔣權與蔣超這才俱是回過神,兩人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打量著這從莊子上剛剛回來的蔣家大姑娘,比起五年來,蔣阮如換了一個人般,里里外外竟沒有一點過去的影子。尤其是剛才一步步走來的目光,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只覺得像是世外之人,看得人心中有些發涼。然而面前她又巧笑倩兮,仿佛剛才涼薄的眼神只是幻覺。 蔣權探究的目光落在蔣阮身上,遲遲不曾開口,蔣阮頓了頓,便慢慢抬起頭,直視著蔣權的目光。 在看到他的一剎那,蔣阮有一瞬間的恍惚,心中浮起一絲不知是悲是喜的情緒。蔣權如今還是盛年,便是一個清流文人的模樣。蔣阮眼前卻浮現起上一世見到蔣權最后一面的畫面,那個時候她的親生父親便是這樣毫不留情的將她從寢宮中拖到大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給她安上一個禍國妖女的罪名,她匍匐在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換來他一個冷漠絕情的眼神。那種不屑,仿佛看一間自己人生中污點的目光,讓她從心底冷如冰窖。 而后她被關入大牢,被蔣素素折磨,連累趙家滿門,在牢中聽得自己父親步步高升,官拜一品,最后成為國舅。他官袍加身的時候,可否想過官印上有她的鮮血? 蔣權就是這樣的人,為了蔣素素,為了蔣超,為了夏研,為了他自己,就把她和趙眉,整個趙家都當成了鋪路石。前世今生,他可有當他們是真正的家人? 若說前世關進大牢的時候她還只是絕望茫然,如今再逢故人,就只有恨了。 恨,怎么能不恨,被蔣素素做成人彘不得動彈,親眼看著自己幼子被權臣狎玩,這種棰心的痛楚又有誰能理解。親耳聽到親人滿門抄斬的消息卻求助無門,其中的悲憤又怎么述說。既然地獄不收她這樣的人,教她重回人間,不讓這些個人也嘗嘗地獄是怎么滋味如何甘心。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經掘棄了和蔣權所有的親情,一心一意的復仇。 她微微瞪大眼睛,那雙如霧一般的雙眸頓時清明了些,往深了看去,只是一片清明,如同山間流淌的清泉,哪有半分雜質。面前人的聲音柔軟如風,又喚了一聲:“父親?” 蔣權霎時間回神,自己的大女兒笑容明媚,可無端的讓人心中不安。他瞧了蔣阮一眼:“回來了就好?!北阍贌o多的表示了。 如此冷淡,教身后的連翹與白芷有些不忿,蔣阮恍若未覺,又朝著一邊的蔣超笑了笑:“二哥?!?/br> 蔣超仍如記憶中的模樣一般,生的一副陽光開朗的模樣,有些不安的撓了撓頭,笑嘻嘻答道:“阮meimei?!表袇s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目光。 夏研的兩個孩子,俱是貫會戴著面具做人的人。當初蔣信之死后,這個二哥對她倒是極好,蔣超看著是一副和氣磊落的性子,偶爾還會犯些傻,吃些虧,這樣性子的人誰都愿意與之結交,尤其是失去蔣信之的蔣阮,也能從這個二哥身上找到失去的溫暖。 但事實上,這個傻氣坦蕩的青年最后卻是娶了當朝右相的掌上明珠,自此以后,右相便成了八皇子一派的人。 如今想來,前世種種皆成幻影,對蔣超的印象,卻停留在上一世他企圖利用自己的美色成為官場上的籌碼,最后進宮,也有這位好哥哥一份功勞。還記得他信誓旦旦的保證:“meimei這般天姿國色,進宮之后必然得眷圣寵,這樣潑天的富貴尊榮,正是meimei的福氣?!?/br> ------題外話------ 為啥掉收藏【大驚…。每天都在傷心這個問題…。文文快破十萬字了小伙伴們給個反應嘛【打滾 第四十九章 探花郎 蔣超穿著件靛藍盤金直身長袍,將他向來飛揚的神色襯得沉穩了些,也有了絲富貴之氣,言談舉止雖刻意掩飾,到底有了官場之人的作風。這番在蔣阮眼中不恥,看在蔣老夫人眼里卻是極滿意。嚴肅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慈愛的笑容:“超兒過了年便要參加考試,國子監那邊可是怎么說的?” 蔣超面上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極力壓了下去,道:“沒說什么?!?/br> “及第應當是沒什么問題,”蔣權看了蔣超一眼:“只不知名次如何,無論如何,該打點的已經辦妥?!?/br> 二姨娘目光閃了閃,掩唇一笑道:“那真是好,夫人生的兩個孩子俱是會做文章的,二少爺此番必然會博一個功名,妾身瞧著,非得是個狀元不可?!倍棠镫m不喜夏研,蔣權在府中面上總是要做的十足,況且捧了蔣超,蔣老夫人也會高興,漂亮話說著總不會吃虧。 蔣老夫人果然道:“糊涂,這種話也是能胡亂說的?!泵嫔先允呛翢o責備之色,笑瞇瞇的。蔣超也跟著笑,夏研推了推蔣權,一屋子人便各自笑將起來,真如和睦親熱的一家人般。 在眾人氣氛融洽之時,卻有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大伙兒說些什么呢,竟笑的這般歡喜?!?/br> 蔣阮微微揚唇,門外便施施然走進一位美婦人,比起夏研幾位姨娘,她顯得極年輕,穿一身艾綠色云雁細錦衣,煙云蝴蝶裙,梳一個百花髻,發髻上并不插釵,只有一枝淡色黃梅,一路淺笑盈盈走來,自有一種如煙如墜的美,竟是普通官家夫人沒有的嬌柔,無一絲做作,仿佛刻進骨子里的柔弱。 這便是五姨娘紅纓,蔣權這個頗具名聲的人,不顧阻攔硬是從煙花之地將這位清倌兒贖身回來,當初是想送給上峰,最終卻成了府里的第五位姨娘,這對蔣權的名聲有損,當初聽說夏研還與他鬧過,最后卻是不了了之,不過紅纓到底是讓蔣權與夏研的關系生了間隙,如今這間隙瞧著微不足道,卻是可以好好利用。 上一世蔣阮回到蔣府的那段日子,紅纓在府里已經到了與夏研分庭抗禮的地步,府中無人敢小瞧她。后來卻是因為夏研懷了身子,紅纓買通下人想叫夏研小產,最后卻不知怎地東窗事發,蔣權大怒,便將紅纓關了起來,紅纓卻自己上吊走了。 如今想來,蔣權到了那種地步也沒有將紅纓活活打死,而是關起來,想必也是對紅纓用了幾分真情。而紅纓好端端的在柴房上吊,卻不得不令人懷疑是夏研的手筆。上一世蔣阮與紅纓并未過多接觸,因為夏研的地步十分厭惡紅纓,如今仍不知她是怎樣的一個人。 紅纓一來,蔣權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面上也帶了幾分柔和:“在說些超兒的事?!?/br> 夏研眸光微微滯了滯,幾乎瞧不出來,然蔣阮捕捉到了。夏研自是書卷氣息濃厚,可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自有官家小姐身上沒有的嫵媚,這嫵媚對于男人來說恰好又是極富有吸引力的。蔣權愛才女,夏研有才,紅纓也不差,琴棋書畫樣樣會,雖不若夏研的端莊,可煙花之地見的人多了,見識也跟著長了,卻比夏研更會懂得蔣權喜愛聽什么。而事實上,自從紅纓進蔣府之后,夏研也不再是蔣權唯一的解語花了。 紅纓朝蔣超微微福了福:“聽聞二少爺過些日子便要科考了,妾身祝二少爺金榜題名,一舉奪魁?!?/br> 蔣超瞧著紅纓的眼神本有些陰翳,待聽到紅纓說的話后也忍不住眉頭舒展:“多謝五姨娘美言?!?/br> 蔣素素笑著走到蔣權身邊:“怎么都站著,不如去廳里,娘早已準備好了佳肴,就等爹和哥哥一起呢?!?/br> 蔣老夫人也拊掌:“正是,還是二丫頭貼心?!?/br> 一屋人便歡歡喜喜的朝廳中走去,蔣阮冷眼瞧著,待蔣權走過時,才輕輕開口:“怎不見三妹?” 一邊的二姨娘動作一頓,回頭來勉強擠出一個笑:“三小姐今日有些不舒服,在屋里休息?!?/br> “可請了大夫?”蔣阮關切道:“若是不礙事還是讓人去喚一聲,今日可是父親回府…” “別管,”蔣權打斷她的話冷道:“讓她多休息幾日!” 蔣阮立刻噤聲,二姨娘又惡狠狠地絞緊了手中的帕子,才慢慢跟上前頭的蔣權。 蔣阮又是微微一笑,一餐飯吃的眾人俱是興高采烈,卻也只是面上的,各自不曉得在打些什么主意。飯后蔣權卻沒有去妍華苑,而是去了紅纓的院子,二姨娘自是憤憤不平,又罵了一通狐貍精后才離去,夏研卻是溫柔相送,似乎沒一點不高興的模樣。晚上在院子里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連翹還道:“夫人可真厲害,老爺剛回府就去了五姨娘院子,她也笑得出來?!?/br> 白芷瞪了她一眼:“胡說什么?!?/br> “我可有說錯了?”連翹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對夏研的不喜好不遮掩:“偏不信她心中真如此痛快?” 露珠蹲在地上撥弄火盆中的炭塊,一邊抬頭眨了眨眼:“當是為了二少爺,夫人不是想二少爺考狀元嘛。姑娘覺得,二少爺此番能考中嗎?” 蔣阮沒有像往日一般看書,自回來后便坐在桌前對著茶壺不知想什么,聽聞此話淡淡一笑:“二哥博聞強記,自小又聰穎非凡,自幼父親親自教導,上下又打點周到,應當會考中?!?/br> “那豈不是糟了,”連翹大驚:“若是二少爺真考中了,妍華苑日后更瞧不上這邊了。老夫人怕是會向著二少爺?!?/br> “怕什么,只說是應當,我說,二少爺必然考不中?!笔Y阮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