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一身淺藍色衣裙的沙疏運起元力,祭出手中一樣法寶。 拿東西像是一面厚重巨大的盾牌,不止是擋住了沙疏,更是將四散的元雪齋弟子也籠罩住了。 黑豹的妖元重重的砸在盾上,一陣元力波紋蕩漾開去,那盾竟是分毫不動,全然不受方才那一擊的影響。 黑豹后退兩步,甩了甩尾巴,看了兩眼之后直接回了阿甘身邊坐下。 阿甘撇嘴嘟噥了幾聲,黑豹抬眼瞅瞅他,尾巴一甩卷上了并沒有多高的阿甘的腰,小孩兒頓時沒了聲兒,而是氣氛的鼓起了腮幫子。 “小道友,你這是何意?”沙疏收了盾牌,聲音也有些冷了,她帶著人前來拜訪之事并無不妥,言行也沒有什么冒犯之處,卻得了這般結果,自然是擺不出什么好顏色。 “什么何意?!卑⒏屎吡艘宦?,“要不是你們,師兄他……” 說著,阿甘頓了頓,眉頭擰起來,卻是沒再說了。 說起來,青巖變得這么虛弱,他也是有責任的。 即便是萬花弟子,以出竅之期施展鋒針將分神巔峰的修者救起來,還是相當勉強的。 可惜阿甘覺不對的時候,青巖施針已然進行到了一半,開弓沒有回頭箭,阻止已是不及了。 退一步說,眼前這些元雪齋的人,即便同屬蒼會之下,與造成這樣結果的炎龍宮的人干系也不大。 遷怒是不對的,阿甘想,而且其中還有他的錯處在。 于是他轉過身坐在屋門前抱著黑豹的脖子,拿屁股對著那些尚且沉浸在緊張之中的姑娘們。 黑豹甩了甩被揪得有點疼的脖子,結果阿甘揪得更緊了。 “……別動?!卑⒏屎哌罅艘宦?,聲音軟軟糯糯的恐嚇道:“再動就閹了你?!?/br> 豹子沉默了一瞬,大腦袋擱在阿甘肩上,冷冷的看著那幾個人。 他覺得自己的臉都被丟盡了! “小道友,可能解釋一下你方才……” 阿甘梗著脖子,蹭了蹭豹子柔軟的皮毛,頭也不回,“阿甘不認識你,走開走開?!?/br> 沙疏臉色變得十分糟糕。 長得再可愛,熊孩子總是不會招人喜歡的。 她又不是孩子他媽。 她對上了豹子的視線,從這頭豹子眼中看到了一抹不耐。 沙疏深吸了口氣,整了整面上表情,聞聲道:“在下前來拜訪醫圣傳人,可否勞煩小道友通傳一聲?” “師兄沒空?!卑⒏式K于舍得回頭瞅她一眼,一眼之后又扭頭回來,表情相當別扭。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做錯了,卻不知道怎么彌補。 而且師兄現在的情況,阿甘不能說。 丹閣那些人已經答應保密了,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節外生枝。 沙疏知道今天大概是見不到她要見的人了,只是將師弟教成這樣,本人怕也不是個性子多溫和的人。 她想到與醫圣傳人結了怨的吳黛娥,頓時覺得頭大如斗。 還沒等她煩惱完,后方傳來的腳步聲和喊聲更讓她心中一緊。 吳黛娥與赤霞宗那些人也到了這座院子。 只是明顯的,赤霞宗的人看向她的時候,面上帶著再明顯不過的幸災樂禍,其中尤以赤髯道人為最。 沙疏自然是知道對方將先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自己被當成了這人的探路石。 她看著赤霞宗之人,冷哼一聲,轉身迎上了紅著眼睛的吳黛娥。 赤髯道人看了那邊幾個姑娘家幾眼,搖了搖頭,轉頭看向蹲坐在門口的豹子和阿甘,視線在兩者之間轉了轉,最終落在黑豹身上。 他想了想離宗之前少宗主與他說的話,上前道:“東方先生可在?” 阿甘撇撇嘴,連搭話都不想了。 “奉我宗少宗主之命,我等前來邀請東方先生去我赤霞宗一敘?!?/br> “什么赤霞宗,阿甘不知道?!?/br> 赤髯道人眉頭一皺,“小道友,你師兄知道便可,況且少宗主與莊家現任家主關系頗佳,那莊家家主與你師兄亦是好友?!?/br> “莊家?”阿甘挪了挪屁股,轉過身來看著道人,“你說的是,那個叫莊歡的人?” 赤髯道人捋捋長須,頷,又道:“先前你師兄還救過我宗少宗主?!?/br> 阿甘聞言,點了點頭,一臉恍然的樣子。 赤髯道人回頭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沙疏,目露得意,面上卻不顯。 阿甘往嘴里又塞了一塊靈石,含糊問道:“既然是救命之恩,那為何那少宗主不主動過來反要等我師兄過去?” 沙疏與赤髯道人同時一愣,看向嘎嘣嘎嘣嚼靈石跟嚼糖豆一樣的小孩兒,目光中閃過一道光,卻是各有不同。 沙疏看著臉上跟他身上衣袍一樣泛起了赤色的男人,抿了抿唇,好不容易壓下了嘲諷的欲望。 阿甘看了看赤髯道人,又看了看沙疏,最終視線落在吳黛娥身上,“救命之恩也不怎么樣嘛,要是沒救回來醫術再高也是廢物,對不對?” 吳黛娥聽著這小孩兒的譏諷,面上泛紅,眼眶之中的紅色更重了。 “而且……”阿甘揉了揉不怎么情愿的豹子的腦袋,“那個莊歡,師兄跟他才沒有關系?!?/br> 豹子有些詫異的扭頭看著阿甘,不知道這孩子這氣死人的嘴是從哪兒學來的。 阿甘扭頭咧開嘴看著他,剛想說什么,面色卻陡然一變。 他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從地上跳起來,回身推門,卻被一股大力震開,跌坐在地上。 豹子掃了房間一眼,原本伸出來的指甲收了回去,走到正拍著身上衣袍上沾著的灰塵的阿甘身邊坐下,一副全然沒將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模樣,姿態說不出的悠閑。 “是大壞蛋?”阿甘嘟噥了兩聲,見黑豹點頭便松了口氣,扭頭看向同樣驚疑不定的看著那房間的一群人,想了想,便向沙疏道,“師兄出來了我會告訴他的?!?/br> 沙疏一愣,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 阿甘覺得有巫邢在背后,自己根本不用太過于擔心師兄這一次的意外,便道:“師兄不喜歡莊歡?!?/br> 所以阿甘也不喜歡。 跟莊家有關系的赤霞宗,阿甘也沒擺好臉。 沙疏聞言頓時明白了,她是真沒想到最終成功的會是被赤髯道人當初探路石的自己。 她向眉頭緊皺的赤髯道人一笑,向阿甘道了聲謝,便帶著元雪齋的姑娘們離開了,自然,帶過來打算送給醫圣傳人的禮物直接交給了阿甘。 這番來倒是頗有收獲,哪怕醫圣傳人沒有答應她去蒼會一趟的邀請,也不虧什么了。 那人身邊的力量,恐怕遠遠比如今世人所知道的要多得多,這次回去,得讓那群打著醫圣遺物主意的人重新掂量掂量。 赤髯道人待得那些個姑娘家走了,沉默的看了阿甘好一陣,面上表情一頓,手一翻拿出一張符紙和筆,思忖幾息,便寫了幾句話將之燒了。 回信來得極快,赤髯道人看過之后不動聲色的毀了符紙,轉頭向那頭黑豹道:“若是如此,便請各位道友好自為之?!?/br> 黑豹抬抬眼皮,舔了舔爪子,沒搭理他。 “那你也告訴莊歡?!卑⒏收f,聲音依舊軟糯,“把那只蠢狗放出來,不然有人要去他家拆房子了?!?/br> 84額面相貼 巫邢手中各樣靈丹拿了不少。 他與青巖相對而坐,眉頭微擰,挑了幾顆藥性溫和的塞進了青巖嘴里,一手運起魔元助其化解藥性。 本該暴戾霸道充滿破壞力的魔元力此時卻像乖巧溫馴的綿羊,服帖的在青巖的經脈中運行著。最終包裹住丹田之中神情委頓的元嬰,引著融在元力之中的藥性溫養著。 玉骨在巫邢的元力進入青巖丹田之時便撤走了自己的元力跑了出來。 魔尊此時與黑的溫潤醫者相對而坐,手掌相合,雙眼閉著,臉色看起來并不多好——不是傷痛的病色,而是讓人心中揣揣的陰沉。 玉骨坐在一旁安靜的等著。 就如同阿甘的心情一樣,他相信巫邢來了之后,青巖便不會有什么問題。 窗外日月交替了數十次,床上盤膝而坐的兩人除卻面色平和了許多之外毫無動靜。 玉骨撐著臉無聲的打了個呵欠,回頭看了一眼天色,眼見著又暗了下去。 青巖丹田之內的元嬰瞧起來恢復了不少,原本泛著怪異灰黑的小臉上恢復了瑩潤,身體蜷縮著,仿佛陷入黑甜之中,滿是安逸。 魔尊的元嬰身披戰甲,在蜷縮著的元嬰身邊盤膝坐著,兩個嬌小的元嬰中間氤氳著濃烈清冽的靈氣,流轉中帶著藥草的芬芳。 這番景象已然持續有一月之久。 終于,蜷縮著的元嬰似乎是睡夠了,輕輕動彈了一下。 魔尊的元嬰睜開眼看著安靜蜷縮在身邊的元嬰,面上帶著一絲疑惑,手中法訣一掐,一股與魔元力截然不同的清氣覆蓋在青巖的元嬰身上,帶著溫和的安撫力量。 許久,青巖的元嬰終于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的伸了個懶腰,扭頭四顧,最終視線落在那個頗為眼熟的元嬰身上,目光中透著不滿,像是很介意這人將他從甜美的沉眠之中喚醒。 魔尊瞇了瞇眼,看著對這樣的狀況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家伙,沉聲道:“青巖,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br> “……”被喊到的微微一愣,眼神逐漸清明起來,怔怔的看了巫邢好一陣,視線在對方身上體面穿著的戰甲上轉了轉,又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身子,半晌,伸手捂住襠部團起來挪了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流氓?!?/br> 巫邢目光之中的陰沉瞬間被這兩個字劈得一干二凈,他眼神怪異的看著團成一團的幼嫩元嬰,不禁有些失笑。 他倒是沒想過一向溫和有禮的青巖會有這樣的舉動,感覺頗新鮮。 這么想著,他眉頭挑了挑,湊近了那個團成一團看不到臉的元嬰,從背后一把抱住,舔了舔對方的耳廓,不等元嬰有什么反應,便道:“這才是流氓?!?/br> 本來就因為赤。裸相對而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青巖,頓時覺得渾身都要燒起來了,他想了想,最終沒吭聲,只是縮得更緊了些。 元嬰與元嬰之間的直接接觸在修真者中是極為微妙的存在,丹田這種事關一身修為和生命所在的地方,是絕不可能輕易的放他人進來的,即便是一對道侶,也不一定能夠放寬心讓對方進入自己的丹田,元嬰相交。 所以巫邢對于自己的元嬰絲毫沒受阻攔就進入了青巖的丹田感到十分滿意,于是輕輕拍了拍青巖元嬰的屁股,低笑一聲便回了自己的身體。 光屁股的小元嬰肥嘟嘟的,從雙臂之中探出頭四下瞅了瞅,揉了揉自己的臉,想要將那股熱潮褪下去。 元嬰與元嬰的觸碰比起rou體的觸碰而言,感覺極為玄妙,之前青巖為東方景明治傷之時雖然費了番力氣闖入了對方的丹田,但并未與其有過什么相觸碰的經歷。 光是回憶一下剛剛那種兩個人幾乎就要融成一個的感覺,青巖就頭皮有些麻。 青巖探出神識向外看了看,直接對上了巫邢帶著笑意的眼睛,連忙縮了回來,整個人都囧了。 他覺得壓力好大怎么辦。 巫邢睜開眼睛,瞅了做在對面呼吸綿長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的青巖,輕笑一聲,湊過去跟他額頭相貼,呼吸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