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嗡——”一聲輕響過后,整塊窗戶邊沿閃過一絲紅光,金轍用磁吸附手套一抓,就將它抓了下來,單臂掛著窗框一蕩,整個人敏捷地跳進了病房。 烈風呼啦一下從開口的窗戶里灌了進來,巫承赫的床正好靠著窗,因為體重太輕,直接被吹得打了兩個滾,“咚”一聲掉在了地上。 金轍嚇了一跳,立刻回手將窗戶重新卡在裂口上,小心翼翼靠近巫承赫,發現小家伙睡得口水橫流,因為裹著被子,地面又是軟性的,居然沒有醒來。 “年輕真好啊,睡得跟豬一樣……”金轍羨慕地咂嘴,到了他這個年紀,因為常年注射平衡劑導致大腦神經衰弱,經常好幾天睡不著,就是睡著了,也是一有動靜就醒,哪能這樣摔地上還呼呼大睡。 金轍將巫承赫輕輕抱回床上,給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型,小聲嘟囔:“乖哦,千萬不要醒,免得呆會看到什么少兒不宜的畫面……” 巫承赫:“zzz……” 安頓好了弟媳婦,金轍拉開病房門,探頭機警地左右看看,閃了出去。 走廊一片靜謐,沒有任何人聲,只彌漫著淡淡的醋酸氣味。金轍深深吸氣,立刻嗅到了混雜在其中的信息素的味道,太甜了,那是和他百分百相容的向導的氣味,濃郁而厚重,和三十二年前某個混亂的時刻聞到的一模一樣。 “我終于抓住你了……”金轍站在走廊上,深呼吸,剛剛平息的狂躁再次被引發,雙眼浮上淡淡的紅霧,他的巴巴里獅子焦躁地在他腳邊徘徊著,口中發出難耐的嗚嗚聲,那是催促他立刻膠合的聲音。 “別著急,三十二年老子都等了,不在這一時?!苯疝H掏出平衡劑給自己來了個double,壓抑著內心翻涌的情潮,往前走去。 路過一間房門大開的辦公室,金轍在門口停留了一下,房間里信息素的氣味很濃,但沒有人的呼吸聲,那個向導應該在這里呆過,不過已經離開了。金轍看到地上有兩行幾乎干涸的水漬,那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腳印,狹窄而修長,一直延伸到遠處一堵墻壁跟前。 “這里應該有暗門?!苯疝H在腳印消失的那堵墻上摸索著,手指感覺到一絲幾乎可以忽略的縫隙,從腰包里掏出一把細細長長的工具,從裂縫捅了進去。 “嘩——”一聲輕響,金屬墻面應聲開裂,露出里面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門,門上是一個瞳孔掃描裝置。 “他就在里面?!苯疝H自言自語著,雙手搓了搓,打開個人智腦破解門禁,老金家祖傳秘技,撬鎖一絕,他好多年沒用了不如金軒那么利索,但也沒給先人丟臉,幾分鐘后順利打開了窄門。 一股帶著冰碴的寒氣噴了出來,里面似乎是個冷藏室,金轍看到之前在墻外消失的足跡在這里繼續出現,蜿蜒通向一排試劑柜后面。 埋藏了三十二年的秘密即將揭開謎底,金轍感覺自己心跳加速,血液奔流,明明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胸腔里居然迸發出一種毛頭小伙子般的興奮。他的獅子也異常激動,繞在他腿邊來回踱步,用大頭頂他的腿,示意他老房子著火宜早不宜遲,免得再犯一回傻,又要干靠三十年。 “別急你這老不死的?!苯疝H通過意識通感罵他的老伙伴,終于邁開步子往那個信息素最最濃郁的角落走去。 一個瘦弱的男人跪坐在墻角的藥劑柜前,仰頭靠著柜門,一動不動,他的頭發濕漉漉的,蓋住了半邊臉,露出窄而直的鼻梁,輪廓分明的下巴,修長的脖頸因為仰頭的動作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纖細的喉結微微突起,在白皙的泛著淡粉色|情|欲的皮膚上留下一個淺淡的陰影。 他裹著一件寬大的白大褂,微微敞著懷,露出大片粉紅色的胸膛,因為過度消瘦幾乎沒什么肌rou,像少年人一樣單薄荏弱。大褂下面他似乎沒穿什么衣物,纖細修長的雙腿完全|裸|露在冰冷的空氣里,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細瓷一樣美麗的光澤。 金轍幾乎立刻就想過去咬住他的喉結,將自己的唾液滲入他的皮膚,標記他,讓他臣服,然后呻|吟著躺在自己身下。 但他忍住了,作為一個忍了幾十年的老處男,他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 金轍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藥品柜,伸出右手輕輕撥開那名向導的額發,沒錯,是他,沐,阿斯頓醫學院院長,巫承赫的老師,聯邦第一外科圣手。 他大概是注射了什么藥物,陷入了短暫的昏厥。金轍貪婪地審視著他清雋的面孔,良久緩緩閉上眼睛,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撫摸他的臉,從額頭到鼻梁,再到下頜…… 是這張臉,三十二年了,每當他想起那令人心碎五天五夜,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無比虛幻,又無比具象。 金轍鼻端嗅到他身上甜蜜的味道,依稀又回到了三十二年前那個生死一線的時刻。 他引爆了光雷,丟在藏身的洞口,本以為自己會和洞外那些蝎子一起被炸成rou醬,沒想到爆炸前的一瞬,他身后的巖石突然“轟”一聲裂開,一雙瘦弱的胳膊在他身后扣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將他拖進了裂口。 猛烈的沖擊波將他和身后的人炸出十幾米遠,一起撞在堅硬的巖壁上,金轍頭昏眼花,整個胸前都被能量波燎得差點熟了,身后卻因為有人墊著,并沒有摔疼。 遠航軍配的都是高能光雷,引爆后威力極大,尤其是在這種封閉的山洞里,效果更是驚天動地。他們兩個人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余波引起的山體震動就開始了,山峰深處發出沉悶的怒吼,巨大的巖石四處崩塌,空氣中蔓延著帶著火藥味的粉塵。 “趴下!”金轍嘶聲大吼,摸索著將救他的人壓在身下,用身體擋住四周紛紛掉落的巖石?;靵y中他驚訝地發現救他的人居然不是他的戰友,而是一個非常瘦小的孩子,論身高恐怕還不到他肩膀,瘦得可憐。 地震持續了十幾分鐘才慢慢停息,出口堵死了,他們被徹底埋在了山里,幸運的是并沒有大塊的巖石砸到金轍,他只受了點輕傷。 “咳咳!”懷里的小孩發出憋悶的咳嗽聲,金轍忍著渾身劇痛爬起來,摸到對方的頭,發現那是個男孩子,短發,臉很小,下巴尖俏柔軟,還沒有長胡子,恐怕只有十五六歲。 “你沒事吧?”金軒被光雷爆炸的沖擊波振傷了意識云,無法在這么黑暗的環境下看清他的臉,將他抱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摸索著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男孩沉默著推開他,爬到一邊從碎石塊里拖出藥箱,道:“躺下,你骨折了?!?/br>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不是生病受傷那種沙,而是男孩變聲期特有的那種公鴨嗓,很難聽,但語調非常沉穩,完全沒有孩子氣。 金轍有些發愣,摸了摸自己劇痛的肋骨,發現確實大概是斷了,吸了口氣,問他:“你是誰?為什么在這兒?” 男孩非常冷漠,一言不發,瘦弱的胳膊扶著他的脖子幫他躺平,給他注射麻藥,正骨,又替他處理了胸前和大腿的灼傷,手法雖然有些生澀,但還算流暢,可見是練過的。 “你……”金轍對他的身份非常好奇,這地方并不是聯邦領土,按理他們是第一批登陸的人類,為什么會有另一批人,尤其是一個這么小孩子出現? “別說話!”男孩威嚴地阻止了他,道,“你需要休息,我們沒有水,不要浪費體力?!?/br> 金轍覺得這孩子邪門透了,不知怎的卻特別愿意聽他的話,居然沒有再問,只靜靜躺著。山里氣溫很低,過了沒一會,那孩子就打了個噴嚏,悉悉索索一陣以后,他有點別扭地躺到了金轍旁邊,輕輕抱起他一只沒受傷的胳膊摟在自己懷里,干咳一聲,嚴肅道:“我很冷,借你的手抱一會兒?!?/br> 他努力裝出很冷漠的語調,金轍卻聽出了其中淡淡的羞澀,忍不住想笑,心里又被一種柔軟的情緒占滿了,道:“我也冷,你可不可以多抱我一點?” 男孩猶豫了一下,似乎相信了他的說法,整個身體靠過來,小心摟住他腰部,問:“這樣好點嗎?” 男孩的身體單薄而柔軟,胸膛挨著他的胳膊,溫溫熱熱的,讓人心里有種癢癢的感覺。金轍忍著笑說:“好多了?!鳖D了頓,又問,“你呢?” 男孩沒有回答,呼吸卻有點亂,顯然更羞澀了。 他們都不是多話的人,男孩既然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金轍也就沒有追問,兩個人就這么互相依偎著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金轍的意識云忽然受到擾動,他猛地驚醒過來,發現自己的獅子正躁動不安地四處逡巡著,發出低沉的嚎叫,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 金轍胸口的麻醉還沒有徹底過去,大半邊身子都是麻的,沒法移動。他動了動胳膊,發現男孩還窩在他腋下,只是呼吸有些不平穩,整個小身體熱乎乎的。 這溫度不對!金轍心一沉,摸到他的手捏了捏:“喂?” 男孩的手窄小纖細,指頭特別長,掌心柔軟。他懵懂地哼了一聲,竟然沒有醒來,而是蠕動著往金轍身上又靠了一點。 “醒醒?!苯疝H拍了拍他的臉,男孩依舊沒有動,像是昏過去了一樣。金轍感覺他臉非常燙,手摸索著伸進他衣領,發現他身上也燙得嚇人。 這種地方這種時候,發燒的話會死人的!金轍非常擔心,硬撐著爬起來將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輕輕搖晃:“喂喂,小孩你醒醒?!?/br> 男孩的身體軟綿綿的,被他一搖似乎醒了一下,喃喃道:“好、好熱,老師……我要成年了……我好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