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節
縣委書記已經凝固在那里,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才艱難開口:“您……是……是姓田么?”內參或者畫報上有心人還是能注意到的。 哦,總算有個認得人的! 陸文龍跟張元橋都松了好大一口氣,要是真的亂成一鍋粥,張元橋都在推陸文龍的后背,要讓他一定保證田老的安全了。 田曾賢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把拐杖在地面剁了兩下:“這就是國家把這個縣交給你們管理的結果?!不完全深入的了解一件事情,就單憑經驗妄下判斷,還要濫用職權?!如果我說我不是姓田!你是不是還打算要把我也一起關到縣大牢里面去?!還上手銬?!”老實說,陸文龍跟田老一行人在一起這么多天,第一次看見他這么激動,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其他人還沒醒悟過來,估計也是沒認出這位不屬于臺面上的領導,還在低聲議論:“誰???陳書記……” 陳書記有點掛不住臉,回頭:“上班時間了!不在自己的崗位,全都擠在這里做什么?”聲音不大,很有威嚴,人群呼的一下就散開了,跟看見老鷹的小雞群似的,可他剛下樓來的時候咋不這樣呢? 田曾賢依舊不放過:“很威風?是么?對自己管轄的人員就很威風?你也知道是上班時間,不在崗位,為什么要你來說,他們才散開?這說明什么?平時的工作作風是不是都這樣?真的是山高皇帝遠,這里就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了么?我要問問謝明杰是怎么決定你這個縣委書記人選的!他的組織工作是怎么在做的!” 陸文龍聽見身后張元橋用極低的喉音給自己說:“田老做過中組部部長……” 老實說,這話是俏臉做給瞎子看,陸文龍知道屁個中組部,組織部是干什么的他沒準以為是管紡布的! 但他也知道眼前這事兒算是平息下來,就離開墻角,找那個警察局長,卻沒看見人,也許剛才發現自己可能真的闖了禍,就跑了?槍都不要了? 陸文龍還撓了一下頭,順手就在旁邊辦公桌上撥拉到一顆曲別針,捋直了再拉起張元橋的手,捅進手銬鎖眼里,稍微撥一下,一彈,就把手銬給打開了! 張元橋很是小心的捂住自己的褲兜,這邊幾乎都撕過了大腿,走光了都,訕笑著過去另一張桌子上撿過自己的證件,最后一本還是在那個招商局長手里拿過來的,站田曾賢面前沒說話,看領導點點頭,才趕緊站到那幾個官員中間,官員們也不由自主的仔細關注一下他的褲子,都似笑非笑。 陸文龍拿著曲別針就有點不知道去哪,手里還拿著手銬,也覺得那把手槍別亂甩,撿起來一起遞給那個老姚,老姚真不客氣的收了,縣委書記看著一腦門子汗,都沒出聲,田曾賢吼陸文龍:“你瞎轉悠個什么勁兒!好好的把你的事情說清楚辦理好!還要我再來跑一趟么?”很嚴厲,但是其中的親近和信任卻毫不掩飾。 陸文龍覺得對方除了那個警察有點不像話,其他人倒也可能是騙子的受害者,就站在那書記面前,正好擋住田老看人的視線,那個縣委書記才有些如釋重負的看著眼前的體育明星,但表情顯然還是不明所以。 陸文龍輕言細語:“黑溝鄉那邊有個峽谷,有個古驛站,還有竹海原始森林,非常的美麗,上個月我就帶著香港客商來看過了,是香港永和電影公司的專業人員,決定首期投資一千萬港幣,在那里興建一個電影拍攝基地以及旅游風景區,獨資的,不需要縣里和國家掏一分錢,我們會積極納稅并且為縣里解決工作,帶來更多其他效益,錢已經到了我的賬上,全部都到了,一旦簽署合同就開始動工,不勞您費一點心,絕不添亂和違反國家法律法規,當時卻被拒絕了,這次我們才再來試試?!?/br> 書記完全傻眼,這特么實打實的好事情,為什么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他才是眼珠子里都要噴火了,轉頭看著旁邊唯唯諾諾站著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招商局長,為了把自己撇清,也立刻開口:“誰接待的?一千萬港幣投資的項目為什么從沒聽說過?為什么沒有向我匯報過?” 那個副局長也沒跑,這原本就是他跟局長的辦公室呢,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看陸文龍說話,他臉上的汗幾乎就是瀑布一般往外涌! 估計他的腦袋里面現在都成了漿糊了,還是加了點酒精的漿糊,好一會兒才囁嚅:“有……驗資報告沒?” 這下連招商局長和田曾賢所有人都忍不住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都到了這個地步,首先想的還是吹毛求疵的挑毛病,找客觀原因來推卸責任……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八百十七章 千金難買 真的,華國的事情就是這樣,領導往下壓的事情,再艱難也會變成坦途,不然再簡單的事情,都可以變成比哥德巴赫猜想還復雜的問題,關鍵是每一處刁難或者漫不經心的拖延,都還顯得理所當然無法挑刺。 這幾乎是華國沉積了幾千年的官僚文化特點,哪里是一朝一代就能改變的? 立刻叫湯燦清發集團公司營業執照、驗資證明、項目意向書等文件的傳真過來,草簽一份合同,承諾在三十天內就過來正式成立旅游景點管理公司,田老一行就在縣委書記帶著縣委縣政府幾大班子頭頭的送行下離開了,連飯都不敢開口請吃。 陸文龍他們當然更不在乎這個,坐在后排座椅上田老看陸文龍一直都在翻看合同文件,車都走了好遠的距離了,才拿拐杖碰碰文件:“很高興?”的確,老頭子不用看,都明白陸文龍這份合同幾乎可以說是怎么簽,那邊縣里都會熱情高漲的答應下來,即使要那邊賠錢都可以,但陸文龍還是一板一眼的把給縣里面的收益都列了出來,不打折扣。 陸文龍慢慢的從思考中拉出來,搖頭:“不見得,我幾乎能看見我以后到其他縣市做同樣類似事情的時候,會遇見同樣的情況,也許不是每次都這樣,也許沒這么極端,但肯定還是普遍存在,我跟港商打交道的時候,他們都這么說,跟各地政府和部門打交道都會耗費很大一部分精力,而他們在國外經商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情況?!?/br> 田曾賢很不滿:“你也要說是體制的問題。這是資產階級自由化傾向的看法。很危險!” 陸文龍卻還是搖頭:“這是現實存在的吧。我也到國外去比賽過,也有參與國外的公司,人家政府部門的影響就是很小,但我認為還是法治的問題,不光老百姓要遵守法律,這些政府和官員也要遵守法律,如果大家都遵守法律了,就不會這樣?!?/br> 田老的臉就跟四月間的天似的。說變就變,一下就和善了:哼,你還算想得清楚,不然……”也許在他這種老干部看來,這是根本問題,幾乎涉及到否定他們那一代奮斗的價值。 以往喜歡側身聽后面說什么的張元橋今天卻難得坐得好好的,只看前面,老姚都瞟了他好幾眼,察覺到他有點什么變化。 褲子當然是換了,縣政府那邊說要賠他一條褲子的。被謝絕了,他在自己的小本上不停寫寫畫畫。田老也注意到了,又拿拐杖敲副駕駛椅子:“你今天有什么感想?”看來是覺得這棍子的確方便好使。 張元橋的理論水平就比陸文龍高得多:“基層黨風建設,工作作風建設以及法制建設確實有待加強,還有他們對改革開放精神的領會不能流于形式,而是要切實到工作中,好比現在各地都成立了招商局,可是今天這樣的招商局還是被動的……” 陸文龍只聽了幾句,就繼續搗鼓自己的文件,時間很緊迫,送走這幾位,自己就要趕緊去平京,還得安排人過去簽合同執行整個項目,尊尼肯定要作為香港人出現,現在自己擺平了這個縣政府,估計也能給香港強叔那邊很高的信任度,特別是這個縣政府即將呈現的態度,嗯,真是不要太狗腿。 因為田老一行人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只是含含糊糊的說聽了陸文龍介紹來看看這個景點,最后田曾賢還在縣委書記辦公室題字一幅“幽谷開山”,被縣委書記打算作為最后旅游景點的招牌,據說還要刻在山體上! 田老的本來意圖是提醒他們要懂得開拓,把藏在深山的資源懂得如何最好的開發出來,所以還書寫了自己的名號,聽了就是嚴厲的批評:“如果你們最后把這里搞得一團糟,我這刻在山體上的名字,就成了恥辱柱,等我見了馬克思,都還掛在那里嘲笑,被人民群眾戳背脊!我做不出來,小陸給我做監督,絕不允許這樣用!” 所以看起來就好像這么非前臺的國家領導人,居然是因為陸文龍的私人關系才來走走看看的,他們都沒有興趣了解那個警察局長或者招商局副局長的結局,縣委書記說自己一定會盡快把處理意見送到省委組織部,再盡量送到中組部呈給田老過目。 但顯然這個項目,陸文龍自己是沒法跟進的,湯燦清一樣很忙,蘇文瑾要主持大局,蔣琪還在上學,楊淼淼不可能關心這種事情,自己的弟兄們……這個事情看來只能讓余竹來挑擔子。 不過從山區出來,才基本把考察區域走了一半,接下來才是長江沿線的各個區縣包括陸文龍的家鄉在內的考察,這中間涉及到的內容更多,更復雜,不光是渝慶獨立行政規劃的事情,還有這些大壩峽區移民安置以及新舊城改造的問題。 因為那個舉世矚目的大壩一旦修建完成,筑起來的水壩會讓水位上升很多,這沿江地段很多區域都會被淹沒,一直以來的移民潮伴隨著的還有很多把水位之下的城鎮搬到完全嶄新地方重建的工程,這樣的資金跟工程都是天文數字。 陸文龍都接了趙連軍好幾次電話催促了,他都悄悄的解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政治任務我走不開,就這一檔口,完了我就趕緊去平京?!?/br> 趙連軍是真的火燒屁股:“哪個級別的政治任務?我找方主任去疏通!” 陸文龍裝神秘:“天頂蓋上的!” 趙連軍呸他:“我在平京天天打國家領導人門口過,我都沒敢亂說,你還來嚇唬我?別是上回的事情讓你不敢來平京了吧?” 陸文龍反呸回去:“烏鴉嘴!” 結果田曾賢還饒有興致的去看了陸文龍家鄉小縣城里面的臺球場和游泳池,這些都是大壩合攏,水位上升以后會被淹沒的地帶,所以現在新城還沒建設起來,游泳池在夏天里依舊人滿為患,不過連小崽子他都一個不認得,帶著棒球帽和墨鏡的他也沒被認出來。 原本他還想介紹李啟東給田老認識,作為家鄉的縣長算是順帶提攜一下,但想想自己也曾把這里可能獨立歸到渝慶的消息透露給他,在目光如炬的田曾賢面前,還是不要玩兒這些小動作,免得得不償失。 但田曾賢在離開這里返回渝慶的時候,就特別找張元橋問了一下這個縣的主政人員是誰:“有點意思,這是我們挨著看下來的所有區縣中,唯一一個考慮了自己在整個沿江一帶經濟產業中應該怎么配合的?!?/br> 張元橋也笑:“嗯,縣長姓李,李啟東,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干部,縣委書記倒是換了兩三任,他一直都沒動,今年有到地區行署升職的機會都沒去,申請繼續留在縣城干?!?/br> 田老吩咐注意留心這個人:“所有地方千篇一律,不是搞開發區就是招商引資辦廠,再不就鼓勵群眾外出打工,用他們掙回的打工錢帶動本地經濟,就這一處,卻大力發展柑桔種植,就最近兩三年的時間能穩定發展經濟,是原本幾個貧困縣里面唯一脫貧的一個?!?/br> 張元橋提醒:“陸文龍的家鄉哦,你認識這個李縣長不?” 陸文龍心驚膽戰,背上都冷汗,幸好沒主動提過這個李縣長跟他們認識,看看外面也已經離開縣城公路好幾十公里,這是條新修的沿江公路,才開口:“我……就是他發掘出來的?!?/br> 這下田曾賢都很好奇:“他還懂體育?” 陸文龍搖頭:“他是我中學校長,是他鼓勵我們多開展體育運動,才有棒球隊去參加青少年運動會,我才被國家隊發現的,也是他后來做了教育局長大力發展縣城里面的棒球青訓基地,現在國家隊也有兩個人是我們縣,外加三個青少年苗子,還有國青隊的教練也是我們那出來的?!?/br> 不做聲,只恍然點點頭的田老又靠回椅背,沒再問出陸文龍最害怕的那句話,他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作答,很明顯李啟東的確是有點能力,統籌考慮和為這個縣是做了工作的,但僅僅是大半年前得到陸文龍透露的消息,他就當機立斷的做出了改動,也許就這一個小小的細節能說明李啟東是心里有點征兆的,其他倒是沒漏洞。 陸文龍可能不太清楚這點區別,李啟東或者張元橋他們體制內的人就再明白不過,現在他是縣長算雞頭,到地市級行署就只能是鳳尾,而一旦渝慶改制,這邊特殊的扁平結構,地市級也許就會取消,渝慶下面直接就是縣,地市級里面的鳳尾還不如縣里面的雞頭能出挑上升,而那時他如果再升,就直接到市里,那就是省級,也許就是跳過半級,可能就省下五到十年的苦熬工夫! 這就是陸文龍當時順口一句話,李啟東卻在接到地區行署組織部考察時候,輾轉反側好幾個晚上,才做出的謹慎決定。 千金難買。 ☆、第八百十八章 沒主意 陸文龍嘴角叼著一根草枝,有些吊兒郎當的坐在石階梯上,頗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樣,一個小崽子拿了一包用荷葉攤著的豬頭rou過來,他嘗了嘗搖頭:“再去找店家加點醋,這味道太重了?!毙♂套佑制嶎嵉呐芰?。 其他幾人則更不講究的坐在陸文龍背后的石板地上,就著一包油炸的酥rou還有花生米,吱吱作響的品味白酒:“六哥!這小地方釀的櫻桃酒真的不錯,您不喝點?” 陸文龍笑著搖頭:“要去平京打球了,最近就得少喝酒,免得去了饞蟲酒蟲往外沖?!逼饺肇撠熼_車的幾個小子就笑著自己享受了。 黃昏時分開完會才走出來的張元橋有點納悶,門外除了負責安全的老姚,其他人都不見了蹤影,一問,指指這河邊方向,他就循著找過來。 其實這里就巴掌大點一個地方,三五步就順著青石板路,先經過一處三五米高的殘缺古城門洞,才看見門洞外的石板梯坎上,幾個很不成樣子的年輕人喝酒吃rou,陸文龍雖然沒參與,但靠在門洞外榕樹下靠著的模樣,居然讓張元橋有那么一瞬間的羨慕,笑著過去拉拉膝蓋上的褲子屈膝坐下:“你倒是很輕松?” 陸文龍轉頭笑:“你們開會呢,我們又不懂,何況明天就要回去了,好好的讓大家吃喝點專心上路,我也算是交差?!?/br> 張元橋別有深意的看著陸文龍:“不懂?你不懂你還給田老說那么多?” 陸文龍鼓了一下腮幫子有點驚訝的看看這個三十多歲的平京官員:“他問我才回答的,難道也要我跟著說你們那些新聞上,報紙頭版的腔調?我可不會?!?/br> 河風吹來,就在十來米外就是石階落進清澈的河水里,這是個已經有上千年歷史的小鎮,可隨著大峽庫區的建設,這里也將被徹底淹沒。從大江里倒灌到這條支流的河水將會上漲幾十米,看起來絕對不會改變的悠然生活卻因為國家政策的調整,居然會變得天翻地覆。而做出這種決策的人或者說有份建議這些決策的人,其實有可能從來都沒到現場看過。 其實也是第一次來國家西南部鄉村之間的張元橋笑了:“你啊……膽子不小。怨言也不少,走了,田老找你說幾句話,別又隨便胡說八道?!?/br> 陸文龍撇嘴巴,自己什么時候亂說過了,不過跟這些官家說話,的確是比較費腦筋。彎彎繞繞多得很,他真是有點想早點結束了回到運動隊去,簡單得多。 田老的開口也是洞察分毫:“你很慶幸調查工作結束了?我看你天天都盼著早點回去?” 陸文龍看張元橋出去的時候還給自己做了個要老實的動作,就老實:“您和大家都是忙國家大事的。我這種平頭百姓又不懂,出來些日子也差不多了,國家隊也在催我去平京訓練,是有點心里發慌?!?/br> 這里是借住在鎮上唯一一戶深宅大院里面,因為小鎮太小。連旅店都沒有,還是陸文龍等人順著江湖氣,掏錢找了這戶寬敞的大宅子借住,解放前的大地主,宅子本來給充公分給大家住??墒亲罱獬龃蚬さ娜硕嗔?,空得也厲害,所以田曾賢能做在堂屋的太師椅上跟陸文龍談話,面前還有一大間天井,有點解放前老太爺的氣質:“那行,明天我們去省里,給你放一天假回家整理行李,然后到省里跟我們一起到平京?!?/br> 陸文龍楞了一下:“為啥?” 田曾賢也被問楞:“什么為啥?”貌似他做決定,還不需要對誰解釋為什么吧? 陸文龍真的不解:“我就是汪書記安排給你們鞍前馬后打下手跑腿兒啥的,現在你們的調查工作結束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能自由處理我的時間跟事情了吧?” 老人家卻哼一聲:“真的么?我看你不是跑個腿兒那么簡單吧?” 陸文龍心虛:“您還有什么看法?” 田曾賢拿拐杖指指外面:“你帶的那幾個司機,都管你叫哥,那天小張的手銬是你打開的,不是用鑰匙吧?我查過你的檔案,你居然還殺過人?小汪找個這么復雜的人手給我辦事?” 陸文龍無奈:“我那是配合警察部門對付壞人,也許汪書記就是覺得我能適應復雜的社會局面,才讓我幫您跑腿兒,免得出岔子,現在也說明我完成了任務嘛?!?/br> 田老敲打人:“所以我才要帶你去平京好好審查一下!” 陸文龍不抵抗的嘟噥:“只要不耽擱了訓練比賽就行?!?/br> 已經近黃昏了,老屋的光線都不算好,老人在暮色中的眼光停留在陸文龍身上轉了幾圈,終于攆人:“你好自為之!我這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陸文龍起身出來時候,居然敢偷偷做鬼臉,誰稀罕了! 其實就因為他不稀罕…… 這老頭兒才覺得怪怪的。 不過回去也一路無話了,都有些疲憊,每天不停趕路,到處走走看看,做記錄聊天談話,了解民情的頻繁動作,陸文龍這棒小伙子都覺得有點累,更何況老人了。 只不過在渝慶放下他之前,張元橋真的認真跟陸文龍約定了在蜀都見面的時間地點:“田老是個很認真的人,你可別打馬虎眼……”停頓了一下還是透個底:“不是壞事,田老可能想帶你去見見其他人?!?/br> 陸文龍不是很感興趣,沒事兒就好,使勁點頭就叮囑幾個小弟開車把人送到省城:“然后一起跟嫂子回來,路上注意安全,不用等我沒準兒你們快點回來,我還能見嫂子一面?!?/br> 幾個渾小子就快馬加鞭的往省城跑,汪澤清已經自己去了省里,對于中央調查組的一圈深入調查以后,他跟省里都要全面參與會議討論。 陸文龍更不關心這個了,隨便在路邊打個出租車就回家,跳下車招呼里面的姑娘小子出來幫自己給出租車錢:“老子忙死了!上樓收拾東西!”喊的是在院子里的蘇文瑾,順手接過她手里的小孩兒就拍兩下屁股:“豆豆么?怎么大半個月不見,輕了不少?” 蘇小妹啼笑皆非:“那是別的弟兄的孩子,豆豆在這里,自己的兒子都不認識,你看你這個做爹的?!?/br> 陸文龍才有些慚愧的從旁邊接過兒子,不過卻看著眼前抱兒子的姑娘有點面熟:“你……不是我們樓里的人吧?” 二十多歲的模樣,梳著一頭齊胸的中長發但又有整齊細密的額前劉海,面容偏瘦,可又不是蔣琪那種瓜子臉,比較特別是身上穿的衣服,很寬大的牛仔襯衫卻隨意的在腰間打了個結,下面穿著緊身黑腿褲和一雙沒有系上鞋帶的高幫寬松運動鞋,面容不是漂亮,而是一種有點說不出的媚感,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灑脫,陸文龍下意識的這么覺得,估計是自己大半個月在外不近女色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