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陸戰平想了會,覺得也是有必要問一下,就道:“你有看見兩個年輕男人,一個大概二十六歲,一個看著二十四歲左右,都長得挺漂亮的,你有見過嗎?” “呃呃,你說的我應該認識,他們好像往舞臺那邊走了,是去看現場布景,要不,我帶你過去?!蹦凶訙睾偷匦Φ?,陸戰平見這人挺面善的,點了點頭,男子就領著他往舞臺后方走去。 走廊上有幾個工作人員路過,陸戰平聽到有人叫了那人一聲,“于導” 他心里一動,忍不住看了那男子幾眼,原來這人就是于江啊,不怪這么眼熟,上午海報的一角有印著他的近照。 于江跟陸戰平沒關系,他現在心里只著急林萌,陸戰平腳長步子也大,沒多久就走在前邊,快要到舞臺后方時,遠遠的,他隱隱約約地看見兩個男人的身影粘在一起,幾乎重疊著靠在黑幕側邊,就這個瞬間,陸戰平一下子腦部充血似的蒙了,他雙腿不停止地往前走,越近越心慌的厲害,兩個身影太過熟悉,他不用看清楚都知道那兩人是誰。 一個是他的心肝,一個是他從小養到大的二弟。 快到跟前時,陸戰平突地一拉扯身邊的黑幕,嘩一聲,碩大的黑幕被這股猛力拉得咯咯直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懸落下來,陸戰平看到幕后林萌的臉時,他大腦在霎那間一片空白,緊接著,在齊宇剛叫出:“大哥”兩個字時,陸戰平的拳頭已經毫不留情的揮向他。 “碰!”地一聲巨響,齊宇倒地時撞翻了舞臺邊上的鐵架子,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陸戰平此時已經氣紅了眼,他白天受窩囊氣,晚上還得帶綠帽子,真他媽的不是人過的日子! “你小子給我起來!”陸戰平沖上去一把揪住齊宇的衣領子,臉對著臉惡狠狠地怒道:“你他媽的還當不當我是大哥,???!連他你也敢碰!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養了你,是誰把你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又是誰省吃儉用供你上學讀書!” “大哥,你聽我說……”齊宇被他給打暈頭了,氣有點上不來。 “我聽你媽的放狗屁!我是瞎了眼才從垃圾場里撈你出來!瞎了眼才勸你上學,現在可好,你倒是長志氣了,有出息了,想跟老子搶人了是不是???我叫你搶!”陸戰平揪著他衣領子還想揮一拳頭,被人牢牢扣住了手腕。 “陸戰平,你發什么瘋?他是你二弟?!绷置壤涞綐O點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他扣實了陸戰平的手腕,一股酸麻像細蛇般鉆進骨頭里。 “是我二弟又怎么樣,是我二弟就可以偷我的人?!”陸戰平咬著牙忍著那股麻痛,比起手腕上的疼,他的胸口更是痛到快要爆炸! “你在胡說什么!”林萌的聲音都有點變調了,“你這人怎么能隨便亂說!” 陸戰平此時給氣糊涂了,積壓在胸口的那股悶氣憋屈的找不著出口,他怒從心起,大喝一聲:“松開!” 接著咬著牙用力一抬手,林萌畢竟身子比他單薄,力度上也壓不過他,這一揮手倒退了好幾步,身后趕上來的于江馬上扶住了他,疑惑不解地問:“你們怎么回事?齊宇,這是誰???” 齊宇抓著鐵架子才站穩了,喘著氣說:“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我有什么誤會?你們剛才在干什么?粘在一塊躲在這里頭干什么???”陸戰平說著又沖上去,揪著齊宇的衣領子,兇神惡煞地盯著他,“你說啊,你跟他躲在這干什么?你是不是喜歡他?你想跟我搶?” 齊宇出人意料的平靜,他深深地望著陸戰平的眼睛,仿佛想透過眼睛望進陸戰平的心里去,又仿佛在看著陸戰平眼睛里的自己,面對面沉默了半響,他輕輕地說:“大哥,我不會喜歡他,我喜歡的人是…….” 陸戰平愣了會,下意識地問:“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小玖覺得呢,寫到這里應該給齊宇和陸戰平搞個番外才行,不然沒法說清這兩人的暖味事,嘿嘿,各位親,謝謝大家的留言,多鼓勵多更新喲,有事沒事的,能不能收一下我的專欄呢,有新文都能早知道呢,嘿嘿。 第54章 番外:齊宇vs陸戰平 齊宇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注定與眾不同,盡管那時他家里已經一窮二白,連三餐米都得找人借。 他父親是個貨車司機,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跑車,勉強能維持一家人的伙食,齊大天快四十歲時才得了齊宇一個獨子,樂得屁顛屁顛地抱著小齊宇往外邊跑,逢人就說:“哎喂,看看我兒子,多漂亮啊?!?/br> 齊宇確實長得漂亮,從出生到懂事,在這條貧民街上沒人不說他漂亮,父親齊大天面相粗俗不堪,個頭三等殘廢,典型的矮挫窮,但他mama卻是個大美人,一點都不比電影海報上的明星差。 壞就壞在是個傻子,智障兒,說話都說不利索,長大了再漂亮也只能嫁給齊大天這樣的缺心眼主子,母親的長相全遺傳給了齊宇,好在沒把智障傳給兒子,齊家上下幾代沒一個聰明人,偏偏生了小齊宇從小就聰明憐利,一雙大眼眼滴溜溜地轉,見誰都笑,可討人喜歡。 就憑孩子的模樣,齊大天認為他兒子肯定能出人頭地。 三歲那年,街角有個算命先生指著小齊宇,對齊大天說:“你這兒子這輩子不愁吃不愁穿,是個享福的好命,有貴人相助啊?!?/br> 齊大天一聽樂壞了,拍著大腿說:“好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就指著我兒子以后孝順我,讓我也享享福?!?/br> 為了算命先生這句大吉大利的好話,齊大天把身上給小齊宇買冰棍的錢都全掏了出來,合著口袋里的五十四塊錢全送給了算命先生,五十多元當時對齊家來說可不是個小數,齊大天高興,五十四塊錢算什么,借這位老先生的吉言,他兒子長大后有貴人相助,他齊大天等著在家享福呢。 事實證明,說享福的人通常都享不到福,齊大天沒能等到兒子給他享福那天就在一場雨夜中出了車禍,貨車翻到山溝里去了,人當場就上了西天,小齊宇沒能送他爸一程,他智障的mama帶著他七拐八彎地趕到地點時,只見到了齊大天的骨灰盒。 人活著的時候就是個矮挫窮了,死了倒是跟別人一樣了。小齊宇那時才五歲,什么都不懂的年紀,可他偏偏心智長得快,一雙眼睛看著mama手里的小盒子,定定地望了許久,嘴唇動了動,幾不可聞地叫了聲:“爸爸?!?/br> 從此以后,齊宇再也沒有說過這兩個字,父親的早逝給他帶來的不只是難過,而是天?下來般的貧窮。 那幾年在齊宇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不管他今后以什么樣的高姿態來裝飾自己的生活,他都沒辦法忘記五歲到七歲那幾年的苦。 智障mama根本沒有勞動力,她白生了一付漂亮的面容,不但沒能招來財富,反倒招來了不懷好意的yin賊,齊大天剛走那些日子,天天傍晚門前都晃蕩著男人的身影,齊大天的媳婦漂亮似水仙花,貧民街上人人都知道,平時有齊大天在,加上齊大天的人緣好,街坊鄰居都會多少看著點,可齊大天走了后,漸漸地就沒法看得住,門前晃動的黑影,半夜突然敲響的門,還有男人們狎呢的笑聲,讓街坊鄰居都有些膽怯。 齊宇在那幾年很懂事的擔任起照看mama的角色,他才五六歲的年紀,眼神里流露出來的卻是極為精靈和冷漠的眼神,家里收了那點賠償款他一分不少的全存起來,很多同齡孩子連銀行門朝哪邊開都不清楚的時候,齊宇就已經會自己顫巍巍地抓著筆,掂著腳尖,自己照葫蘆畫瓢填了第一張銀行存款單。 不得不佩服這個小人精,從小就有理財的本事,有些東西看來是天生的,所以他注定是個商業奇才。 好在齊家并不復雜,齊大天死之前,齊家老頭老太太早就全死光,齊大天又是獨苗,不存在什么窮親戚爭賠償款的狗血劇情,小齊宇存好錢后,每月按時去銀行領,當時鄰居里有個喪偶的老太太,心里可憐這早熟的孩子,每回看小齊宇出門時,都自發地去拉這小男孩的手,她雖然已近古稀之年,但仍硬著一身不屈的老骨頭執拗地承擔起護送齊宇去銀行取錢的保鏢角色。 一老一小每月準時出現在街頭的銀行門前,老太太看齊宇取了錢,小心地用干凈簡潔的手帕將錢一點一點地小心包扎好,再小心冀冀地放進胸口的衣袋里。 回去的時候,老太太通常會在街邊給小齊宇買個棉花糖,吹得很漲很鼓的棉花糖會給人一種虛幻般的幸福感,老太太并不比小齊宇有錢,她沒了老伴,只靠著遠在他鄉打工的兒子每個月寄回幾百元過日子,生活很拮據,這條街上的人誰都不比誰幸福,但人總是會有美好的一面,老太太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帶給這孩子一份溫暖。 齊宇的mama雖然是個智障,但對齊大天卻是一根心的依賴和仰慕,在她那樣的腦子里還能分得清誰好誰壞實屬難得,她仿佛也知道門外的危險,只要天一黑,齊宇一放學回家,她第一件事就是去鎖門,然后在睡覺前再搬張桌子抵在門上。 拋開腦子不說,齊宇很多時候覺得他mama確實是個美人,特別在燈下做作業時,齊宇會時不時抬頭看看mama,長長的眼睫和黑黑的眼睛,靜靜地側著臉在那發呆,就像一付靜止的唯美油畫。 可齊宇并不喜歡mama這樣漂亮的女人,因為她太懦弱而且無知,她不能保護自己,也不能保護齊宇,她只有每天在睡覺前會跟齊宇講一些亂七八糟的故事,她沒讀過書,只能反復重復的說著自己見過的聽過的小事,其中就有算命先生的貴人故事。 “我的小宇呀,有貴人幫忙,長大了一定會發大財,掙大錢,讓爸爸mama享福?!泵炕卣f完那個小故事后,齊宇的mama都會無比憧憬地說上這么一句,齊宇猜測過,這句話一定是齊大天以前經常說的,就像一個完滿的童話故事都要在最后加上一句:王子與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幸福美滿在那幾年是不屬于齊宇的,貴人對他而言就是個傳說,七歲后,他陷入一個更為悲慘的境地,一直充當保鏢角色的老太太終于被兒子接去他鄉生活,貧民街上的人越來越渾濁,流動人口中少不了一些來路不明身份可疑的人,他越發的害怕,越發的沒有安全感,不但是因為mama,也是因為自己。 銀行里的錢越來越少,盡管他已經很努力在省錢,省的連衣服沒有買一件,長個頭的年紀,他不敢花錢買rou吃,mama經常在桌上數錢,她腦子不好,卻被生活逼迫的不得不硬著學會怎么省錢過日子。 這么苦的生活里,齊宇仍在做著那個貴人夢,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可以帶他和mama離開這條街,給他一個全新的生活,那么叫他做什么都愿意,他想起老師提過的慈善機構,為什么就沒有來資助他這樣的孩子,明明他比那些電視上的兒童要過得更為悲慘,為什么就沒有人管呢? 齊宇在晚上睡覺時常常趴在窄小的窗口前望著天空,書上說對著流星許愿后什么都能實現,他許了一個又一個愿望,還用作業紙折了一個一個的紙星星,他學著班上那些漂亮的女同學用個小瓶子把這些紙星星裝起來,期待著有一天愿望實現時,他就把這些星星送給那個實現他愿望的人。 就是這種困苦的時候,貧民街上來了一對異鄉的母子,那是陸香琴帶著陸戰平第一次從鄉下來到城里,她們住進了隔壁老太太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