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賣關子了，快說？”

    “肯定是被錢進寶嫌棄了，不讓他進屋，佑哥面上掛不住說想一個人靜靜，得了，肯定是錢進寶嫌棄他太粗魯，不讓他上床?！?/br>
    鄰居媳婦被他的話弄得面紅耳赤，丟了個枕頭過去，鄰居不惱，覺得事情就是他猜的那樣，跑到門口悄悄往外看。

    剛才鄰居跟應德佑的對話不少人都聽到了，原本想出來說兩句的漢子們都不敢出來了，不少人扒在門縫偷看。

    錢進寶不知道有人偷看，打了他兩下，“丟死個人，全怪你，非要那樣?！?/br>
    應德佑沒親夠心里正窩著火，很想把人按在懷里再親幾口，周圍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他只能作罷，拉著她進了屋。

    翌日

    錢進寶總覺得大家看她的目光怪怪的，每次她看過去的時候大家又各干各的活，她還以為昨晚做了虧心事自己想多了，直到無意中聽到幾個婦女哈哈大笑。

    “佑哥看著挺正經的，你們說他們真的在院子里把事辦了？”

    “這還用想，肯定辦了，屋里還有個孩子呢，他們不得避著，除了外面也沒地方辦事?！?/br>
    “唉喲，快笑死我了，昨晚我還以為聽錯了，后來真的看到他們兩個鬼鬼祟祟，就是不知道她那小身板夠不夠佑哥折騰?！?/br>
    錢進寶想沖出去解釋，最后忍了又忍，還是默默遁了，這些話太難以啟齒了，難道說他們只是吻了一下，除了這些沒再做其他的？

    孩子都有了，解釋誰信啊，沒準還會被笑話的更厲害。

    這些桃色新聞自然傳到了杜鳳英和余玲耳里，服裝廠這邊沒人敢亂說，因為她們被杜鳳英罵了一頓，“這么多活還要干了，一個個嫌太舒服了是不是？”

    有人抱怨：“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很多貨還要我們自己運，貨車又不可能天天過來，余玲同志，要不你跟佑哥說說，讓他給我們準備一輛自行車？”

    別看自行車就兩個輪子，能馱幾百斤貨。

    “你就惦記自行車，你能騎嗎？”

    “不會可以學啊，你到底申請沒，我都說好多次了，再說，咱們這又不是為自己謀福利，這是為了提高廠的效率……”

    “行了行了，我腦殼都要被你吵壞了，我半個月前就說了，佑哥也答應了，應該很快就會買了?！?/br>
    這時候的自行車還是要票，拿錢不一定買得到，還要等待，要是運氣不好，等幾個月的都有。

    篤篤篤，外面傳來了徐貴的聲音。

    “鳳英，快出來，拿貨了?！?/br>
    杜鳳英納悶，拿啥貨，昨天貨才運回來，怎么又有貨了，她走出去，看到了自行車，沒控制住‘啊啊啊’了幾聲。

    其他人都被她嚇到了，等大家伙都跑出去，看到了嶄新的自行車。

    “你們別堵在這里，還有一輛呢，接住了，別摔了?！本驮谝蝗簨D女圍著自行車打轉的時候，沒想到居然還有一輛。

    杜鳳英眼睛都亮了，“咋有兩輛，一輛就夠了，貨物大批次你們都給運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小批次，兩輛浪費錢?！?/br>
    “這些我哪里清楚，都是佑哥安排的，我就是把車子送回來，還得去送下一趟貨，車子嶄新的你們別糟蹋了，先走了?！?/br>
    徐貴風風火火的來了，又風風火火離開了，剩下一群女人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言，要怎么用自行車已經安排上了。

    “好了好了，都別爭了，我們都還不會騎，還要學呢，先把手頭上的事做完，等下工了再讓漢子們教教大家伙，誰先學會誰先用?！庇嗔徇@句話徹底點起大家的興致，大家伙憋了一口氣，都想第一個學會。

    錢進寶帶著小寶回來后，看到院子里格外熱鬧，自行車成了寶貝疙瘩，一群人摸得愛不釋手。

    很快，男人們回來了，想學車的婦女第一時間找到自家男人，想要第一個學車。等這些婦女們回頭的時候，應德佑已經走到了車旁邊。

    余玲一直在旁邊守著，她沒有男人，無法找人幫她，這會兒應德佑就在她面前，她鼓起了勇氣以開玩笑的語氣道：“佑哥，我們大家伙都不會騎，你教教我們唄？”

    應德佑笑了笑，隨手指了一個漢子：“老六，你教教她們，用心點，她們學會了咱們也省事?！?/br>
    被叫做老六的人走過來，推動自行車，稍稍助力就騎上去了，贏得大家一片哇聲。小孩子們更是跟在車子后面跑，有調皮的還要往上爬。

    應德佑推著自行車要走，余玲不解：“佑哥，其實車……”

    “這輛我拿回家了，你們要是有急用可以過來借?！睉掠痈嗔嵬瑫r開口，只是他說話跟交代任務一樣，沒有絲毫停頓。

    余玲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這、這樣啊，我明白了?！?/br>
    她看著應德佑推著車到了錢進寶身邊，也不知道他跟錢進寶說了啥，錢進寶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應德佑看著錢進寶，也跟著笑。

    這一刻，一直徘徊在她心里的疑問好像終于得到了解答，她之前似乎錯了，從頭到尾，應德佑看到人都是錢進寶。

    他會看著錢進寶笑，在無人發現地方為錢進寶安排好一切，甚至在被眾人嘲笑之后還能毫無芥蒂把錢進寶接回來。

    如果錢進寶僅僅是孩子的母親，應德佑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

    有了自行車，不用搭順風車了，啥時候想走都行，不用將就貨車，錢進寶摸著自行車嘴巴不自覺勾起來。

    她往他身邊靠了靠，“真給我了”

    應德佑摸了摸她的手，道：“等吃了晚飯，我教你騎車?！?/br>
    “我會……”錢進寶對上他好奇的目光，把剩下的話憋回肚子里，她突然想起夢里好像學過自行車，不過那都是九幾年的事了，現在才八零年，她應該還不會騎。

    “會？你會騎車？什么時候學的？”

    “不會不會，我想說不就兩個輪子么，應該不難，高蹺我會踩，想來自行車也沒啥難度?！?/br>
    今天的錢進寶顯得尤為熱情，幾次主動示好，話里話外都是她很喜歡自行車，應德佑被她哄的飄飄然，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

    隔壁的鄰居看到，跟自家媳婦嘮嗑：“我咋瞧著不對勁，佑哥跟錢進寶結婚好幾年了吧，咋還黏黏糊糊？”

    鄰居媳婦往兩口子那邊看去，這下牙酸了，兩人居然還手拉手，正要收回目光的時候看到應德佑居然摸向錢進寶的腰。

    可能錢進寶怕癢，瑟縮身子跳開了，她滿臉憤怒，朝著應德佑撲過去，狠狠揪住他手臂上一塊rou，而應德佑不僅不惱怒，反而罕見的露出了笑。

    鄰居媳婦暗暗咋舌，再厲害的漢子到了女人面前也像個大男孩，這樣的佑哥哪里有平時嚴肅樣子，倒是有幾分小寶的活潑。

    錢進寶暗暗瞪了他一眼，小聲罵道：“你別招我，不然我讓小寶咬你?！?/br>
    應德佑舉手做投降狀。

    吃了晚飯后，徐貴在教杜鳳英騎車，杜鳳英摔了好幾次，摔疼了，跟徐貴直接吵起來，看熱鬧的眾人拱火，徐貴被媳婦罵的沒臉面，兩口子差點動手打起來。

    錢進寶這邊的畫風完全不一樣，男人按著車后座，鼓勵道：“你坐上去，不要怕，我在后面扶著?！?/br>
    錢進寶摸到自行車的時候有種無比的熟悉感，她幾乎能確定自己真的會騎，想著要怎么表現才像個生手。

    “那你扶穩了，千萬別松手?！?/br>
    應德佑見不得她這樣軟糯的模樣，心情說不出的暢快，很想摸摸她的臉，這么想也這么干了，收回手后，他輕咳一聲，“不松手?！?/br>
    錢進寶瞪了他一眼，很多人看著呢，他怎么一點也不害臊。

    應德佑見她磨磨蹭蹭的，把自行車架穩，在她慢吞吞的動作下直接上手，掐住她的腰，輕松把她放在車座上。

    “啊……”

    錢進寶面目羞紅，察覺到那些戲謔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臉上，又氣又羞憤，往他身上輕輕踢了一腳，“我自己能上來，你不許再抱我?！?/br>
    “阿佑媳婦，你們兩口子感情真好?！庇腥舜蠛傲艘宦?，接著就是一陣哄笑。

    錢進寶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黃昏，馬路上

    錢進寶努力裝新手，假裝不會騎，騎了很長一段路一點意外都沒出現，最多就是晃了幾下，身后的應德佑一直穩穩扶著。

    錢進寶覺得這樣不行，她注意到他滿頭大汗，她騎著車，他扶著在后面跑，幸虧他體力好，要換做一般人早就累的不行了。

    “怎么不踩了？”他發現前面的人停了下來，以為她學了這么久還不會沮喪了，安慰道：“沒事，我們慢慢學，一般人要學好幾天才會?！?/br>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怕再踩下去他就得躺下了，幸好她會騎，不然按照他這個法子，一直扶著不松手，學的會才見鬼。

    “休息會兒，我累了?！?/br>
    兩人站在馬路旁邊，微風拂面，她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故意道：“我都不累你怎么出這么多汗，要不你別扶了讓我自己琢磨一下，說不定就會了?！?/br>
    他哪里看不出她眼中的幸災樂禍，也不拆穿她，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休息了幾分鐘，錢進寶不肯騎了，她坐在后座上，“你帶我兜兩圈?！?/br>
    應德佑擔心她學的時候不認真，等他忙起來又沒空教她，學不會車子就用不了，到時候她去劇團不方便。

    他抬了抬下巴：“我想先把你教會，到時候再多練練，這樣上馬路我才會放心?！?/br>
    錢進寶見他堅持，不情不愿應了一聲，再次踩踏板墊的時候，她用了勁，想把他甩開，然后找個借口說會騎了，可應德佑跟著跑的飛快，她踩的滿頭大汗他還在后面。

    錢進寶都不知道說啥好了，說要教會她的是他，不肯放手的也是他，這男人……怎么矛盾成這樣！

    “你松手，我會了?！卞X進寶實在看不下去，再繼續騎，他就要虛脫了。

    應德佑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以為她害怕，跟她保證：“我不松手，你只管騎……”

    “你扶著我才不會騎，松手，快松手，不然我不學了?！?/br>
    等應德佑松開手以后，錢進寶像箭一樣竄了出去，就在她以為可以隨意騎的時候，發現應德佑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上來了，就在她后面跟著。

    錢進寶：“……”

    她眼珠子轉了轉，在轉彎處故意拐了一下，然后從車上倒下來，她算好了位置，能順利站在地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車子連人倒的時候應德佑過來扶她，這下真的摔了。

    錢進寶看著磕破的膝蓋，欲哭無淚，這叫不叫自作孽不可活？

    應德佑滿臉自責，“對不起，是我沒扶穩?！?/br>
    錢進寶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哼了哼，“看吧，我就說讓你帶我兜兩圈，你要是載著我就不會摔了?！?/br>
    學騎車變成了錢進寶坐在后面，吹著涼風，心情愉悅，嘴里輕輕哼著戲曲，在車子顛簸的時候抱住他的腰。

    她不經意抬眼，看到了他耳根子紅了。

    ***

    兩人的關系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像當初剛結婚那會兒，不，應該說比之前更融洽。應德佑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但是每天下午都會盡量抽空回家吃飯。

    錢進寶忙碌劇團的事，回到家照顧小寶，收拾家里，日子過的充實滿足，直到有一天有個嫂子神秘兮兮跟她說：“阿佑媳婦，我跟你請教個事?！?/br>
    錢進寶還以為有啥大事，放下手中的動作，態度端正，客氣道：“你說?！?/br>
    “我跟我家那口子老吵架，一點小事都能吵半天，急了還會動手?！闭f到這里婦女有點不好意思，“我瞧你跟佑哥關系就挺好的，就好像那啥……叫啥自由戀愛似的，你是咋對你男人的，跟我說說，我跟你學學?！?/br>
    錢進寶這才意識到這段時間她跟應德佑的相處，確實好像在談戀愛，甚至比新婚那段時間相處的還好，好像只要有應德佑在身邊，她的目光就會不自覺的找他。

    也許她不該一直糾結過去，抬腳往前走走，可能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樣。

    這天，應德佑回來后，一邊吃飯一邊跟她說一天里發生了啥，之前還不覺得，這會兒回過味來，可不就像鄰居說的談戀愛。

    應德佑見她臉上表情變化豐富，開口道：“你這次去外地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