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高義?” 沈高義拍拍容和的肩膀,低聲道,“此事不好說與你聽,我只希望永遠都不要生才好?!?/br> 容和聽著,心頭知道,那此事一定是極為隱晦或者不能說出的忌諱事情,也就不再問了,只是抬手輕輕的蓋住沈高義垂放在膝蓋上的手,低聲道,“天下萬事斷斷沒有無法解決的道理,放寬心才是?!?/br> 沈高義反手握住,攬緊容和,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像當年那樣糊涂?!?/br> 容和聽了,笑了笑,那他就放心了。 沈高義和容和膩歪了一會兒,聽見外頭的腳步聲,沈高義就松開容和的手,起身道,“青玉來了,我先走,你昨晚辛苦了,好好休息,不要總是擔著青玉的事情,他已經是大人了,你一旁看著就好?!?/br> 容和聽到沈高義提起昨晚,頓時有些不自在了,但也只是怒視了沈高義一眼,而沈高義湊過去啃了容和一口,就轉身躍出窗外消失了。容和看著窗口,無奈的但卻是難掩溫柔的笑了,他的良人,看著嚴肅正經,實則卻是赤子心腸。 容和看著窗口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轉身,走向房門,敲門聲可是已經響了好幾下,甚至有些急促了。 容和打開房門,看著外頭的青玉,微笑,“青玉可是有事?” 青玉上下看了看容和,見容和面色很好,神情也正常,才放下心來,說道,“師兄,我們什么時候出?” 容和想著昨晚高義和他溫存過后,對他提及要后日出,但高義還沒有要和青玉碰面的打算,就說道,“賬本剛剛送來,我正在核對救濟的糧草和藥草之類的,最快也要后日?!?/br> 青玉聽著,點頭,神色依然漠然淡淡的,“好?!彪S后,就抬腳進了房,“師兄,我幫你?!?/br> “嗯,也好?!?/br> ****** 馬車上,周樂雅將沈高義扮成難民來看病找他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周博雅聽后卻沒有感到意外,只是笑道,“我已經知道師傅來廣濟府的事了?!?/br> 周樂雅點頭,果然兄長是早就知道了。 周博雅攬過周樂雅,帶著笑意說道,“師傅雖然是沙場宿將,但卻是赤子心腸,他喜歡你,才會去捉弄整治你,他和藥王會成為忘年交也是因為他的這個脾性。樂兒可會生氣?” 周樂雅搖頭,臉上揚起了笑,他當然知道沈高義的這個脾性,也才敢在沈高義面前那般放肆,因為他知道,他在沈高義面前越是不加掩飾越是隨性,沈高義就會越高興。 周博雅見著,臉上的神情就更加柔和著,但隨即又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南和州的局勢……且是越加嚴峻了,而宋鳳德和鄭侯兩人突兀的滯留廣濟府,似乎在拖延。 周樂雅察覺周博雅的情緒似乎不佳,心頭突兀出現的一絲煩躁是兄長的?他便抬頭看著正皺眉,若有所思的周博雅:哥,怎么了? 周博雅回過神,看著周樂雅,搖頭笑道,“一點煩心事,樂兒無需擔心?!?/br> 周樂雅聽著這樣的回答,卻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心頭空空的,在兄長心里他還是一個孩子吧。 周博雅沒有覺周樂雅此時的失落,在安撫的回答后,他就繼續思索著南和州的事。 很快,馬車就到達了魚柳館。 周博雅將周樂雅送回廂房,便轉身走向大書房,魚柳館的館主單岳平正在等候著他。 因為周博雅走得匆忙,周博雅沒有現,在周樂雅進了廂房后,從開的窗戶外頭跳進了一人。 周樂雅看著跳進來的那人,不由愣了一下,沈高義將軍? 沈高義甩了甩袖子,就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一邊順手端起了桌上的茶,一邊看著周樂雅淡定說道,“我來找你?!?/br> 周樂雅有些無語,既然來找他,應該大大方方的才是,這從窗戶外頭跳進來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哥在的話,有些話就不能好好說了?!鄙蚋吡x說著,放下茶,看著周樂雅。 周樂雅一愣,隨后就在沈高義跟前的椅子上坐下,看著沈高義,嚴肅不已,這是有什么大事對吧? “樂雅,可曾考慮過一個人走到華夷州?” ****** 此時的大書房里,周博雅皺眉掩上手里的信件,抬頭看向神情凝重的單岳平,“京都那邊已經將南和州鹽幫的頭頭定罪了,將一切罪狀都推到了鹽幫的頭上,護堤的貪腐案,五十名河工的被屠殺案都被壓了下來,看來,他們是狠下心要棄卒保車了?!?/br> 單岳平聽著,神情凝重的點頭,看著周博雅,“那么,李致遠大人就……無法翻身了?” 周博雅聽了,冷笑一聲,“有我在,他們就別想得逞!”只是,他就必須親自前往南和州。 之前,一切都在掌握中,突然間就有了這樣的變化…… “單前輩,京都做出的決議是一個叫溫玉的人所建議的,單老可曾聽聞過此人?”周博雅神色一整,問道。 單岳平一愣,隨即思索著回答道,“如果是溫玉的話……那老夫倒是有些印象,這溫玉,就是前朝善公主的后人——溫家的后人,溫家歷代都是帝君的老師,這溫玉是當今帝君的老師,受封為國師。此人素來不愛出現人前,單家對他了解的不多,只知他非常受帝君的信任?!?/br> 周博雅聽了,揚眉,意味深長的說道,“單前輩,你說,溫家是前朝善公主的后人?” “嗯。沒錯,的確如此?!眴卧榔交卮鹬?,有些疑惑的看著周博雅,源少主此問是何意? “單前輩,我朝帝君是每隔五十年就選一次,現在的帝君是于家人,您說,帝君真的甘心五十年后就將帝座拱手相讓嗎?”周博雅似笑非笑的問著,眉眼間卻是冷冰冰的。 單岳平心頭一顫,源少主的問題,在很多年前他早就偷偷的問過自己,卻不敢深究! 那六世家相互制約相互平衡,可那六世家的又怎么會甘心和他人分享天下?! “溫家……溫玉……”周博雅在似笑非笑的問過后,就喃喃起來,他似乎并不想從單岳平那里得到什么回答,那一問,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前朝公主的后人?呵呵……那也可真是有趣! ****** 而與此同時的廂房里,南雪端著點心和茶帶著輕松的笑,朝廂房走去。 當南雪還未走到廂房,沈高義就已經現了,沈高義看向周樂雅,說道,“你的婢女南雪來了?!?/br> 周樂雅微微點頭,南雪一定是來給他送點心的,周樂雅在木板上寫著:沒事。 沈高義看著那兩個字,也就是說,那南雪是周樂雅的心腹? 南雪站在廂房外,恭敬說著,“少爺,奴婢南雪?!?/br> 周樂雅起身,走到廂房門前,打開廂房門,南雪就送了進來,當南雪看見本來應該只有二少爺一個人的房間里竟然還坐著一個男人,且這個人她認出來了,是沈高義將軍!南雪瞳孔微微一縮,隨即就趕緊彎腰拜見,“奴婢拜見沈將軍?!?/br> 沈高義嗯了一聲,隨后就威嚴道,“出去!不要對其他人說起我?!?/br> 南雪一怔,隨即下意識的看向周樂雅,周樂雅微微點頭,南雪這才放下手里的東西,恭敬離開,離開時小心的掩上了房門。 待南雪離開,沈高義就對周樂雅說道,“嗯,是個好的?!?/br> 周樂雅聽著,嘴角彎起笑容,他身邊的仆從奴婢當然都是好的。 沈高義看著周樂雅臉上愉悅干凈的笑容,也在眼里劃過一絲笑意,起身道,“那么,我們就這么說定了,后日我在城門等你?!?/br> 周樂雅鄭重點頭。 ☆、61基情發展史(7) 當天色陰沉,單岳平看著外頭的天色,對還在凝眉思索的周博雅低聲道,“少主,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為好?!?/br> 周博雅看了眼外頭的夜色,他倒是不累,不過想著如果樂雅沒有他盯著的話,一定不會好好的用膳休息,就順勢起身說道,“單前輩也早點歇息,此事,我們明日再議?!?/br> “是!”單岳平恭敬拱手。 當單岳平離開,周博雅也朝廂房走去,未進廂房,就察覺到沈高義的氣息,周博雅腳步一頓,微微擰起眉,他不喜歡在只有他和樂雅休憩的廂房里還有第三個人的氣息。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都不喜! 雖然現在在廂房里的人是教他武藝的師傅……周博雅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著溫和的無懈可擊的笑容,周博雅推開了廂房門。 沈高義在周博雅靠近時就已經察覺,此時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推開廂房門的周博雅。 “徒兒拜見師傅?!敝懿┭殴Ь吹墓笆謴澭龆Y。 沈高義微微點頭,隨后起身,抬手拍拍周樂雅的頭,“樂雅,如此,我們就說好了?!?/br> 周樂雅輕輕點頭,周博雅見狀,皺起眉頭,心頭甚為不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師傅和樂雅達成了某個他不知道的協議? “博雅,隨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鄙蚋吡x走過周博雅身側的時候,低聲說道。 周博雅聽了,只是抬眼看向周樂雅,周樂雅靜靜的看著他,眼眸是和往日無二的清澈干凈,只是……里頭卻是多了一些堅定。 周博雅心頭頓升不好的預感,但周博雅什么話都沒有說,深深的看了眼周樂雅,就轉身走了出去,而沈高義此時早已站在了外頭。 沈高義見周博雅跟著他走了出來,就騰升一躍,朝外奔去,周博雅腳尖一點,也跟著奔去。 深沉黝黑的夜空下,兩條人影急的奔行著,宛若流光一閃,剎那間,兩人就已經來到空曠的郊外荒野。 站在空曠的荒野下,沈高義背負雙手,轉身看向周博雅,淡漠開口,“后日,我帶樂雅離開?!?/br> 周博雅心頭一突,瞳孔一縮,腳步一踏,猛然上前一步,氣勢也不自覺的凌厲起來,“為什么?!” ——憑什么?! 沈高義緊緊的盯著周博雅,他沒有看錯,六年前他曾經誤以為那只是兄弟情深,可六年來,他卻越加覺得不對勁! 今日,他只是說要帶樂雅離開而已,他的這個好徒弟,卻是不自覺的對他放出了殺氣! “你該知道為什么!”沈高義冷哼一聲,心頭惱怒了起來,也焦慮了起來。狠狠的瞪了周博雅一眼,他對周博雅期望甚高,而周博雅也從未讓他失望過,卻不想…… “你可知樂雅是你弟弟!”忍無可忍了,沈高義壓低聲音怒斥道。 周博雅心頭一驚,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都被師傅看出來了? 所以,這才是師傅要帶樂雅離開的原因? 周博雅本來凌厲的氣勢不由的慢慢的收了起來,手卻是慢慢的緊握成拳,他垂下眼,嘴緊緊的抿著,心頭在剛剛的一剎那慌亂后,又慢慢的冷靜下來。 沈高義看著周博雅沉默垂下眼,卻神情逐漸堅定起來的模樣,不由頭疼了起來,看他這個徒弟的模樣,他是……已經認定了? “博雅……聽為師的一句話,誰都可以,但絕對不可以是樂雅?!鄙蚋吡x走近周博雅,放緩聲音勸道。世人是絕對不會容許的! 周博雅只是抬眼看著沈高義,淡淡的說了一句,“來不及了?!?/br> 沈高義頓時一滯,來不及了? “情不知所起,已一往情深?!敝懿┭磐回5膿P起了溫柔的笑,聲音淡淡的,卻是透出了義無反顧的決意! 沈高義沉默的盯著周博雅,啞聲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無法。除非挖心噬骨?!敝懿┭泡p笑著說道,聲音透出了一絲無奈。辦法?從心里拿走樂雅,如同挖他的心,啃噬他的骨,倒不如讓他死去更好! 沈高義沉默了下來,半晌,才出聲道,“好,既然如此,那后日我帶樂雅走,你不肯阻攔?!?/br> 周博雅聞言,神情凝重起來,“師傅,您當真要這么做?” “博雅……樂雅尚未過折扇禮,他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沈高義沉聲說著,看著周博雅,目光凌厲,“你不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將他拖入泥沼!”這對周樂雅不公平! 周博雅臉色有些微微白,他深吸一口氣,直視沈高義,“我知道……樂雅,他不知……他只是當我是最敬重的兄長……”周博雅的聲音有些微微抖,說著這些話的同時,周博雅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的疼著。 ——他豈會不知樂雅不懂情愛?他心里有著一個最卑劣的念頭,守著樂雅長大,在樂雅尚未知曉的時候……就讓樂雅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