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出竅期以下的修者,如沒有法寶護身,對這樣的溫度只能避開,顯然連靠近都無法,更不用說進入海中的宮殿。 而青巖就是那些幸運的修者之一,玉骨笛融合了雪鳳,讓他在外面熱極的情況下始終保持著清涼。 巫邢沒有如同廖曉嘯那樣體貼的能夠察覺到青巖的不適,而能夠自行解決這個麻煩的青巖也沒提需要幫助這回事。 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魔修帶著一個金丹期的修者,這樣奇葩的組合讓人側目。 “最高修為的是渡劫期,在赤霞宗的陣營里,大約是客卿?!蔽仔蠏吡艘谎?,那渡劫期的修者并未穿著赤霞宗的道袍,想必應該不是本門長老才對,想罷,便對青巖道,“我們下去?” 青巖點了點頭。 越是靠近這座宮殿,他心中的不安就愈甚。 不是出于對他自己的擔心,而是在下面的,廖曉嘯和其他已經進去的人,甚至是……整座宮殿。 青巖不知道這份不安是緣何而來,似乎在這里的人,除了他之外,甚至連巫邢都沒有這份擔憂。 大概是他修為過于低微的關系?青巖想,修為高深的人比如巫邢,即便是心中有著憂慮也不會畏懼的罷。 巫邢與青巖剛邁出沒幾步,便被那個渡劫期的赤霞宗客卿攔住。 “魔修!”那人中年模樣,卻是一派正氣凜然。 他攔住巫邢喝道:“我赤霞宗重地,其實爾等鼠輩能輕易染指的!” 青巖對這些言辭上的激烈倒是無所謂,之前戰亂的時候他沒能挽救回病患的生命,聽多了譏諷和唾罵。 而對這些始終敏感的巫邢,卻跟青巖全然的淡定不同。 他自小養尊處優,如今也已經是令人聞而色變的魔尊,極少有人膽敢對他這么說話。 唯一對于被欺侮的滋味兒的回憶,就是他被廢去仙根扔下了上鴻天界為奴的那段日子。 巫邢對此深惡痛絕。 在青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巫邢的手已經掐上了那中年人的脖子。 “鼠輩?”巫邢嘴角咧著,紫色的獸瞳在陽光的照射下豎成一條線,帶著讓人膽寒的殺意的冰冷,“那么被鼠輩輕而易舉殺死的你,又是什么呢?” 青巖看著巫邢如今的模樣,寒毛瞬間立了起來。 26如此報恩 突然出現的黑豹興奮的甩了甩尾巴。 青巖伸到一半想要阻止巫邢的手收了回來,視線偏到一邊,不去看臉色漲成紫紅的赤霞宗客卿。 巫邢掐著那人的脖子,紫色的獸瞳掃過來,視線定在青巖身上。 青巖霎時被盯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果然沒辦法平靜的面對巫邢的魔身,哪怕如今這魔身對他并無當初一般的惡意,可他依舊說不出阻止的話來。 要知道巫邢本人跟他的魔身完全是兩個極端,若是說了,不小心賠上自己可不劃算。 況且,這客卿自視甚高,在赤霞宗中似乎也無甚威信,瞧瞧如今赤霞宗弟子無一人站出來便知道了。 索性眼不見為凈,青巖這么想著,踩著腳下墨色的大雕背過身去。 白色玉骨笛入手冰涼,他擺出起手式,面對諸多面色不善的赤霞弟子嘆了口氣。 黑豹抻了個懶腰,在虛空中如履平地,它停在青巖腳邊,同樣面對那群修為參差不齊的赤霞宗弟子,齜牙。 青巖半垂下頭瞅著它,他是見過黑豹動手的,如果這下它真的準備跟赤霞宗干上,這里的人恐怕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能跟在巫邢身邊,即便是一頭未能化形的豹子,怕也不會是什么普通的凡物。 現自己連一頭豹子都比不上的青巖覺得有那么點兒悲傷。 燥熱的空氣使人們蠢蠢欲動。 柿子要挑軟的捏,這不論是在哪里都是公認的真理。 而青巖,顯然就被當成了實打實的軟柿子,而且還是手中握著重寶的軟柿子。 誰捏誰知道。 那方赤霞宗幾個元嬰期修者交換了一個眼色,轉頭吩咐了什么。 當下便看到十數金丹弟子自人群中踏出,運起元力,站出一個尖陣來。 陣眼為一金丹巔峰的弟子。 青巖將玉骨笛搭在嘴邊,眼色冰涼。 前方陣中,火紅的元力騰起,隱隱呈龍角之勢,轉瞬便交融在一起,扭頭奔騰著向青巖襲來! 青巖瞇縫著眼,指尖微動。 陣法甫一動,周圍的溫度更是上升了幾分,散修們見這陣仗,沒多想,瞬間便遠遁而去。 玉骨笛聲音清幽,隱隱透出一絲鳳鳴之音。 吹笛黑衣男子腳踏羽墨雕,背后騰升一只渾身雪白的鳳鳥,頭上三根翎羽隨風而動。 周圍的溫度猛地降了下來,連向青巖奔去的元力也滯澀了幾分。 雪鳳長鳴,扇動翅膀以極為迅捷的度向著快要觸碰到青巖的火紅色元力席卷而去! 冰與火的力量對沖,元力的沖擊讓下方翻滾的海域蕩了兩蕩。 青巖眼色一沉,白玉骨笛染上一層墨綠。 那墨綠凝成一團小球,堪堪抵擋住紛亂的向青巖襲來的殘留元力。 赤霞宗那方的弟子們瞅著對面男子手中的白玉骨笛,神色愈凝重。 腳步輕移,陣法陡然間便轉換成了防守之勢,牢牢的將冰雪的力量阻隔在外,不漏分毫。 正待混亂的元力波動過去,赤霞宗金丹弟子抬起頭,卻見那黑衣男子腳下羽墨雕陡然潰散。 “赤霞宗便是如此對待恩人的……”青巖笑道,他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即便是及時以春泥護花護住了心脈,以他金丹初期的實力,也必然是不敵對面十數赤霞弟子的。 但打不過,還可以考慮考慮嘴炮。 “既然如此,便托爾等向那鄒運興老先生轉達,赤霞宗的報恩,我消受不起?!?/br> 那方赤霞宗弟子一驚,沒來得及反應便見那男子直直落入海中,不過一息便失去了蹤跡。 鄒運興在赤霞宗地位頗高,即便是在幾位大乘期等著飛仙的長老之中也是極有面子的。 他是赤霞宗尚未現這西潮時,便已經到了合體巔峰的醫者,雖說他如今死死的卡在合體巔峰上不去,但在依附于赤霞宗的醫者之中,他的醫技與修為也是屈一指。 鄒運興的名氣很大,但因他尚且在世,并且為人極其正直的緣故,也沒有人敢用他的名頭來招搖撞騙。 況且,如今鄒運興也來了浪寧鎮,那黑衣男子不過是小小金丹期修者,斷斷是不該用鄒運興的名頭說謊的。 若是真是借口,即便他現在逃了,也逃不過之后赤霞宗的追捕。 幾個為的赤霞弟子對視一眼,鄒運興一貫是反感恩將仇報這么回事的,可他們也無法擔得起師門怪罪下來的懲罰。 眼見那與男子一同前來的魔修似乎正對著那新晉的客卿琢磨著什么,并無下去與那男子一塊兒離開的意思,當下便心一橫,接連入水追了上去。 黑豹爪子往前伸了伸,低下頭瞅著翻滾著冒著熱氣的海面,回頭看了巫邢一眼,忍住心中對水的嫌惡,也跟著一頭扎了進去。 巫邢原本正背對著那一大批赤霞宗的弟子,見狀,手下一松,紫色的獸瞳微動,闔上眼再睜開,已然變回了正常的暗紅。 嗜好殺戮的魔修,會被血氣與怨氣侵入神魂,便是如同此刻的巫邢一般,眼瞳呈深沉的紅色。 而魔修,通常都是肆意妄為的,極少能找到不沾殺戮特立獨行的魔修。 紅色的眼睛,便成了如何辨認修者是道修還是魔修的關鍵。 那被掐著脖子的修者一個哆嗦,像是想到了什么,驚懼的看著巫邢。 “知道了?”巫邢聲音有些低沉,他深吸口氣,那渡劫期修者就如同之前闖入青巖房間的壯年男人一樣,身體瞬間干枯化作齏粉落入海中,只剩下衣物與一小團淡藍色的神魂還留在巫邢手上。 輕嗤一聲,巫邢將那團驚恐的神魂收了。 他雖被稱作魔尊,但卻不會食人神魂的,但他下屬中卻有嗜好此道之人。 掃了一眼瞬間連呼吸都不敢的赤霞宗弟子,視線在一方虛空中微微停頓了一下,手中微動,卻還是沒做什么。 眼含警告的看了那處一眼,巫邢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而那處地方,在巫邢消失之后突兀的冒了出來。 那人須皆白,臉色一如之前死去的客卿一般驚懼,他嘴唇抖索了半晌,眼中精光連閃,卻瞬間又暗淡了下來。 他在猶豫。 終于,那人像是下定了決心,轉頭抓住一個沒有跟著下去的留守的元嬰弟子,道:“去告訴宗主,魔尊巫邢……現浪寧!” 那老者,正是鄒運興。 27清白皆毀 入v通知 海面之上,那元嬰弟子正慌張的駕著飛劍往浪寧飛去。 鄒運興撫了撫胸口,回頭下令所有赤霞宗弟子都回浪寧鎮呆著,一有不對便馬上離開浪寧! 聽聞自己剛從巫邢那嗜殺的魔頭身邊僥幸逃脫的赤霞弟子,驚慌了一陣,扭頭便駕著各自的法寶回了浪寧鎮。 一個少年留了下來,他修為尚不到辟谷,卻對鄒運興沒有一般弟子那樣的驚懼。 等到這海域上已然見不到幾許人影,那少年才開口問道:“爺爺,那執笛男子說對我赤霞有恩……這事……” 鄒運興看著自己乖巧的孫兒,嘴唇抖動了幾下,連帶著垂落于胸前的白須也抖動起來。 “爺爺?”少年頓了頓,眨眨眼,“該不會是真的吧?” 鄒運興沉默了好一陣,良久,拍了拍少年的頭,臉色慈愛,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還小,不要想這么多?!?/br> 少年卻不聽,他搖搖頭,道:“那男子跟魔頭巫邢是一塊兒的,怎么會于我赤霞宗有恩?” 鄒運興嘆了口氣,道:“他救了少爺?!?/br> 聞言,少年便沉默了。 那個少爺是宗主唯一的孩子,也是宗主最小的徒弟,備受疼愛不說,丹藥靈石也是從來不缺的。 這人被驕縱出了一身毛病,平日里專橫跋扈拿鼻孔看人,大家心里雖然不滿,卻也礙著宗主的面子沒說出來。 這回要來浪寧鎮來看看西潮節盛況,也是那個驕縱少爺的意思,本來元嬰期的弟子們只需要出來兩個足矣,如今為了保護那少爺,不說元嬰期,分神期都出來了兩個。 甚至連渡劫期的客卿都請出來了一位,可惜直接夭折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