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陸文龍表情略顯焦急,但不說話,武剛點點頭:“你的心態算不錯……你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現在鬧大了,我今天同意來見你,就是因為我接到了上面打電話詢問這件事……”用手指指屋頂,都知道是哪里。 陸文龍有點驚訝,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無聲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哪里畫蛇添足的做了什么,眼看著人都要放出來了。 武剛說話不繞彎子:“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腳,這件事變數就很大了,如果放出來,再弄進去,就必須要更大的名目,那時候說不定就是敲腦殼的罪名了,你那個父親涉及的金額也不是不可以槍斃,而且一進一出的折騰,估計他就垮了,不如一直在里面什么都不知道,也許還好點……我也必須要給上面一個交代,憑什么抓,憑什么放!” 陸文龍終于有點忍不?。骸暗降壮隽耸裁词虑??” 武剛嘴角泛起點冷笑:“你真不知道?” 陸文龍終于有了一個真實的表情,認真的搖搖頭:“我是四月二十八從平京返回的,除了跟您聯絡溝通,再沒有走過另外的路子,當然介紹我走您這條路的是袁哲袁老師,但他本來就是我父親的法律顧問,只是因為在平京進修,沒有也來陪同……” 武剛搖了搖頭:“他不在才最好……等等,我覺得你有很重的江湖味,你才十七歲,又在平京打球,怎么會有這種感覺?”武剛能從一個郊縣的派出所民警,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地位,還是有真材實料的。 陸文龍茫然的搖頭:“我是小地方長大的,從小有跟師父練功……這就是江湖味?”難道跟一個警察局領導說自己是袍哥? 武剛按下點疑惑:“話我就擱在這里了,你們拿主意,去打聽一下吧,三天之內決定要不要接回去,但是我真的警告你一句,再進來就很難出去了,這還是我看你比較順眼的原因提醒你!好好給我把那一片打理好!”起身就出去了,還擺了擺手不要陸文龍跟上。 讓少年坐在桌面發愣了好一陣,才隨意的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坐在桌邊就著殘羹剩湯就胡亂對付了一頓。 出門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才給袁哲打電話:“袁老師……我中午聽武剛說……” 聽他說完的袁哲有閑心關注細節:“中午的事情,你等到現在才給我打電話?” 陸文龍尊重:“不敢打攪您的工作,現在您吃過了么?” 袁哲自己坐在桌邊點點頭:“孺子可教……事情確實有變化,至于是在哪個節點出現的已經并不重要了,現在稍微有點地位的人都已經聽說這件事了……”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外媒開始炒作這件事的大概狀況。 陸文龍驚訝萬分:“這是怎么回事?”他算是明白武剛說的變數在什么地方了。 袁哲不回答他這個提問,自顧自:“今天下午,我講了我在這里唯一的一堂課,關于法治國家的原理跟基礎,其中就引用了這件事來佐證,當一個國家人治的成分超過了法治,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也是西方國家和我們格格不入的最大環節……” 這位是真有閑心,可能今天講課的癮沒有過足,又講了快大半個小時,陸文龍才吭哧吭哧的吶吶:“我……我就是個體育生……您給我說法律監督權的配置和創新?”也是他跟袁哲有點熟稔了,更真實一點。 袁哲楞了一下,哈哈大笑:“對的,對的……跟你說是對牛彈琴!” 陸文龍就跟上一句:“然后呢?” 袁哲還有笑意:“因為這件事我是親歷者,所以來龍去脈我解釋得很清楚,關鍵是聽眾……”居然還賣了個關子,陸文龍有點愣,沒有及時捧哏,他才意猶未盡的自己揭曉:“全部都是國家領導人……” 陸文龍縱然在這樣憂心忡忡的時候,也忍不住就嘖嘖了兩聲:“有跟我握手的那位沒?” 袁哲笑起來:“你也算是有水平了……他不在,是新一代的領導人們,你放心吧,武剛了解的層面不夠,我也是正好適逢其會,這件事應該會朝著對你有利的方向發展,甚至會以人治的另一個方式向你傾斜……唉,那又不是我的初衷了……” 這書生意氣啊,在袁哲身上也算是體現得比較淋漓盡致了。 陸文龍總算是心里放下一塊大石頭,當然另一塊石頭拉得很高,因為他也明白這種事情的變數確實很大,誰知道會怎樣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下場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下場 “啪!”的一記耳光,不算很重的打在徐少康的臉上,動過手才慢慢坐回去的一位穿著中山服的老人滿臉的惋惜和厭惡。 頭發依舊很整齊,但內心的傷痛早就超越了臉上的感覺,有些驚惶的眼神幾乎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年輕人的表情中:“我……會補救!他……本來就有罪……” 老人抓過鋪著毛巾被的單人沙發邊的拐杖,雙手重疊放在拐杖頭上,冷哼一聲:“補救?你準備怎么補救?” 徐少康正要張嘴,老人劈頭蓋臉的就開始大罵:“你已經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我原以為你是這一代中間最有大局觀的,知道布局,知道運作,現在看來,我簡直就是瞎了眼!” “那個人的父親有天大的罪!現在都沒有罪,那都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是運動隊的書記,你不是檢察院!憑什么需要你去插手這件事?” “我原以為你到那個什么棒球隊去擔任書記,是為了利用老領導那一次難得出來的公開露面,結果你居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我原以為你所有的志向都是抱著天下為公的思想,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動用公檢法系統去抓一個運動員的父親?!” “而你最讓我覺得愚蠢之極的就是,這樣一個明顯的痛腳,你就這么堂而皇之的送出來,你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你的眼光是放眼國家的,做這么一件愚蠢的事情之后,居然授人以柄的打報告離開那里?前后關系和事實闡述都這么明顯?” “國外說什么都不重要,那么縝密的手法,不是有計劃的cao作,怎么會造成這么大的影響?!現在我簡直懷疑你是掉進了圈套!” “你知不知道,一份關于體委對這件事的調查報告已經送上來了,所有人都在看這個笑話,一支運動隊!居然現在七零八落了,就因為你?!” “我現在真的慶幸在這個時候就發現你不適合擔當任何的領導職責,你這樣的心性跟能力,如果面對某個地區的人民,可以想象,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補救?你認為你現在還有補救的能力么?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把你自己逼到一個死胡同了!如果是在建國前,我一定會拿槍直接崩了你!” “滾!滾出我的視線!滾出平京去!馬上到體委去提交自己的辭職書,滾出去!” 徐少康如同被每一句話當成鞭子一樣抽打過去,掙扎著想把視線放到周圍同樣坐著的四五位老年人和幾位中年人身上,希望這些叔伯中間,有誰能為他說句什么,觸目之處,盡是冷冷的眼神和搖頭嘆氣。 老人已經隨意的撣撣手:“現在我們要討論怎么應對這一場危機了,斗爭是無所不在的,這場風波肯定會被人利用,堡壘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接著說話的人已經當做徐少康不存在了,這個曾經唯一有資格坐在這里旁聽的少壯派,只能帶著雙腿的戰栗退出了這間很普通的四合院書房…… 不知道他這個時候還有什么樣的思想活動,只能勉強的坐在院子的一個石墩上,耳中似乎回響起了那個少年的話:“你這種人離開了權力什么都不會!” 真的什么都不會! 但是這就完了么?不會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是真的,無論國內國外,很快幾家國外駐京媒體就開始駐扎在棒球隊訓練基地外開始采訪,對于這些洋記者的正常采訪沒有人能阻擋,基地里面蕭條的氣氛連外國人都能看得出來,更多的后續報道出現了。 第一時間,趙連軍就被大罵著的方主任找過去:“你還在干什么?趕緊把那個球員弄回來!” 趙連軍不怕:“您認為一個父親被自己的書記弄進牢房里面的運動員還會回來效力?”他有十足的把握,這樣找過去,陸文龍那頭犟牛說什么都不會回來。 方主任繼續大罵:“那怎么辦?你必須去!綁都要把他綁回來!現在是涉及到國際影響力的事情!那個書記都辭職了!” 趙連軍試探:“您……能不能把這件事匯報給老領導,給個說法,不然這件事,您看看,就算強弄回來,只要去了奧運會,一定就是外國關注的焦點,他稍有失常就會出亂子明所以必須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br> 方主任隨手抓了本書就砸人:“老領導還要去給他道歉么!你還嫌現在申請鬧得不夠大么?我就是個教練出身的粗人!狗娘養的徐少康!特么的憑什么現在這件事就要我來處理!”看來他的壓力也不小。 閃身躲開的趙連軍膽子大:“既然都辭職了,說明就是錯了,那就要給個正兒八經的說法,不然沒法服眾,整個球隊都散了……” 方主任又想找東西砸人:“必須給我想辦法!” 華國青年報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我們也必須要把這個球員弄回來,而且要保證整個事件都被清晰的了解到……聯合體委運動隊方面去采訪這件事……” 一來二去…… 張柳鳴最后提到了一個辦法,就是當年三家一起推動棒球隊的發展,現在何嘗不可以一起去挽回這個事情,于是很快他跟趙連軍,就帶著另一位攝像師趕赴渝慶。 希望能夠勸回那個簡直含恨離開的少年。 但是幾乎在他們的意料之中,陸文龍根本不在那所學校,同樣湯燦清也根本不在旁邊的大學…… 在仔細的問詢了幾個同學都沒有找到線索的情況,趙連軍找出了那個自己跟湯燦清經常聯系的電話號碼,知道了豆花鋪…… 面對三個說著普通話,手里還提著攝像機的外地人,豆花鋪的小崽子們可沒什么好臉色,一問三不知,門口就是一部公用電話,跟咱們無關…… 早就聽弟兄們之間說大哥在平京被人坑了…… 趙連軍有點冒火,他好歹也是一國家隊教練,到哪里不是被地方上的體委接待得舒舒服服,面前這幫小兔崽子真的是四季豆不進油鹽,橫豎不開口。他這身體架子也不錯,一拍桌子就要跳起來。 五六個小崽子可不怕,唰唰唰的就從案板底下抽出自己的家伙,趙連軍一看氣得笑,全部都是棒球棍! 這才真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欺負到祖師爺的頭上來了! 張柳鳴世故一些,趕緊拉著就要勸和,這個時候,一個穿著淺綠色連衣裙的小姑娘有點蹦蹦跳跳的走進來,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正要走開到后面,突然就在趙連軍臉上仔細看了看,做個怪怪的鼓眼睛動作,就轉頭出去了。 幾個少年原本看著她進來態度有點變化,正要收拾起球棍,結果看二嫂又掉頭出去,立刻就又來勁:“怎么地了!老子就是不知道!” 趙連軍真的笑了,面前這幫小子的做派,不就是活脫脫的陸文龍那個王八犢子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張柳鳴眼神好,看見了蔣琪的表情,給攝像師打個招呼放下設備休息一下,自己就趕緊幾步跟上去:“這位同學……我問個事情?!?/br> 蔣琪還是沒有那么無賴,裊裊的站住,半轉頭:“您有什么事?” 張柳鳴先掏出自己的記者證:“我是陸文龍的朋友,他的事情現在有轉機,他能夠回國家隊去了?!币婚_始就先拋出這個喜訊。 誰知道小美女臉一沉:“誰稀罕了!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神經??!”轉頭就走,從她的角度,真是恨死了國家隊的事情,居然可以帶來這么大的禍事,在這樣的小姑娘看來,被抓進牢房,簡直就跟死了也差不多。 張柳鳴倒是反而確認這個小姑娘肯定跟陸文龍有關系了:“我是他的朋友,我們就在這里等他,你趕緊通知他,我叫張柳鳴,我來找他,他就知道會不會跟我聯系了!” 蔣琪也就是準備出來另外找個地方打電話,大眼珠子轉一轉,隨便在路邊找了個公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小聲:“他在沒?” 是湯燦清的電話,忙得不可開交:“他怎么會在我這里,忙著呢,要談戀愛自己多留意……”就要掛電話。 蔣琪嘿嘿笑著:“有個叫張柳鳴的來找他,還有個老頭兒,好像是我們在省城看見那個國家隊教練?!毖哿φ婧?,那年就跟著在省城比賽看見過趙連軍,就有印象,所以成績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湯燦清有點驚訝:“他來干什么?” 蔣琪直接:“好人壞人?在那邊等呢……” 湯燦清揉揉自己的眉心骨:“給他吧,我跟他說說?!?/br> 蔣琪轉頭把話筒示意一下,故意站遠的張柳鳴大喜接過來:“阿龍?這件事辦成了!” 湯燦清咕唧的笑一聲:“是我……是你搗鼓出來的?”她也聽說事情鬧大,很有點莫名其妙。 張柳鳴立刻守口如瓶:“你知道我不會害他,我跟老趙過來找他回去,國家臺也來了人,我們三家一起出面,夠有誠意了吧?!?/br> 湯燦清正在醞釀自己的新生活呢,不太在意:“跟我們沒什么關系吧,我們過我們的小日子,國家的那些什么人和事我們都惹不起?!?/br> 張柳鳴慣熟了:“你別跟我廢話,我要見到他,難道我見他還這么難?真是什么大哥了?” 湯燦清又笑:“得,你們去找他吧,我給你說個地兒,記好了,找個出租車,直接找過去……他罵你不管我的事啊?!?/br> 兩小時后,三個人才終于看見了陸文龍…… 在一片河灘上,光著膀子的陸文龍正跟一大幫少年在鏟沙! 趙連軍差點沒心疼得眼淚都出來,攝像師覺得太有社會現實意義了,趕緊開始拍攝,連張柳鳴都忍不住拍照! 這就是一個國家隊員離開體育系統被整的下場? ☆、第三百四十章 說不出口 第三百四十章 說不出口 事情真的鬧大了,體育系統整個都傳遍了,因為現在的信息可封鎖不住,特別是在奧運會之前,各種頂尖隊伍不停的出國以賽代練,多多少少都聽說了這件事,無論怎么要求不要傳這件事,其實連教練們私下都在議論紛紛,畢竟陸陸續續都有不少的政工干部進駐各支奧運隊伍進行監管,有配合得好的,但是大多都是相互盡量不接觸不干擾。 所以連政工干部們都覺得極其丟臉,本來在工作中就容易產生抵觸情緒,某些強勢的教練還很不好相處,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有時候感覺隊員看他們的眼神似乎都有別的意思,真是憋火得很。 楊淼淼也跟跳水隊的小姐妹們一直關心著這件事,只是關啟軍沉著臉來問她是不是陸文龍的時候,她只能皺著眉頭什么都不說,她畢竟和陸文龍不同,從小都在這個體系長大,沒有那么決絕。 這些情況基本上都反應到了方主任那里,他正陪著幾位領導人在棒球基地參觀:“事情現在總有個撥亂反正的過程,因為時間太緊,主教練已經帶人去原籍尋找隊員回來?!?/br> 國字臉的領導人聲音厚重:“那個隊員的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