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容昐趕忙攀上他的脖子。 龐晉川抱得越發緊,往內間的床榻走去。 知道等著她的是什么,容昐咬住牙,閉上眼,感受著身體被放在軟被之上,他的大掌抽開碧玉簪,屬于他的氣息撲鼻而來…… 男人的感動,從來都是廉價的。 來的快,去的也快,早在兩年前她就知道了。 所以就算現在龐晉川再怎么捂,她也熱不了了…… 如果當初,龐晉川有今天這樣子的一半對她,那也不至于讓她對他心生怨懟。 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容昐為自己這么容易滿足而感到廉價,可再如果再給她一個選擇的幾乎,她寧愿自己從來沒有愛過這個男人。 如今她終于從這場噩夢中清醒過來了。 只是再回頭,覺得這些年竟跟白過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特別感謝:退休金童鞋扔了一顆手榴彈,么么,么么噠~ ☆、第35章獨斷專行 睡到半夜,容昐被林嬤嬤叫醒。 屋外狂風四作,連續放晴了幾天,終于又花花的下起了雪,皚皚的白雪壓滿了樹枝,似乎大聲高呼就能引發積雪簌簌滾下。 在這樣的寒冬深夜,再次引發了長灃的氣喘。 阿蓉在外間床榻上守夜,忽然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撩開湖藍色的撒花軟簾才驚覺長灃滾出了床鋪,渾身冰冷,怎么叫他名字都叫不醒。當下連忙叫人告了這邊,又叫人去請了太醫。 容昐聽完連忙披了一件素色斗篷要出去,龐晉川被驚醒,j□j著胸脯走下床踏在松軟的毛毯上,嘶啞著聲兒,不悅問:“怎么了?” 容昐面露焦急:“大兒又病了,我得去看看?!闭f著要走。 不料龐晉川在后面拉住她。 容昐下意識甩手,卻聽他道:“我與你一起去?!闭f罷飛快的取了衣鉤上的貂皮大衣,隨意一套,走到容昐身邊,容昐飛快的替他扣好扣子,兩人急走出門。 出了門,迎面就被一股冷風刮得兩頰刺痛,領口袖子口以為的灌風,容昐不由的打了個寒戰。龐晉川回過頭,大衣一撩,將她牢牢鎖在懷中,左右一望:“晚上沒人會看見?!?/br> 身上頓時暖和了不少,容昐心下著急,也不想扭捏,兩人一同踩著嘎吱嘎吱的白雪往長灃的院子趕去。 到了那邊,從糊著秋香色的軟煙羅窗戶中看去,太醫已經到了,容昐連忙跟著阿蓉從偏門走,龐晉川撩了簾子就進去。 等容昐轉過一道小門走進時,太醫似乎已經問好脈,龐晉川踱手詢問:“可是氣喘?” 太醫回道:“是?!饼嫊x川沉默了許久,容昐有些焦急想進去,卻被后頭的林嬤嬤拉住,見她板著臉搖頭容昐無法只得隔著軟紗看去。 有外男在,女眷不便入內,便是上次長灃病中她也是隔著卷簾詢問,如今有龐晉川在更是沒有可能。 龐晉川似乎在看床上的大兒,緊蹙著眉,不知在思考著什么,屋內鴉雀無聲,直到過了一會兒才聽他淡淡開口問:“如此下去天壽如何?”語氣又是一貫的冷漠。 太醫想不到他會問出這句話,一怔,看向床上的大公子。 此兒不似七歲孩童,偏于瘦弱,面色鐵青慘白,四肢軟綿,加之常年舊疾難除,如此下去若非經年保養,定是天壽不在,過早夭折。 太醫自是不敢跟龐晉川說這話,琢磨了會兒用詞,謹慎開口回道:“大公子自是福壽,只是學生醫術有限,若想保常年無虞還需精心調養?!?/br> 龐晉川許久的默然,眸光閃動,復雜異常。 不是問是否嚴重,需要吃什么藥;也不是問需要多少天病情才可平復;而是問天壽如何? 容昐意識想到,龐晉川這話問出口,便是表明縈繞在他心頭許久的內定人選,即將決定! 她站起,神情越發專注。 林嬤嬤低聲叫:“太太?!比輹S沒回頭。 龐晉川目光稍稍一掃容昐站著的角落,抿抿嘴,太醫連忙低頭斂目,知道那里站著什么人,目光哪里敢往那邊瞧? 只見龐晉川向前走了幾步到床邊站定,俯□拉開長灃的袖子,一個瘦小的皮包骨的手臂展露在他眼前。 很明顯小兒是比他更適合挑起大梁的人。 龐晉川微不可察的嘆息,兩片薄唇上下一開:“如此……” 屋內眾人莫不注意著他,容昐目光復雜,雙拳緊握住,上前一步。 他無什么感情,道:“便好好養著既是了?!?/br> 角落邊嘭的一聲似乎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 太醫連忙看去,只見那里紗幔后一個妙麗的聲音若隱若顯,他不由多看了兩眼,待收回目光時,卻發現對面男主人板著一張臉盯住他,然眼底的那抹陰冷讓人心底不由的陣陣發涼。 像蛇爬上肌膚,吐著紅艷艷的信子,太醫后背一陣冰涼,慌亂間作揖:“大,大人若是無事,學生便告退了?!辈挥X掏出白帕扶額。 龐晉川頷首,看他離去才收回目光往角落處大步走去。 撩開紗簾,先入眼中的是倒地的椅子,一群奴婢早已退避三舍,只余一個老婦守在她身邊。 見她白著一張臉站著,龐晉川動了動嘴:“你怎么回事?”他抱怨問。 容昐神色復雜,指著椅子,慌亂道:“不小心撞倒了。我,我去看看大兒?!彼?,龐晉川截在她,垮立雙腿,眸色幽深,很平靜的說:“你明白我的意思?!?/br> 容昐斂目,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她的神情,搖搖頭:“我不懂?!?/br> “你與我都喜歡小兒?!饼嫊x川深深看她一眼。 容昐覺得龐晉川在拉著她的手一同要把長灃推下絕境! 他是小兒的父親,他難道就不是長灃的父親了? 她都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根本就是石頭做的! 為了他的仕途和公府的利益,他可以舍棄所有對他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和事! 長汀是次子,只要長灃在他就無法襲爵,若要繼承龐晉川,只有,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長汀成了嫡長子。 那長灃呢?長灃若不死,他即便活著一天也注定他襲爵! 現在兩個孩子都還小,可若是有一天,長灃阻礙到了小兒……龐晉川這樣的人。 容昐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戰,一股密密麻麻的恐懼侵吞著她的神經。 她不由的逃開他的手,拒絕:“不行?!?/br> 龐晉川盯著她,收回空虛的右手踱于背后,沒再言語徑直出了門,在跨出門檻時,他突然回過頭,似乎有些火大,低吼:“你且要記住你先得是龐府的長房長媳……”指著大兒:“而后,你才是長汀的母親,還有……他的母親?!毖员M,卷袍而出。 屋外冷風灌進,打的床幔沙沙直響。 容昐不覺得冷了,她搬了一張椅子,呆呆的坐在大兒床邊,替他捏好了被子瞧著,她從來沒有哄過他睡覺,原來大兒長得這般小。 “太太,夜深了,要回去嗎?”林嬤嬤上前詢問。 容昐噓了一聲:“讓我想想?!彼豢赡茏岄L灃一條胡同走到黑,就算龐晉川做了決定,她也不能這樣,總會有辦法的。 …… 在容昐晝夜不離的守了他兩天后,長灃的病終于穩定了下來,兩天后,他已經能和東瑾說說笑笑了。 東瑾小口小口的吃著核桃酥,心滿意足的問:“大嫂,大嫂,長灃這樣子就好了吧!” 容昐笑著點點頭,轉過頭望向長灃,嘴唇似血紅的耀眼,皮膚白的都能看見青紫的血管,那么瘦,衣服就跟掛在他身上一樣,這樣子一陣風就能吹跑。 到時候叫她怎么去找他? 容昐應道:“快好了,不過東瑾以后要幫嫂嫂監督長灃好好吃飯,不許挑食?!?/br> 她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幽香,東瑾是越來越喜歡長灃的娘親了,當下大力點頭:“不怕,我很厲害!” 容昐彎彎眼兒,注意到長灃的目光一直在看她,她不由的轉過頭,朝他一笑。 長灃慌忙躲開,緊抓住錦被,低下頭,臉蛋紅紅。 容昐不由摸摸他松軟的長發:“你再睡一覺,等會兒阿蓉叫你起來吃藥,我先回去了?!?/br> 長灃一聽,猛地抬頭看她,容昐已經轉過身扶著林嬤嬤的手,疲倦走出去。 東瑾問:“長灃,長灃,你為什么不開心?” 長灃癟癟嘴,鉆進被子中,滾了又滾,才悶悶不樂的說:“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br> 東瑾歪著頭,不解。 卻說容昐這邊,剛下樓梯,眼前忽的一黑,滑下兩三層臺階。 “太太!”林嬤嬤等人連忙接住,驚呼出聲。 容昐眼前一晃,喘了一口氣:“好像沒睡好?!毖矍斑€有點晃,這幾天光守著長灃了,都沒怎么好好睡。 林嬤嬤看去,見她眼底不滿青皮,忍不住道:“太太也得好好愛惜自己身體才是,這半月來就沒好好喘口氣歇息一下?!?/br> 容昐笑笑:“哪里不愛惜了?!币恍腥诉呎f邊往外走。 在她們走過的路轉彎,一道小小的身影閃了閃。 來福跟在自家主子后面,問:“小公子為何不上去?”明明這幾日沒見到太太,想了,還不肯開口,自己下了課也不吃飯偷偷躲在大公子的門外看。 不遠處容昐似乎有察覺,回過頭,四處瞧瞧。 小兒躲在暗處,吃醋道:“她都累成這樣,見了我又得說話?!眮砀_@才明了,他原本以為是小公子與兄長不睦,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 容昐轉過身,沒見到什么人,可能是自己聽錯了,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小兒。 她低下頭,不免自嘲,不過幾日沒見就想了,他其實一點都不用自己cao心。 —————————————— 自從長灃那日病后,他的飲食容昐每日都要親自過問。 有時吃到可口的膳食,容昐便叫秋意送過去,有時她也親自下廚,長灃一份小兒一份。 看得出來,小兒對此意見有些大,每天跟踩點似的,長灃前腳剛來小兒后腳跟到,到了就要來她屋里四處摸一摸,看一看,就算沒話說也得硬要坐著等長灃走了他才走。 為此夫子跟龐晉川告了幾次狀,龐晉川知道卻不制止,但長灃有時來遇到他也在,他卻很冷淡的問:“身子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