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蘇文瑾又打他:“怎么可能……我才初二……嗯?我爸說要幫我聯系到渝慶去念幼師或者護?!?/br> 陸文龍來精神:“什么時候?” 蘇文瑾迷糊:“不知道……上次我去他家吃飯聽他說的,是他一個導師的愛人,是哪個中專學校的領導,算是職高的類型,不需要考試的,我聽說又要轉校,就……就沒問?!?/br> 陸文龍高興:“那你就去啊……只要能不被你爹媽管著,我就可以去找你,沒準兒初中畢業,我就干脆去渝慶找事情做,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蘇小妹頓時有點激動:“真的哦……”可頓了一下,斜眼看他:“那……那個成績很好的隔壁班的同學初中完了要念高中吧?” 陸文龍搞階級分化:“她成績好,跟我們不是一伙兒的……別管她……” 蘇文瑾難得的鄙視他:“回頭還指不定跟她怎么說呢……” 陸文龍岔開話題:“最近一段時間不能去我家呆了,這次惹了點麻煩,我怕別人過來報復?!彼烧媸莻€小心的孩子。 蘇文瑾嚇一跳:“怎么回事兒?” 陸文龍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本來我媽回來也不住在家里了,不過我怕那邊順著我媽這條線找到家里,總之是以防萬一嘛,可不能讓你攙和了?!?/br> 蘇文瑾擔心他:“那你也別在家里住??!” 陸文龍腦海里真的有一剎那浮現出湯燦清的小臥室……甩甩頭才抵御這個誘惑:“我自己在家就不用怕了吧……” 蘇文瑾眼珠子忽然這么一轉:“那你就去另外借個房子住一段時間?周末我也可以去嘛……”實在是有點舍不得兩人獨處的時間,關鍵是這么一來,陸文龍保證上鉤不會住家里。 陸文龍果然認真:“好!我去問問……” 真不難,小地方還沒多少租房子的概念,因為這樣的小縣城流動人口實在是太少了,剛去弟兄們中間一打聽,曹二狗就滿不在乎:“我哥的房子空著……鑰匙都在我這,你住那邊去,你媽回來了,小蘇,嗯,是大嫂不方便吧?” 陸文龍真想撕了了這發小的狗嘴! 不過蘇大嫂還沒蒞臨檢查參觀,曹二狗這邊就出事兒了。 跟去粵州的事情沒有關系,純粹就是臺球場這邊的事情。 之前他這邊的臺球桌都陸陸續續的拉了雨篷,當時是小白他們順手去碼頭上偷的,那會兒不是沒錢么,可現在錢跟流水似進賬的,這幫小子還是習慣了,準備給游泳池,也就是現在的溜冰場上面也打算拉張整體的蓬…… 很難得是阿光的主意,他新交了女朋友,挺白的,就說夏天要是來了,太陽這么曬人,很多女孩子可能白天不愛來哦,阿光跟小白一商量,覺得挺有道理的,既然顧客有需求,我們就要滿足嘛,于是熱火朝天的一丈量尺寸,就打算拉個整體的蓬,反正周圍都是樹,拉點繩子也蠻簡單的不是? 于是這張篷布上哪找呢?這可不是遮一張臺子那么大一點了,粗粗一算,得幾百上千平方呢! 于是就有小崽子歪嘴了:“碼頭上不多的是么,那么大一張的,用來蓋什么尿素肥啊,貨物堆的,應該就是幾百平方了……公家的東西嘛,只要不被當場逮住,誰來管?” 小白跟阿光還有曹二狗的思路就是花小錢辦大事,而且運算模式也簡單,既然小的我們拿了那么多張來把臺球桌都遮起來,拿一張大的,也不礙事吧? 于是本著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的原則,觀察了兩天,挑了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去了幾十個小子,把看好的一張巨大的篷布從一邊開始,吧啦吧啦的卷起來,變成幾十米長的一條,然后排成一溜,就跟螞蟻搬家似的,硬生生的把幾百斤的篷布就悄無聲息的搬回來了! 說起來曹二狗跟小白阿光也是愛崗敬業的模范,手腳快,連夜就點著燈把篷布斜著拉起來了! 人家碼頭上丟個兩三平方的篷布確實懶得去找,可丟這么大一張,就怎么也要找一下吧? 晚上一個躉船上的小青年過來溜冰場玩,自然就注意到了這張屋頂似的篷布,人家打的編號都不消除,赫然在目啊…… 可等人家單位和派出所找上門來,這仨居然也不慌:“陳所長……我們真不知道是他們的,我們這是花錢買的……” 陳所長平時其實關系挺好,畢竟這幫小子搗鼓起來,還真沒在這片惹什么事,順帶還壓制了不少事,所以也熟絡,一腳踹過來:“少廢話……那么大的字!” 曹二狗不怕丟臉:“我小學沒畢業呢……不認識……” 總之就是不還,要就拿錢來贖……耍賴皮,派出所就讓雙方協商,不管了…… 最后那邊看都是小混混,一咬牙就把碼頭上的苦力叫過來準備強行拆走! 就是那個陸文龍曾經很仰慕的碼頭老大江大船! ☆、第二百一十八章 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賭 陸文龍還沒走呢,就笑瞇瞇的跟余竹蹲在游泳池外的那個看臺階上看熱鬧,一人拿一小串炒田螺,田螺哥最近有革新,炒好以后把田螺挖出來穿成串,小姑娘們特別喜歡,賣得很好,陸文龍也喜歡吃點,不過每次都還是堅持給錢。 自己的事情自己學著處理,陸文龍也不去攙和,就小聲跟余竹商量,順便看看阿光小白等人自己打理,也觀察他們周圍能不能出現點什么人才能出頭的。 等看見江大船帶著五六個肌rou虬結的苦力漢子過來,陸文龍就拿著竹簽子有點發愣:“這個,估計小白他們就處理不了???” 余竹也認識這個苦力老大:“有點麻煩,你說這幾個弄翻也不難,還有幾十百把個壯漢呢,何況人家一直就在碼頭貨場上求生活,賣力氣的,跟他們打,有點吃虧不說,也站不住理啊……” 陸文龍撇嘴:“混混還有什么理,你什么時候也這么老實了?!?/br> 余竹嘿嘿嘿笑:“你教導的……咋辦?”眼瞅著江大船揮手指揮自己的漢子要開始爬樹解繩子了,小白他們也開始分頭抽球棍拿家伙,興奮的叫囂著要開打。 陸文龍看看自己手上的田螺串,小聲給余竹嘀咕一陣:“你去……這邊叫人把門封了,不讓外人進來……” 已經在開始清場攆人了,夏天的游泳池,冬天的溜冰場,這會兒本來就是關門的時間了,可外面的臺球場知道今天有事,陸陸續續的已經集中了好幾十個小崽子,看著磨磨蹭蹭在各張臺子上玩球,收拾東西,里面要是真干起來,臺子下面抽了各種棍棒就上去。 余竹略微有點驚訝的笑著點點頭,直起身走進旱冰場去…… 這個有點陰冷的少年一直不太喜歡笑,其實就一個原因,他有點齙牙,兩片門牙有點明顯,看著挺清秀的一少年,只要一笑就露出來,所以打小他就不愛笑,小地方嘛,也不講究個什么矯形,但是現在沒誰敢隨便笑這個白扇子了,連曹二狗,阿光這種愣頭青對他都是老老實實的,現在看他走過來,真有那種人堆自動閃開一條道的感覺…… 陸文龍也跟在他后面兩三步的距離走進去,順手在一個小崽子頭上摘了頂絨帽戴頭上:“待會兒找我還給你……”現在很多外圍的小崽子已經不知道他是誰了,只知道跟這幾個大哥都愛勾肩搭背的感情好…… 余竹伸手揚揚,阻止想搶先發難的曹二狗:“我來跟這位說說?”眼睛就這么看著江大船…… 真是苦力,穿得不算好,上半身都是褂子,下面一條卷起來的布褲,腳上是加了牛皮的草鞋,說是春天,其實這會兒江邊的氣溫也就十度左右,可這些漢字都是一件破舊運動衫打底,外面罩個褂子,真的干起活兒來,這些衣服還要脫,光膀子,墊張布就做事,做搬運下苦力的,都是寧愿磨破肩膀,也舍不得磨破衣服的。 應該是晚上還在貨場搬貨,有兩個就直接光膀子穿褂的,但是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是濃烈的汗味,這倒是個化學武器,一路氣勢洶洶的走過來,小混混們都躲開! 江大船個頭算是最大的,頭發有些亂,不是胖,應該是天生骨節就比較大,現在這么站在那里真的跟一座鐵塔似的,一米八幾的個頭在蜀人里面,真的算是很大個了,說話還是那么甕聲甕氣,底氣十足:“小崽子多什么話……最見不得你們這種偷jian?;摹笨苛獬燥埖娜司褪沁@樣,藐視一切腦力勞動者。 余竹不著惱:“江哥對吧……蓬已經掛上了,就不能拆,這是個面子的事兒,你看看這里十來個人,外面還有好幾十個人,如果你要把人都拉出來練練,湊一兩百個人也就是大半個小時的事?!?/br> 江大船皺眉:“你這是打算硬來了?”眼睛左右這么掃視一下,有發飆的前兆,在選擇對手了,最后把目光還是落到眼前這個小白臉身上來。 余竹不怕他攻擊自己:“我也給你面子……篷布我買了,你開個價,拿著錢回去給領導交差,怎么樣?一千塊?” 扛一天包能夠得五塊錢的力夫,老實說還沒有接觸過這么多錢,一下有點噎?。骸安睢畈欢喟??”一張千把平方的深色塑料篷布,怎么也要幾千塊吧,不過那都是公家的東西,誰去關心本來價值多少,在萬元戶都還是傳說的小縣城,一千塊已經有點巨款了。 余竹看來也很享受這種拿錢砸人的感覺,表情悠然:“本來不管你們的事,我算給你個面子……你欠我個人情,以后該伸手就要伸手?!?/br> 這句話讓本來有點氣短的江大船背脊又挺起來,拱拱手:“人情債還不起,我寧愿不要這個面子……現在就說,有什么路數我接下了?!闭媸侨烁F志短啊。 余竹笑著招招手:“你們也喜歡在碼頭上閑著時候賭點小錢,我來個弟兄跟你賭一把,贏了,你們就把一千塊拿走,輸了,還是拿走,不過就欠我個人情?”眼角有點細細的瞇著笑,就跟釣魚的看見魚兒咬鉤一樣。 江大船明顯是個胖頭魚,他們力夫在等活計的時候,就聚在一起打打牌玩點小賭博的,干凈利落:“行!但不許搞什么歪門邪道!” 陸文龍自然是順著余竹的動作走過來:“沒什么歪門邪道……簡單得很?!?/br> 江大船看著他,滿眼的警惕:“玩什么?” 陸文龍拿了田螺哥的三個小碗過來:“簡單得很……你看這個在哪個下面?”把碗扣在一塊光滑的地面上,再拿個生田螺晃一下扣在中間那個碗下面,飛快的把碗扣著換來換去,動作其實看著生疏得很,搗鼓十好幾下,才笑著抬頭,滿口白牙對著江大船:“看清楚沒?” 江大船眉毛一陣亂動:“這么簡單?”他那幾個肌rou男也過來圍在旁邊,就跟黑壓壓的墻一樣。 陸文龍點點頭……這邊站得近的小子都不敢靠過來,就阿光跟曹二狗有資格,笑嘻嘻的抱著手蹲在陸文龍旁邊,他們平時也沒看陸文龍玩過這個把戲,輸贏都無所謂的。 江大船稍微猶豫一下,惡狠狠的指住其中一個碗:“這個!” 陸文龍以示公平:“你自己打開?” 江大船伸手一下揭開,啊……空的! 陸文龍笑瞇瞇的伸手把碗扣回來,先換幾下,才揭開其中給他看:“還玩不?欠我們一個人情了哦!” 江大船顯然賭性頗重,何況又不是輸錢輸米,這個時候就不計較什么人情債還不起了:“我就不信了!再來一次!” 陸文龍一直把碗敞開的:“其實你們的弟兄一起看都可以……”大漢們又靠近了一些,認真得很! 又是一陣眼花繚亂的移動,動作嫻熟得多了,陸文龍笑瞇瞇,不說話,手拿開做個請的姿勢。 人多就嘴雜,這下就有點熱鬧了,爭論好久,江大船才在少數服從多數的選擇下,小心翼翼的打開一個碗…… 又是空的! 一幫大漢真的有點抓狂! 陸文龍裝神弄鬼的動幾下碗才掀開一個給他們看田螺:“還來不來?買定離手,愿賭服輸哦……”活脫脫一副跑江湖的模樣,要是荀老頭看見,保證覺得江湖技藝,后繼有人啊…… 江大船不傻,知道今天遇見內行了,點頭:“愿賭服輸!我江大船說話算話,但是不能犯法,不能不講道義,不……” 陸文龍蹲在地上仰頭打斷他:“兩個人情嘛……一個是請大船哥以后幫忙注意碼頭上下船來的外地人,特別是粵東話的人,另一個就是請各位賞光,一起去喝個酒,怎么樣?” 余竹讓人過來拿了個紙包:“一千塊錢,你們拿去交差……多大個事兒,賞個臉去喝酒?” 碼頭賣力氣的,也許什么都不愛,但是喝酒是必須愛的! 因為勞累起來,只有濃烈的白酒才能舒活筋骨,在江風寒冽的碼頭貨場,冬天也只有喝幾口白酒,才能光著膀子在貨輪和跳板之間風吹雨淋…… 幾乎沒什么猶豫,一幫大漢都轟然叫好。 江大船畢竟是老大,沒想到所謂的人情債就是現世報,又有點警惕的看看陸文龍跟余竹,以及一樣仰著頭蹲在地上嘿嘿笑的阿光小白,還有那個口水滴答的曹二狗:“就這樣?” 陸文龍站起來:“敬你是條漢子……只想跟你交個朋友,你瞧得起,就坐下來喝杯酒,瞧不起,端了酒杯走人就是了……” 江大船看著眼前這個頭上戴著絨帽的少年,比自己小好多歲,還有些稚氣的臉上卻有種不一樣的東西,怎么形容呢,沒怎么讀過書的江大漢只能說肯定就是比自己會動腦筋的那個意思! 定定的看了兩眼,還是爽快:“行!那就喝兩杯……別整什么幺蛾子,待會兒還要卸貨!” 陸文龍不走遠:“二狗,就在田螺哥那支張桌子出來……”曹二狗點點頭,轉手指個小崽子奔出去準備了。 江大船猶豫一下:“剛才那個……有詐沒?” 陸文龍嘿嘿嘿笑:“你回頭琢磨,隨時找我賭兩把都行……” 就是不說!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投降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投降 確實不講究,就在旱冰場外,臺球場邊的臺階側面,田螺哥的小吃攤支開了兩張小桌子,三四個大漢阿光曹二狗作陪,大碗喝酒,猜拳吃rou,陸文龍和阿竹陪江大船坐這邊。 江大船本來還有點瞧不起這倆小子,結果都是端了土碗就倒下脖子,這可是本地產的紅苕酒啊,雖然沒有那些大曲那么高度數,也比什么啤酒度數高得多。 但下力人不就喜歡這樣的爽利么,他也端了碗,不做聲的咕嘟咕嘟倒下去,嘡的一下把土碗擱到小桌子上,抹了一把嘴:“有什么就說吧!我不是個憋得住性子的人……”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的道理,大漢還是明白。 陸文龍搖搖頭,那樣一碗紅苕酒對他來說,還是有點猛烈的:“沒那么復雜的事情……等我緩一口氣……還是喝急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