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龐晉川問:“高興嗎?” 容昐強制撐著點了點頭:“高興的?!闭f的有氣無力。 龐晉川漠然的盯住她的雙眼,容昐猛地打了個冷戰,瞬時全醒了過來,急忙解釋:“和您在一起,我是高興。只是,一夜了,困倦的很?!甭曇魩е粏?。 他依舊緊抿著嘴,直到容昐的軟臂主動攀上他的脖頸,他的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他身上的溫度太過炙熱,容昐想要抽離。 但這個自私到了極點的男人,除非他不要了,否則今晚一夜都要睡在他懷中了。 曾經,她還能為此心跳,維持雀躍,然而如今,什么都沒了。 容昐閉上雙眼,打了個哈欠,不一會兒頭上已浸出密密的汗。 外頭不知不覺,雪花已經停了半宿,朱歸院中早已熄滅了燈火,可依然有人在黑夜中行走。 長房長媳的到來,眾人皆知這意味著龐國公府的重新洗牌。 今夜,也不知有多少人要睜著眼睛等待天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一下 龐晉川是個目的性極強的人。 容昐在他有力的培養下,很快的掌握了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哈哈哈。 收到大家的鼓勵很高興,在此謝謝你們??! ☆、一丈炮灰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容昐就早早起床。 只要龐晉川睡在她身邊,她就很少能睡的安穩的。醒來后,透著外頭白雪反射的光亮,容昐背對著,看著床邊墻壁。 她,她剛才做了夢。 夢中溺水了,她在水中極力的掙扎,卻忘了自己是會游泳的事實。 就在她覺得快要溺斃的時候,突然一個人遞給她一支竹杠,她努力的爬上岸,想看清救她的人,可哪里有人呢?四周巍峨的建筑拔地而起,鋼筋玻璃構建的大廈多的看不見頭,就連她剛才落水的地方,也變成了擁擠的交叉路口,一輛輛車鳴笛穿插而過。 在這個時空太久了,久的她都忘記,自己過去的生活。 然而,夢醒后,卻感到格外的空虛。究竟是她穿越了?還是那些人那些曾經所熟悉的現代文明,都只是她臆想出來的?亦或是那是她的前世,現在才是她真正的生命? 容昐覺得自己就像莊生,不知是自己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她。 “太太,太太?!贝册M馇锞盏穆曇?。 容昐嗯了一聲轉過身,才發現不知何時龐晉川睡的地方是空的。 秋菊問:“太太,您醒了嗎?爺去沐浴了?!?/br> 又是新的一天了,只是剛開始就要和龐晉川面對面,容昐覺得異常厭煩。 她拉開簾子,一股帶著干冷的氣息撲面而來,這讓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一下子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再從窗外望去,天已經大亮了,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待容昐梳洗打扮好,龐晉川也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件暗灰色的鑲金邊寢衣,分明的臉上還帶著沐浴后的潮濕,顯得比以往更加干凈,甚而連他平日的冷冽的威勢也消去不少。容昐上前,婢女連忙跟上去一一排開。 今天不是休沐,照例是要上朝的,但崇文殿臨近竣工,他的事兒也輕松了不少。 容昐從他微翹的嘴角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兩人之間都未言語,并排站于穿衣鏡前。 從里衣到綢褲,蹲下替他脫掉時,不意外見到了昨夜讓她咬牙切齒的東西。此刻正擱在綢褲間未顯山露水,但在容昐感覺在她蹲下的功夫,j□j卻蓬勃生機了起來。 容昐紅著臉,悄悄看了龐晉川一眼,對方卻不甚在意,緊抿著嘴唇想著什么。 容昐趕忙替他系好,秋菊送上朝服。 是四品的文官朝服,墨綠色,盤領大袍,胸前、背后各綴一塊方形云雁補子,容昐替他穿上,他的肩膀很寬,從肩部到腰間漸漸變窄,很厚實卻沒有讓容昐留戀的欲望,她替他披上罩紗,最后戴上羊脂玉鑲嵌的玉帶。 龐晉川這才從思考中回過神,幽深的雙眸注意到她,只見那眼睛深處,有一絲微弱的亮光閃了一下。 只見她今日梳著三環高髻,發式難得的繁瑣精致,每一髻上都簪著金絲線所制的流蘇,晃動間流光波動。發絲正中間是一只銜著藍色寶石的單鳳,再見下去,婀娜的身姿全部都隱藏在獸朝麒麟補子緞袍兒下,只露出穿花鳳縷金拖泥的裙兒,和一雙小巧可愛的高底鞋。 龐晉川摸上她的耳垂,一小顆珍珠掛于上面,他摩挲著,笑道:“今日很是得體?!?/br> 容昐低下頭,眼中閃著淡淡的疏離,她道:“剛回府,總是得立威的,人靠衣裝不是嗎?”稍末,抬頭盯著他雙眼:“您之前說,以后我們要在這兒住了是嗎?” 龐晉川看了她許久:“你不喜歡?” 這叫她怎么說?容昐但笑不語。 龐晉川這才道:“是,許要住下?!甭犓@句話,容昐也不問了,斂目肅手退到一旁。 龐晉川剛抬腳要走,一個面生的小丫鬟通稟了,含笑走進來,朝著兩人行了個萬福:“大爺,太太好,奴婢是朱歸院的一等丫鬟,叫巧云。外頭早膳已備好了,主子可以用了?!?/br> 龐晉川很明顯的不悅。 那丫鬟猶然未覺,笑道:“剛兒二太太吩咐說,太太可以晚些起來,府中諸事她已打點完畢了?!?/br> 容昐看著一眼龐晉川,笑問:“二太太是幾時起的床?” 巧云伶俐道:“二太太好不辛苦,寅時就已起床,就剛兒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兒都已經打理清楚?!?/br> 容昐哦了一聲,這才細細打量她,只瞧著是個伶牙俐齒的主兒,頭發梳的和府內丫鬟不一樣,倒似跟小姐一般,發鬢間簪著一朵俏麗的絨花,格外引人矚目,那俏生生欲言又止的模樣,容昐已經熟悉到麻木。 就是不知這丫頭是自己今兒個特意要裝扮著吸引龐晉川的目光呢?還是其他什么的。 許二房那邊,龐晉成貼身服侍的丫鬟也是這個頂個的美貌如花。 何淑香還真是賢惠。 容昐抽出絲帕,掩住紅唇,笑著道:“是辛苦了?!币慌缘那锞丈锨皢枺骸疤?,這寢衣奴婢拿出去洗了?” 容昐正點頭,巧云已經快手接過:“哪里敢勞煩姑娘,這都是我們這些人做的活兒呢,就奴婢就成?!鼻锞者粕?,看著她麻利拿走龐晉川的衣服。 容昐笑了笑,龐晉川這邊已經徹底不悅了。 “話太多?!彼涿胬渎?,容昐覺得龐晉川這廝今天怎么這么順眼了? 巧云噎住,龐晉川陰測測盯她,再扔下一句:“以后不許再進屋?!?/br> 巧云愣了下,許久反應過來,連忙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淚:“爺,爺恕罪!巧云不知爺的喜好!就饒了奴婢這次吧!太太,太太……”瞧見龐晉川身上的威嚴,巧云哭著跪趴到容昐腳下,磕頭求情。 幾個婢女連忙上前將她拉開,林嬤嬤呵道:“放肆!主子豈是你隨意輕慢的!”說著,一個眼神,兩個婢女將她拉出屋子。 龐晉川臉色還未放慌。 容昐整了整被拉扯的裙擺,等著他先走。 卻見他停在原地,對她道:“以后你屋里的,大兒,小兒屋里的人仍舊用龐府帶來的,這些眼生的就放在外圍侍候?!?/br> 容昐俯身:“我也是這般想的?!?/br> 龐晉川面色這才舒展開來,上前重重捏了捏她的手道:“我去上早朝了,晚上再來你這邊用膳?!?/br> “早膳呢?”容昐問。 龐晉川冷著臉,目光凜冽:“你也不許吃?!闭f罷,撩了簾子往外走去。 她身邊的幾個侍女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已經聽不到巧云求饒的聲音了。 容昐知道,這個好不容易爬上這個位置的大丫鬟,很快就會在龐國公府這個大宅內銷聲匿跡。 林嬤嬤湊上前,在她耳邊道:“太太,二房那邊那個心思難猜,您得小心,只是今天一來就打發走了她的人,您瞧著往下該如何?” 容昐沉下眸色,長長睫毛覆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庇洃浿械哪莻€妯娌,有一雙倒三角的眼睛,也是隔著層層迷霧。 她現在還看不透何淑香。 秋菊努了努嘴,心直口快氣道:“她身邊的丫鬟相貌平平,哪里有這么美艷的放在二爺身邊侍候?咱們一回來她就送來個這些人,這明擺著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再說了,那群人,平日里見不著主子爺,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個,還不死命往上攀?” 林嬤嬤瞪去:“就你話多!”秋菊連忙捂嘴,睜著一雙大且明亮的雙眼,這才想起一個詞。 隔墻有耳。 容昐并沒有責罰她的意思,反倒是秋菊的話提醒了她。 在龐國公府的第一步,龐晉川不是已經替她先走出來了嗎? 肅清她身邊的人兒,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有力的篩子! —————————————————————— 今天小廚房送來的菜容昐沒用,林嬤嬤親自下廚給她煮了一碗熱騰騰的菜面。 雞蛋煎的半熟盛出,加入少許油爆炒蔥頭加入料酒和鹽巴,放入高湯,面過一下湯就撈出,最后燙了綠油油的青菜,雞蛋蓋下。 小兒吭哧吭哧吃了整整一大碗,容昐飯后還給他盛了碗杏仁露,讓人帶了回去讀書累的時候喝。 小兒隨龐晉川,不喜吃甜食,但對杏仁露有著獨特的偏好。 容昐卻不喜歡吃杏仁,這點大兒的口味和她一樣。 打發了黏的不行的小兒,容昐又看完長灃。 見他雖還是懨懨的裹在被窩中睡的黑甜,便也放下心。 她才剛出長灃的院子,拐角就見一個紅衣少女躲在墻角。 是東瑾,大房庶出的女兒,也就是龐大老爺姨娘所生之女。 對大紅色有著偏執的喜愛,容昐就沒見她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 “二妹,你過來?!饼嫾易酉⒉缓?,不但男嗣艱難,便是姑娘也寥寥無幾。 除開龐晉川的過繼身份,單單大房來說,一子夭折,龐府大小姐四年前出嫁,東瑾排行第二。 龐東瑾歪歪扭扭跑過來,像小狗一樣,濕漉漉的大眼看著她。 容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問:“知道我是誰嗎?” 東瑾只是笑著,眼睛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干凈,她的世界里好像從來沒有污穢,也沒有權力的斗陣,跟沒有常人所易見的欲~望。 容昐拉起她的手,東瑾微微掙扎了下,又不敢動了,就讓容昐緊緊握住,可拳頭卻握的很緊。 容昐盯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我是大嫂,大嫂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