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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有人催著孫繼東去,結果孫繼東還不去,他就有些不樂意了。拉長個臉:“怎么回事兒?難道真應了那句,旱的會旱死,澇的會澇死?小孫就有人上趕著介紹對象,輪到咱們這樣的連個聯誼都不趁?” 金葉頭也不回:“您老人家就歇歇吧!往前數十幾年,又不是沒有人給您介紹對象。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都上四十歲了,哪那么容易找對象?劉大姐她們辦的聯誼都是年輕人,請您去干啥???” 這在幾十年后絕對是錯誤的話,男人到了四十歲,依舊是很有市場的,不存在不能去年輕人的場合相親的說法。但是放在現在,則毫無問題。 正常情況下,人家十幾二十來歲、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為啥要嫁你這個夠當爸爸的男人?難道是你條件格外優越嗎(事實上,即使是幾十年后,巨大年齡差在婚嫁市場上也是要其他條件來彌補的)? 只不過幾十年后,大家不會直白地表示出來,而且四十歲的年齡只是隱隱有些劣勢,而不像這個年代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障礙。 “嘿!怎么說話呢!”此君不樂意了,不過不樂意也沒辦法,他甚至沒有真的要生氣的意思。 此君雖然在公安部這種單位上班,各種條件卻非常普通。當年進公安部就是各種機緣巧合,而后十幾年時間始終是一個小小科員(因為資歷到了,拿的是副科長的待遇,但本身確實是科員),沒趁著行情最好的時候找對象?,F在再找對象,條件稍微好一點兒的覺得他沒出息,根本不樂意。條件不好的,他又看不上,可不是耽誤了么! 這種從年輕開始做科員,始終無寸進,像是要在科員的位置上做到退休的人,好像每個辦公室都有那么一兩個。說常見不常見,說不常見又好像常常能見。而一般他們這樣的人,脾氣也比較好...不是真的好,就是沒什么認真反抗的習慣。 人家這么說,那就隨便說唄,久而久之,大家對他們說話也就格外‘隨便’了。 金葉也不是真的和對方關系惡劣,所以又就著這個話頭和對方開了個玩笑,等到對方又去抽煙了。這才對孫繼東說:“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不和劉大姐說你有對象了。要是這么說,她準不會再找你了!” “小孫有對象了?”本來正在抽煙的那位,聽到‘八卦’倒是精神一振,立刻又湊了過來。 金葉想到孫繼東的特殊情況,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兒...只是快有了?!?/br> “我還當是怎么回事兒呢!”這人撇撇嘴:“這種事兒誰年輕時候沒有過??!知道知道,還沒對人家姑娘表示?!?/br>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金葉應付了兩句,又看向孫繼東:“要我說,東子你抓緊點兒,給人家姑娘表示了!我看人家姑娘對你也不是沒意思。這種話,你總不會指望人家女孩兒先開口吧?” “別猶猶豫豫的,那姑娘真正是鮮果兒!沒見過那么漂亮一姑娘!這樣的姑娘永遠不差獻殷勤的男的!你當別的男的眼睛瞎,會看不到?” 金葉此言是不差的,事實上,毛思嘉此時此刻就在被人獻殷勤當中。 出眾的人總是會更受青睞,孫繼東之前被女孩兒獻殷勤過。輪到毛思嘉身上,狂蜂浪蝶見的只會比孫繼東多得多。別的不說,光是她單位就有好幾個小青年暗示過她了。 只是她立場堅定,對人家沒意思都會拒絕,這才一直風平浪靜。時間久了,大家也漸漸當她是一朵‘高嶺之花’,大家看一看就好了。至于說去摘,還是讓等別的勇士吧。 不能說這些人沒有立場、毫無恒心,只能說身處這個年代,大多數的好感和喜歡都是很倉促、很淺薄的。這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有什么問題,純粹是習慣的不同。當所有人見幾面,覺得各方面合適就能計劃結婚,那么自然很少有人考慮‘非你不可’的愛情。 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考慮,后面放棄起來自然簡單。 “黃記者又來了?”辦公室里有人注意到外面走廊上的動靜,話是對旁邊的同事說的,眼睛卻看向了斜對面正在收拾東西的毛思嘉。 這個‘黃記者’是三天前才第一次來旅游公司的,他本身是報社記者,報社安排了任務,讓寫一篇關于外國人的報道。想要出國采風是不太可能做到了,就有朋友讓他去旅游公司采訪采訪。 旅游公司也是這個時候少有的能夠接觸到形形色色外國人的單位了。 于是他就找報社開了介紹信,來旅游公司這邊采訪。 這個時候的記者是非常牛的!當然,幾十年后官媒的記者依舊挺厲害(至于官媒之外的記者,自然衰退地厲害,經常一個稍微強一點兒的自媒體都打不過)。 只是這個時候的記者強,和幾十年后的記者強,那不是一個概念。常常說記者是‘無冕之王’,很多幾十年后的小年輕覺得言過其實。說到底,記者也就是一個受制于上司、受制于資本的存在。記者撼動什么大家沒怎么見到,反而見到恰了飯之后任人隨意擺弄的媒體。而這個時候說‘無冕之王’,那就真的是無冕之王!雖然不免依舊受到一些約束,但總體來說記者確實擁有能夠改變什么的力量。 這個年頭,凡是記者出門辦事,證件拿出來,那比一切身份都好用!沒有人想要被一個記者點名,然后借助報紙這種載體,被全國人民都知道(這里只是指壞的名聲被傳播,好名聲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