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一愣，轉而笑道，“我是你mama的好朋友，你mama有事兒不能來接你，讓我來接你放學呢?！?/br>
    “真的嗎？！”妮妮高興的大叫一聲，“jiejie，我mama去哪兒了？我都好幾天沒有看到mama了！奶奶也不告訴我mama去哪兒，我好想mama??！mama什么時候回來??？”

    面對小妮妮一連串的問題，楚喬突然有種想扇自己一巴掌的沖動，她以后要怎么來圓這個善意的謊言呢？

    可是面對孩子明亮純凈更帶著期盼的眼神，楚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mama出差去了，要好多天才能回來呢，她走的時候太匆忙，來不及告訴你和你奶奶，這不，讓jiejie來告訴你們。你mama說，妮妮要乖，她回來的時候，要看到妮妮拿三好生的獎狀呢！”

    “妮妮每年都可以拿三好生的獎狀呢！”妮妮頓時興高采烈起來，“jiejie，mama去哪兒出差了？”

    “額……去很遠的地方呢……你還太小，jiejie告訴你，你也不知道，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背绦奶鄣拿艘话涯菽莸男∧X袋，難怪那白衣女人放心不下這孩子，這孩子是個多么招人疼的丫頭??！

    這時云陌已經舉著傘來到了兩人身邊，楚喬可以看到傘下的白衣女子無限眷戀的看著妮妮，眼中不斷有淚滾落下來。

    可恨??！是誰讓這對母女從此天人永隔？讓女兒這么小，就失去了最愛的母親，讓這個可憐的母親看到女兒卻不能夠抱一抱女兒！

    “妮妮，走吧，jiejie送你回家！”楚喬站起來，牽著妮妮的小手，妮妮趕緊點點頭，卻把手縮回去，在身上使勁兒蹭了蹭，才放到楚喬的手心里。

    楚喬這才發現妮妮身上的紅毛衣已經臟兮兮的了，小臉蛋也像一只小花貓一樣，腳上的鞋子更是又破又舊，頭上的小辮子應該是她自己扎的，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難怪剛才那些壞小子會追著妮妮嘲笑，還用石頭扔她，大概也是因為她穿得又臟又舊吧？

    “妮妮，家里就只有奶奶嗎？”楚喬有些心酸的握著妮妮的手問道。

    妮妮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勾著頭，悶悶的應了一聲，“爸爸他……有時也會回來?！?/br>
    “哦？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經常不在家嗎？”楚喬心里一陣奇怪，很明顯，妮妮這幾天根本就沒有人照顧她，難道說妮妮的爸爸根本就不管妮妮？

    “爸爸……經常喝酒……喝完酒……就打mama，打妮妮，還打奶奶……妮妮想爸爸，可是……妮妮更怕爸爸?！蹦菽菪÷暤恼f道。

    原來是這樣……這個惡劣的男人！

    楚喬不由的握緊了妮妮的小手，他們三人沿著一條小街走到了一個小型的菜市場，妮妮對楚喬道，“jiejie，你今晚就在我們家吃飯吧？家里就我和奶奶兩個人，我給你做煎蛋面?！?/br>
    “妮妮這么小就會做飯？！”楚喬一聲驚呼，現在的孩子，有哪個不是嬌生慣養的？妮妮看上去不過七八歲，這么小的孩子，居然會做煎蛋面了？！

    好吧，楚喬同學都不大會做……

    楚喬抬起頭，朝白衣女人看去，白衣女人抹著眼淚顫聲道，“我經常值夜班，家里就妮妮和她奶奶，我就教會她煮面，她們祖孫倆就能夠自己煮面吃了?！?/br>
    妮妮揚起那張小花臉，驕傲的說道，“我會做??！奶奶說我做的煎蛋面最好吃了！走啊，jiejie！我去買雞蛋和西紅柿，我這兒還有錢呢！”

    說著妮妮從毛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錢，朝菜市場走去。

    楚喬更加驚訝了，妮妮不但會煮面，還會買菜！

    同時她心里也疑惑，為什么妮妮的奶奶不照顧妮妮呢？

    妮妮走到一個小攤子面前，挑選了幾個西紅柿，又讓攤主送了她幾根小蔥，然后又去另一個攤子上去買了四個雞蛋。

    看著妮妮小小的身影來來去去的忙碌著，楚喬只覺得自己的眼眶里漸漸的蒙起了一層水霧。

    開始的時候，楚喬也許只是對那女人有一絲同情，幫她也只是因為碰到了這件事不能夠袖手旁觀，而現在，小小的妮妮是真的感動了她，她心里暗暗下定決心，要給這對母女討回公道！

    當小妮妮擰著雞蛋和西紅柿走到楚喬跟前的時候，看到楚喬眼里的淚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jiejie，你怎么了？妮妮做錯什么了嗎？”

    楚喬蹲下身子，緊緊的抱住妮妮，“沒有，妮妮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孩子，是jiejie見過的最懂事兒的孩子?！?/br>
    妮妮甜甜的笑著，“jiejie，妮妮現在還要學會洗衣服，給奶奶和自己洗衣服，等到mama回來看到妮妮都會洗衣服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楚喬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兩行眼淚滑落了下來。

    妮妮帶著楚喬和云陌穿過一條一條的窄巷子，楚喬便明白，妮妮家里的經濟應該很窘迫，一般住在這里的都是被稱為“城市貧民”的人。

    轉角處，一個賣鹵rou的攤子亮著燈，一陣rou香味飄了過來。

    妮妮朝那攤子看了兩眼，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小口袋，拉著楚喬遠遠地準備繞過去。

    “妮妮，你mama臨走的時候放了一些錢在jiejie這兒，讓jiejie給你買好吃的和漂亮衣服呢！瞧，jiejie忙著過來接你放學，都忘記給你買東西了，這樣，我們先買點鹵rou回去吃，明天jiejie帶你去逛街，買衣服，好嗎？”楚喬蹲下身子對小妮妮道。

    妮妮眼神一亮，“真的嗎？”轉而又有些懷疑，“jiejie，mama真的放了錢在你那兒？jiejie不要騙妮妮哦，妮妮不饞嘴的?！?/br>
    “真的??！jiejie不騙你?！背绦χ嗣菽莸哪X袋，拉著妮妮朝那鹵rou攤子走去。

    不得不說，其實真正的美食，其實就在這些不知名的小角落，這里的鹵rou干凈，沒有放那些蘇丹紅啊什么的，味道比那些大飯店的好多了。

    楚喬讓攤主切了半斤牛rou，一只鹵鴨子，還有兩只香腸，用紙包好，油滋滋的rou油浸透紙包，香氣也隨之散發了出來。路過小賣部的時候，還買了幾瓶子果奶橙汁，妮妮一個勁的說著，“jiejie，不要買那么多，我們吃不了的！”

    三人終于走到了妮妮的家，那個家，是一處低矮的平房，其實這里離市中心也不遠，應該屬于城中村了吧？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拆遷了，因為房子的墻壁上已經用紅漆寫了一個大大的“拆”字。

    “奶奶！奶奶！來客人了！”小妮妮用脖子上的鑰匙打開房門，歡快的跑了進去，這時，房間里的燈亮了起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個白發老人摸摸索索的走了出來。

    楚喬一看，頓時明白了為何剛才屋子里沒有開燈，那老人的雙眼，看不見。

    “妮妮，有客人？！”老人慈愛的摸著自己的小孫女，無神的眼睛朝著門口“望”來，嘴里招呼著，“客人快進來坐??！”

    “奶奶！我們是妮妮mama的朋友，特意來看望您呢?！背虜Q著東西走了進去，那老人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轉而又繼續散開，“好，好！你們有心了，快進來坐吧，家里很亂，我老太婆也不能招呼你們……你們別介意啊?！?/br>
    “怎么會??？！”楚喬放下手中的東西，云陌舉著傘也跟著走進來，白衣女人看到老人，習慣性的就想上前攙扶老人，可當她的手穿過老人的身體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人了，頓時眼淚又流了下來。

    “妮妮啊，去給jiejie做飯吃??！”老人對妮妮道。

    妮妮笑著說道，“奶奶，還有一位漂亮哥哥呢！我給哥哥jiejie做煎蛋面，我買了西紅柿和雞蛋！jiejie還買了好多好吃的！”

    “嗯，乖孩子，快去吧?！崩先它c點頭。

    楚喬一挽袖子，“我也去幫忙?！?/br>
    “姑娘?！崩先送蝗唤凶〕?，“讓妮妮去，你陪我說說話?！?/br>
    楚喬一愣，老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她剛才是故意支走妮妮的。

    “奶奶，你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楚喬坐到了老人的身邊。

    老人嘆了口氣，渾濁的眼淚頓時從一雙毫無神采的眼睛里滾落了下來，“姑娘，你們是好人，你們一進來我就知道。你們不要瞞我這個老婆子了，我那媳婦兒，哪兒有你們這樣的朋友？這話也就妮妮相信，告訴我實話吧，她是不是……出事兒了？”

    人都說眼盲心靈，其實盲人的感知遠遠超于常人，而這老人經歷了幾十年的滄桑，從楚喬他們一進門，便已經猜到了幾分了。

    “奶奶……”楚喬不知道該怎么說，為難的看了一眼云陌和那白衣女人。

    云陌朝著她點了點頭，白衣女人也點了點頭，她這才道，“這件事最好還是瞞著妮妮，你媳婦兒她，的確是出事兒了，她不在了?！?/br>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老人還是差點癱倒在地，她努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哭聲，只是那悲痛的哽咽卻一陣又一陣的從喉嚨里傳出來，差點讓老人背過氣去。

    “奶奶！您沒事兒吧！”楚喬趕緊扶住老人，“為了妮妮，您要撐住??！”

    老人不斷的點著頭，用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捶著胸口，卻不敢把那心頭的悲痛發泄出來，一旁的白衣女人早就哭成了淚人，連云陌也忍不住把頭轉向一旁，偷偷的抹了一把眼睛。

    “奶奶，您放心！我們會幫您照顧妮妮，也會幫您媳婦兒討回公道！”楚喬給老人撫著胸口，不停的安慰道，“您可千萬要保重啊，妮妮就您一個親人了?！?/br>
    “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去的??？……”過了好半天，老人才緩過氣來，抹著眼睛問道。

    楚喬不忍心告訴她，只是說，現在警方還在調查，希望老人提供一些白衣女人生前的資料。

    “妮妮的mama是幫人家看柜臺的，她做人老實本分，東家都喜歡。最近她換了工作，說是在琉璃廠一家古玩店里幫人家看鋪子，比以前在服裝店里看鋪子要多很多錢，妮妮現在上了小學，開銷大了很多，她不想妮妮在學校里被別的孩子看不起，經常加班，就為多掙點錢……妮妮她爸也是個不成器的，十天半個月不回一趟家，回來就喝酒打人，要么就是問妮妮她媽要錢！那個不孝子哦……”說著，老人又開始擦袖子?！岸际俏疫@把老骨頭連累了那孩子，我讓她帶著妮妮走，離開這個家，她丟不下我這把老骨頭，一直就那么熬著……”

    “奶奶，面煮好了哦！”里間廚房里傳來妮妮的聲音，老人趕緊擦干淚痕，勉強道，“那還不快給哥哥jiejie端出來?！?/br>
    楚喬忍不住抬頭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原來她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

    妮妮端著一大碗煎蛋面從里面走出來，楚喬和云陌趕緊過去接過來，楚喬又跟著妮妮去了祖孫倆簡陋的廚房，把鹵rou用盤子盛好，端出來。

    妮妮吃得很香，很久沒有吃過這么豐盛美味的東西了，她一邊吃，一邊給奶奶夾rou，一邊勸楚喬和云陌多吃，儼然就是一個小小的主人家。

    可惜，老人吃不下，楚喬也吃不下，云陌硬撐著吃了幾口，這讓妮妮很奇怪，“哥哥jiejie，妮妮做的面不好吃嗎？你們怎么不吃?。?？”

    “誰說的？妮妮做的煎蛋面是jiejie吃到過的最好吃的煎蛋面了，妮妮真能干，以后要多照顧奶奶?！背堂菽莸哪X袋心疼的道。

    妮妮懂事的點點頭，“jiejie你放心，妮妮會照顧好奶奶照顧好自己，等mama回來的?！?/br>
    白衣女子站在妮妮身邊，雖然明明知道摸不到女兒，她的手還是一下又一下輕輕的摸在女兒的頭上。

    吃完飯，妮妮去做作業，楚喬和云陌也準備離開。

    “妮妮乖啊，明天jiejie再來接你放學?！背虒δ菽莸?。

    妮妮笑著說，“jiejie，妮妮可以自己回家?！彼窒肓讼?，“其實那些男孩子也不是天天來欺負妮妮的?！?/br>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人雖小，卻那么敏感，那么會替別人著想。

    “明天jiejie有空呢，正好帶你去逛逛商店?！背绦Φ?，跟著云陌走出了那間小小的平房。

    “妮妮的奶奶，恐怕不久于人世了?！弊叱鲩T不遠，云陌便說道。

    “你也看出來了？”楚喬驚訝的問道，她只看出妮妮的奶奶腦門上有一團死氣，那是即將離世之人才會生出的氣息，沒想到鬼瞳能夠辨出生煞之氣，還能夠看出死氣來。

    “嗯，我剛剛觀察了一下老人的面相，大限之期恐怕不遠了，我們還是早點為妮妮考慮下吧?！痹颇包c點頭，雖然一路上云陌都沒有怎么說話，可是他跟楚喬一樣，已經喜歡上了那個懂事可愛的女孩。

    “兩位恩人！”白衣女人突然跪到了云陌和楚喬面前，“求求你們，幫幫妮妮和我婆婆吧！我就是來世做牛做馬，也會來報答你們！”

    “請起！”楚喬對那白衣女人道，“你放心，妮妮的事情，我們會照顧，無論她以后讀書還是生活，我楚喬都管定了，現在，來說說你的事情吧?！?/br>
    “我……”白衣女子仍舊是非常猶豫，緊緊的閉著嘴巴，不肯說話。

    “你就算是不告訴我們，我們也有辦法弄明白，不過我們要走很多彎路，你過意的去嗎？”楚喬嘆了口氣道，“我們不僅僅是在幫你，你想想，如果以后還有別的母親像你一樣，與兒女生離死別，又該是如何的凄涼！”

    “可是……我怕會連累妮妮和我婆婆！”那女人再次失聲痛哭起來，“那幫人心狠手辣，我不能夠讓妮妮和我婆婆參和進來，我就妮妮一個孩子！”

    “我們不是普通人！你也看到了，我們有能力保護妮妮和她奶奶！”云陌神色鄭重的說道，“就算是你不想報仇，你確定他們一定會放過妮妮和她奶奶嗎？”

    那白衣女子身子一震，終于是下定決心，不再哭泣，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決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女兒！”

    這就是母親，可以為了孩子而軟弱，同樣也可以為了孩子而堅強。

    “我是兩個月前去琉璃廠打工，幫一家鋪子看門臉?！卑滓屡渔告傅纴?，“那家店叫做鑒寶堂，說起來，那家店給的工資的確比我以前賣衣服給的高，所以我也盡心盡力的幫老板照顧好店子，老板還答應我，月底給我加薪，我想著月底就可以給妮妮和她奶奶準備一件新衣服了……”

    鑒寶堂……楚喬和云陌對視了一眼，心里劃過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后來呢？”楚喬問道。

    “十天前，我正準備關門，我們老板突然來到了店里，急匆匆讓人把幾件東西搬運走了，臨走之前，還讓我好好關好店門?！卑滓屡永^續說道，“我關好店門之后，往回趕，沒走多遠就下起了大雨，那雨好大，我想起那店面是仿古建筑，樓頂琉璃瓦有一處氣窗，人鉆不進去，可是雨能夠飄進去！要是那雨飄進去把里面的東西給打濕了可怎么辦呢？那些東西我可賠不起??！想到這兒，我又趕緊往回趕……卻沒想到我剛剛回去關好氣窗，樓下門打開了，老板帶著許多人進進出出的搬運著東西，我當時沒有立即出去，我怕老板說我做事馬虎……”

    說到這里，白衣女子的眼里出現了一絲悲憤，“沒想到啊……我卻為此送了性命！”

    －－－－－－題外話－－－－－－

    不許揍我！不許……?？次移谂蔚拇笱?，正眼巴巴的盯著你的兜，月票啊年會票啊神馬的……統統逃出來吧！打劫！

    ☆、84試探

    “發生了什么事兒？！”楚喬神色一肅，“你看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