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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思嘉和江燕子穿過招待所所在的巷子,立刻就來到了大馬路上——清晨的街道還很干凈,大馬路上最多的就是各種飯攤和早點鋪。這個時候上海這座城已然沒有幾十年前的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瀲瀲風情,也沒有往后數幾十年的生機勃勃、鋼鐵叢林、摩登外向。 這大概是近代以來上海最樸素,也最接近自身人文的時候。 兩人大馬路上掃了一眼,最終相中了馬路對面的一家早點鋪——沒有什么特別的,也不是誰推薦過的街頭好店。只是一眼看過去這家的生意最好,這才是最有保證的‘廣告’呢! “燕子姐,我們一起點吧,這樣能多吃幾種早點?!泵技慰粗N在墻上的‘菜單’,有點兒選擇困難癥犯了。 最后兩人一起要了一客生煎饅頭、一份小餛飩、一份咖喱牛rou湯,然后又毛思嘉自己單獨邀了一張甜大餅,江燕子自己要了一個rou饅頭。 “我還是第一回 來上海,聽說上海早餐有‘四大金剛’?!钡仍绮蜕献赖臅r候江燕子和毛思嘉閑聊天:“油條、大餅、粢飯、豆漿...好像就你要了個甜大餅?” 毛思嘉一聽就笑了:“豆漿油條在北京也能吃的呀,來上??隙ㄒ渣c兒本地口味。粢飯倒是有特色,但那個太實在了,吃了就吃不下別的了?!?/br> “上海也難得有那么實在的食物,上海人吃東西精細呢...看看他們那個油條,真是太小了!難怪只要半兩糧票?!苯嘧臃浅8锌?。 兩人閑聊中早點一樣一樣上來了,同時早餐高峰期也到了。幸虧毛思嘉和江燕子來的早了一步,占下了座位!作為一家生意極好的早點店,這家店可以說是周邊最早坐滿的! “這不是江同志和毛同志嗎?”排隊到早餐師傅面前的是一對夫妻,丈夫正在和師傅說要吃什么,妻子則是和毛思嘉、江燕子打了個招呼。 是火車上和兩個落單男同事住同一車廂的夫妻,他們的目的地也是上海,所以下車之后就和旅游公司的人同行了——反正是要住招待所的,和同一個地方來的、稍微熟悉一些的人住一家更讓人有安全感。 沒想到吃早飯的時候又遇上了。 “江同志、毛同志,這沒空座了,能不能讓點兒地方?”話雖如此說,做妻子的已經把先送來的豆漿放在她們桌上了。 上海人精細,這家早點鋪的桌椅也小巧,毛思嘉和江燕子的碗盤比較多,實際上沒什么空位置給別人。不過人家都開口了,也不好說什么,也只能笑笑就算了。 夫妻二人坐下吃早飯,似乎是因為同桌三個女同志,原本善談的丈夫始終就專心吃飯,并不說什么。要是有什么話,都是做妻子的說的。 她似乎對毛思嘉很關心,問這問那的。一會兒問毛思嘉在旅游公司做什么,待遇怎么樣,一會兒又打聽她結婚對象的情況,什么工作(知道孫繼東是個副科,臉上露出大為滿足的神情)。 不過聽說年輕夫妻單獨住,住了兩間房,臉色又有點兒不高興了。 毛思嘉覺得她就像是審犯人似的,實在不喜歡!但又沒辦法因為這樣的小事就翻臉,只能快點兒吃完早飯告辭。 “沈同志他老婆好奇怪...”毛思嘉有感而發地搖了搖頭。 江燕子可比毛思嘉眼睛厲害多了,判斷道:“老夫少妻,這么大年紀了還能娶這么年輕的姑娘,他又不真是什么大人物...看他老婆的樣子,估計是外地姑娘?!?/br> 有首都城市戶口的年輕人結婚真不成問題,只不過是找什么樣的而已!凡是老光棍、老姑娘,那都是自己要求太不合適,再不然就是真的沒有結婚的打算! 條件再差的,只要肯往北京周邊尋摸尋摸,就不說農村的了,只說一些縣城...估計多的是選擇! 江燕子作為領導是無可挑剔的,做朋友也非常好。不過她依舊是個人,自然也會有一些缺點。比如說,作為一名土生土長,往上數好幾代都是北京人的坐地戶,她對外地人一直是有一種優越感的。 “這種外地來的,眼界特別淺,還愛各種打聽。以后她再問東問西的,像查戶口的,你就別理她了!”江燕子覺得毛思嘉還是臉皮太薄,和人拉不下臉來!按照道理來說,導游是常常和人打交道的,臉皮厚是基本,毛思嘉這樣的也算是少見了。 “燕子姐你這話就太夸張了...就是巧合同行而已,兩邊其實是不搭界的。就算多說幾句也沒什么影響——不過我確實不想和她說什么了,我和她又不熟!” 早餐遇到那對夫妻只能算是小插曲,之后旅游公司出差的這些人陸陸續續都吃了早飯,開始著手在上海這邊的工作。 上海這邊的工作肯定是‘公對公’的,所以也是分頭行動,跑各個可能的對接單位。 整體來說工作比較輕松——分頭行動,每個人只有一兩個任務。做完了應做的之后自然就是心照不宣的‘自由時間’...來到上海,有機會肯定要好好逛逛??! 這個時候上海的輕工業產品全國聞名,誰家有上海貨那是很有面子的!毛思嘉家里并不缺上海貨,毛爸是跑長途貨運的,來上海的機會有的是。就算很長時間沒有安排他跑上海,汽車公司總有車來上海,托同事帶東西也不是什么麻煩的事。 但毛思嘉本人沒有來過上海??! 托代購就能買到自己想要的任何國外商品了,但如果能親身去國外買買買,想必當事人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