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隨著和尚的倒地身亡,廳中林笑棠等人一時間都愣住了,火眼飛快的跑到敞開的窗戶邊。對面房脊上迅速的閃過一個黑影,等火眼瞄準時,黑影已經沒了蹤跡,火眼恨恨的一拍窗框,“又是他!” 房間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地板上的紅白之物煞是刺眼,林笑棠緊緊捏著拳頭,牙齒咬的格格作響。這是第二次了,這是同一個殺手第二次在自己的面前殺人滅口了。和尚,不過是一個張嘯林的狗腿子,應該不會和聶尚允扯上什么關系,這一點林笑棠非??隙?。那唯一行得通的解釋就是:和尚認得殺手。 院外此時已是一片喧嘩,負責在街道上守衛的日本兵,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將整個旅館圍了個水泄不通。旅館老板和伙計被單獨看押起來,客人也被命令呆在房間內。不多時,向井也趕了過來,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不禁火冒三丈。 “八嘎,竟然敢在我的轄區內進行暗殺活動,目標竟然還是我的客人!這是在向皇軍宣戰!”向井馬上命令部下封鎖城門,同時命令偽軍配合日本士兵展開全程搜捕,務必要找到殺手的蹤影。 林笑棠此時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看向火眼,火眼向他使了個眼色,悄悄攤開手掌,手中赫然是剛剛刺傷和尚手腕的暗器,林笑棠點點頭,火眼隨即收藏了起來。 看到向井大有將旅館的老板、伙計和客人都帶回去一一審問的趨勢,林笑棠趕忙上前勸解,聲稱事情的起因不過是自己在上海的幫會恩怨,與其他人無關,向井實在犯不上如此大費周章,不能因為自己而擾亂了整個臨安的安寧,這樣也有損于日軍在本地區的治理。 向井對于林笑棠的態度很是滿意,說心里話,他也不想這樣興師動眾的搜查,搞得全城人心惶惶,要不是看在林笑棠所送的禮物面子上,他才懶得管這些中國人的所謂明爭暗斗。于是,向井謙讓了一下,在林笑棠的堅持下,撤銷了之前的命令。出于安全的考慮,向井邀請林笑棠到駐軍營地休息,也被林笑棠婉言謝絕了。 隨后,向井命令旅館又為林笑棠等人準備了幾間干凈的上房,這才帶著手下,布置好了崗哨,打掃干凈現場,通知本地義莊將尸體運走。這才帶著大隊的士兵離開。 安頓好以后,被嚇得不輕的旅館老板趕過來千恩萬謝,林笑棠帶著歉意安慰了幾句,又打賞了一些錢,整個旅館慢慢恢復了平靜。 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一點鐘,林笑棠讓火眼去接應詹森?;鹧勖嬗欣⑸?,被殺手兩次在眾人面前堂而皇之的成功狙殺目標,火眼也覺得面上無光,為此特地向林笑棠請求處罰,林笑棠笑著擺擺手,“這個殺手都是遠距離狙擊,難不成咱們將警戒線布置到百米開外?再說,他的目標擺明了不是我,他只是想切斷一切可能暴露他和他身后主使人的線索,這樣就值得咱么深思了!” 火眼離開后,焦達匆匆的走進來,“老板,剛才還有一個活口,我把他藏了起來,應該還能問話,你快去看看吧,撐不了多長時間,他非要見到您才肯開口!” 林笑棠頓時來了精神,跟著焦達一路小跑,來到了后院的柴房。 柴堆的后邊,強一虎已經為那個人簡單的止血、包扎了傷口,但他中刀的位置在小腹,刀口很深,失血過多,傷者臉色如同白紙,氣若游絲,已經在彌留之際了。 林笑棠蹲下身,俯在他的耳邊,“要什么條件才能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我?” 傷者勉強睜開眼睛,“林老板對待手下的愛護,是全上海都知道的,我只要求一筆錢,能讓我的家人衣食無憂!” 林笑棠點點頭,“我答應,如果做不到,我林笑棠必遭天譴!” 傷者聚集起殘存的力量飛快的說了一個地址和人名,林笑棠吩咐焦達,“通知上海方面,一萬塊法幣明天務必要送到這個地址,親手交到這個人手中!” 傷者聞聽,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我信你。你聽好,我們今天來殺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和尚和萬里浪策劃的,張老板并不知情。那天在杭州,和尚遇到一個人,本來沒什么,但到了臨安,我們又見到他,和尚懷疑那個人也是為了你而來,那個人叫小楊,長槍……!” 聲音戛然而止,林笑棠轉過頭,傷者圓睜二目,已經停止了呼吸。 但他所透露的出來的東西,已經足夠了。 林笑棠將他的雙眼輕輕闔上,吩咐道:“找個機會,聯系當地的義莊,多花點錢,一定要隱秘,把尸體或者骨灰送回上海,交給他的家人。記住,不要暴露咱們的身份?!?/br> 強一虎等人將尸體搬走后,焦達湊到林笑棠的身邊,“老板,這個小楊,莫不是就是十三太保中的長槍小楊?” …… 直到凌晨三點,火眼才將詹森接應回來,兩人從后墻悄悄跳進來,直接來到了林笑棠的房間。 看來詹森也沒有占到什么便宜,身上的外套全是刀口,所幸沒有受傷,他接過林笑棠遞過來的茶水,大口痛飲,就趁這個時間,林笑棠將剛剛獲取的消息講給了他和火眼。 火眼一皺眉,“如果真是他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怎么講?”林笑棠盯著火眼。 “這個長槍小楊,是個獨行殺手,闖出名頭來,不過是最近幾年的事情,因為很少出現,所以便排名十三太保的最末一名。但此人從出道至今,從未失手。一桿長槍、百步穿楊,加之他行事低調,就連十三太保中人也沒人知道他的真面目。這個人上一次出手,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這次卻突然現身狙殺聶尚允和和尚,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呢?” “我判斷”,林笑棠伸出兩個指頭,“殺聶尚允是為了掐斷我追查的線索;殺和尚則是為了滅口,因為和尚認得他!” 火眼點點頭,“有道理!” 林笑棠轉向詹森,“你那邊呢?” 詹森靜靜的放下茶碗,臉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可以確定是個日本人,而且是個日本忍者!” “忍者!”林笑棠一愣,火眼和焦達則驚呼起來。 這次杭州、臨安之行居然能牽扯到日本人,這是林笑棠萬萬沒有想到的,他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仔細回想一下,林笑棠又覺得不太可能,自己的身份包括參加劇痛訓練班的經歷是盡人皆知的,來開訓練時,沈最已經將自己的原有檔案銷毀,而取代于新的檔案,這份檔案情況屬實,完美無缺,如果日本人以此來懷疑自己,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懷疑,僅僅是懷疑。 但懷疑就值得日本人動用忍者嗎?這一點又太說不過去了。要知道,雖然忍者在日本的南北朝時代、戰國時代雖然大放異彩,但自從德川幕府建立之后,就對各忍者部族進行了毀滅性的打擊,留下來的只是很少一部分,而且是絕對忠于幕府的忍者流。而明治維新以來,日本接受了西方各種新技術和知識,忍者這個流派已經漸漸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加之培養優秀忍者的花費巨大,所以忍者逐漸淪為各大家族、豪門甚至是皇族的私人衛隊,等閑勢力根本沒有實力豢養這些戰斗機器。 所以,話說回來,能舍得派出忍者的這股勢力到底是誰呢?任林笑棠想破了腦袋,也沒得出一個答案。 “他的身手很好,雖然受了傷,但實力沒有受到影響,在縣城里不能開槍,我追到一條河邊,被他借河水遁走了!”詹森輕描淡寫的說道。 “一個忍者、一個狙擊手!看樣子還是兩方面的人馬,真看的起我林笑棠!”林笑棠摸摸下巴,苦笑道。 “那和救國軍方面的約定還執行嗎?要不,我和那邊聯系一下,暫時先押后!”強一虎試探著問道。 “不”,林笑棠搖搖頭,“既然已經被盯上了,現在放棄也沒什么意義。一切就照原計劃執行,虎哥,你通知救國軍方面,我明天下午進山,讓他們派人接應。這次就以我為餌,引那個忍者和長槍小楊現身,爭取一網打盡!” 詹森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林先生,我奉勸你還是小心一點,目前我們知道的只有這兩個人,水下暗藏的不知大還有多少,恕我直言,你的這個計劃有點太冒險了!” 火眼和強一虎也勸解道:“老板,不值得冒這么的風險!” 林笑棠搖搖頭,“咱們和老權見面估計已經被他們盯上了,當務之急,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將錯就錯,引出他們,盡量抓到活口,摸清幕后主使人的真面目,這兩個人太危險了,如果不能活捉,只能殺掉滅口,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第一百零三章 世界真小啊 “目標進入臨安,之前與來歷不明人物接觸,懷疑為浙皖邊界之反日武裝成員,正在繼續跟蹤,伺機下手?!?/br> 矢澤慎一反復看著手中忍者平助傳回的消息,嘴角漸漸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林笑棠,你的確有問題??!” 矢澤慎一輕輕的撫摸著刀架上武士刀刀鞘上古樸的花紋,隨手將紙條放進身旁的火盆中,紙條爆發出一束明亮的火焰,瞬間化為灰燼。 矢澤慎一轉回身,俯身在書案上,拿起毛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林笑棠”三個大字,放下筆,雙手環抱于胸前,眉頭擰在一起,苦苦沉思。 忽然,矢澤慎一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拿起毛筆,筆走龍蛇,在“林笑棠”三個字的正下方寫下“林笑君”三個大字。隨后,他翻出書案上的一卷文冊,從中找出林笑棠的檔案,仔細的翻閱起來,良久,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張已經有些發黃的照片,和檔案中林笑棠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眼睛驀然一亮。 “呦西,原來,他就是林君您的弟弟??!”矢澤慎一仔細比對著照片,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個與自己同齡的人的身影,那毅然決然的表情以及和妻子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忠貞,竟然讓矢澤慎一的眼眶有些潮濕。 矢澤慎一將照片放在書案上,身子向后挪動一步,隨即恭恭敬敬的俯下身,深施一禮。抬起頭后,眼神漸漸變得冷酷起來,“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林君,雖然您是我最敬佩的人,但,對不起,為了完成天皇的重托,我必須要做我該做的事情。更何況,你的弟弟還帶走了我深愛著的女人的心,這是我絕對不能允許發生的。請您放心,我會讓他毫無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與您相會!” 矢澤慎一拿起筆,在一張細長的絹布上寫下一排小字,隨即裝進一個小竹管,站起身來到庭院中。院子里散落的幾只信鴿“咕咕”歡叫著飛到他的近前。 一只信鴿徑直落在他張開的手掌中,矢澤慎一將竹管綁在信鴿的腿上,信手向天空中一拋,信鴿眨眼間已經躍上天空,揮動著翅膀向著遠處飛去。 …… 天目山位于臨安縣城以北,因東西兩座山峰封頂各有一天然水池,宛若人之雙目,故而得名。雖然已過中秋,秋意漸濃,但山中的植物似乎還沒有受到秋天的渲染,依舊蒼翠挺拔。 林笑棠和火眼、強一虎走在山間的小道上,道路兩邊的樹木幾乎將天空都遮擋了起來,四周彌漫著淡淡的散發著潮濕味道的霧氣,沒走多長時間,身上的衣服都是濕漉漉的。 一天前,林笑棠佯作離開臨安,向井親自帶人將林笑棠等人送上火車。而火車行進到半途,林笑棠便留下焦達和幾名老兵,自己則和火眼等人偷偷溜下車,殺了個回馬槍,直奔天目山。而詹森則游弋在眾人的身后,隨時留意長槍小楊和日本人的動靜。 一路上,眾人進行了簡單的易容,化裝成收購山貨的行腳商人,躡行潛蹤,總算躲過了日本人和偽軍的盤查哨所,進入了山區。 火眼掏出指南針和地圖,這份地圖是老權離開時留下的,比之市面上的地圖甚至是軍用地圖更為精確,上面詳細標注了進山的安全路線以及會面的地點,可以說,有這份地圖在手,林笑棠他們才得以如此順利而迅速的接近目的地。 火眼比對了一下,測算出目前的距離,回頭對林笑棠說:“七哥,依照我們的速度,下午太陽下山之前應該能趕到會和地點,現在已經快中午了,要不休息會兒!” 道路旁邊就是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偶爾還可見歡快的小魚穿梭其間,林笑棠用水壺裝了些,一嘗,甘甜可口。 林笑棠坐上一塊黑黝黝的青石,慢慢喝著水,不停的掃視著周圍,火眼三人分別盯著一個方向,互相之間保持著五到六米的距離。進山這么長時間以來,日本忍者和長槍小楊始終沒什么動靜,就連墮后的詹森,也沒發現什么異常情況。林笑棠估計老權方面派出接應的人應該距離不遠,如果忍者和小楊要動手的話只能是最近這段路程,一旦林笑棠和接應的人會和,他們的成功機會將大打折扣。 林笑棠點上一支煙,徑直躺在了青石上,頭頂的天空被樹木的枝葉包圍著,太陽終于掙脫了云層的束縛,悄悄探出了頭,撒下斑駁的陽光。 忽然靜謐的樹林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林笑棠應聲而起,火眼等人也一下子緊張起來,可聲音卻又憑空消失了。眾人不敢掉以輕心,紛紛拔出短刀,抽出手槍,嚴陣以待。 不一會那種好似小動物貼著地面爬行的聲音再度傳來,而且越來越近,林笑棠等人不由將目光投向了地面。 堆滿陳腐落葉的地上忽然間多出了什么東西,眾人仔細一看,原來是四五個小土堆,但卻好像突然擁有了生命一般,飛快的向著眾人撲過來。 眾人一愣神間,土堆便已到了近前,火眼大喊一聲,將自己手中的短刀戳向一個土堆,土堆應聲爆開,一個黑影跳了出來,手中的一把帶鐵鏈的鐮刀正好架住了火眼的一擊。 此時,從土堆中跳出的四名忍者已經與強一虎、火眼分別戰在一處。林笑棠還是坐在大青石上,冷眼看著他們的激斗,很明顯那一晚的那個忍者直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他一定躲在暗處,等著給自己致命一擊。 寒風吹過樹林,除了兵刃相交的聲音便是樹葉的嘩嘩聲,一聲槍響,那是強一虎開槍打倒了一名忍者,而另一名忍者見勢不妙,隨即又跳入土中,土堆再次開動,向著青石上林笑棠的方向撲來。 林笑棠盯著土堆的移動,身形忽然暴起,從青石上飛躍而下,一腳正踩在一動的土堆上,將土中的忍者死死的踩在腳下,一柄鋒刃隨即從土中鉆出,直刺林笑棠的雙腿。林笑棠側身避過,一把抓住忍者的手腕,“喀吧”一聲,忍者的手臂便朝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去,短刀也落入林笑棠的手中。林笑棠反手刺下,將忍者釘在了地上,泥土立刻被染紅。 而此時火眼已經干掉了面前的一名忍者,一轉身,將一名高舉鋼刀的忍者釘在了一棵大樹上。 火眼剛一轉身,林笑棠眼尖,高聲叫道:“小心”。 大樹忽然憑空透出一個大洞,連帶著那名忍者的尸體也在一瞬間變成了兩半,一個黑影徑直從中鉆出,一道寒光直奔火眼的背心。 火眼躲閃不及,被刺個正著,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撲去。但刀尖刺到了火眼的背上卻是無論如何也刺不進去,由于用力過猛,那名忍者的鋼刀刀身竟然都彎曲起來。忍者不禁一愣。 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間,樹叢中,詹森疾奔而至,手中一把嶄新的薄如蟬翼的鋼刀呼嘯著在忍者的腰間劃過。忍者的動作忽然靜止,少頃,腰腹間鮮血激噴,這才跌倒斃命。 林笑棠這才松了口氣,看來,那件防彈背心還是起到了作用。剛要招呼眾人,但背后卻剎那間一股殺氣逼來,林笑棠此時已沒有了回頭的時間,只得縱身向前,耳朵中只聽到叮當亂響,強一虎高喊:“是暗器,老板小心!” 饒是如此,林笑棠的背上還是硬捱了幾下,但因為有防彈背心,所以并沒有受傷,但暗器數量眾多,胳膊上還是被扎上了一支。 林笑棠的左臂上一陣酸麻,“有毒!”這個念頭一閃即逝。 這時,從樹上又跳下幾個黑影,擋住了火眼等人前來支援的道路。 林笑棠轉過身,那名曾在臨安出現過的忍者頭目就在他的身后,手中的肋差向毒蛇一般刺來。 林笑棠揮刀格架,但旋即感到左臂已經完全使不上力氣,而且,這種酸麻的感覺還有進一步蔓延的趨勢,林笑棠的心頭一寒,“大意了!” 接連擋住了忍者頭目如疾風暴雨般的一輪進攻,林笑棠臉色有些發白,頭也有暈眩的感覺,他強自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面前的忍者頭目露出的雙目瞇了起來,刀鋒再一次逼近。 林笑棠全身已經使不出任何力氣,他只有猛的一咬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噴出,直奔忍者頭目的面門。忍者頭目一驚之下,趕忙用手遮擋,就在這個瞬間,林笑棠凝聚起全身所有的力量,猛地撞向忍者頭目,手中的短刀直接扎進了他的小腹。 忍者頭目一聲慘哼,一手緊緊握住了刀柄,另一只手則緊緊掐住了林笑棠的脖子,兩人去勢未絕,一起向后倒去,直接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一路上,兩人緊緊的摟在一起,林笑棠的身體不時的被地上的枝葉和石塊劃傷,天地就這樣不斷的顛倒著,但手中緊握的短刀卻始終無法再向前一寸。直到滾落谷底。 林笑棠仰面躺著,眼中的景物已經有些模糊,四肢好像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沒有一點感覺,全身都酸麻不已。他只能微微的側過頭,看向身邊的忍者頭目。 忍者頭目趴在地上,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讓他弓起了腰,扎進他小腹的短刀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 忍者頭目大口吐著血,好一會兒,慢慢的站起身來,臉上的黑巾被風吹落,露出一張慘白的,毫無表情的臉。 ☆、第一百零四章 一人一狼 “你是第一個能讓我受重傷的對手?!逼街局绷搜?,抬頭看了看山坡上面,慢慢的走向林笑棠,“可是你終究要死在我的手上?!彼穆曇粲行┙┯?,一股迫人的殺氣不可抑制的發散出來。 林笑棠艱難的抬起頭,感受到了自己生命中第二次的無能為力,第一次是在南京那個充滿血與火的日子,現在他又重新體會到那種無助的感覺。 “是誰?!绷中μ挠X得自己的舌頭都有些麻木了,困難的用日語說出這句話。 平助似乎在笑,但或許是他的臉上從未出現過這種表情,他的笑容顯得格外的生硬和丑陋。 “你沒必要知道,我也絕對不會告訴你,你只能帶著疑問下地獄?!逼街纬鲆话蜒┝恋呢笆?,鮮紅的舌頭在鋒刃上一舔,眼睛中的快意更為熾盛。 “主人命令我,讓你痛快的結束生命,不要折磨你,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的一身傷口都是拜你所賜,不好好的收拾你一下,太對不起我自己?!逼街铊畹男χ?,將匕首伸向林笑棠的眼睛,“你的眼神讓我很討厭,就先從你的眼睛開始?!?/br> 毫無征兆的,樹叢中忽然躥出一個黑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下將平助撲倒在地,平助措不及防,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趕忙用手格擋,卻被那黑影一口咬住了手臂,平助發出一聲慘叫。 平助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撲倒自己原來是一頭長滿黑毛的獸類,像是狗,又像是狼,兩只眼睛閃著幽幽的綠光,身長竟然三尺有余。 平助吃痛之下,奮起一腳,將那只野獸蹬飛,隨即后退幾步,半蹲在地上,手臂上的衣服被咬破,露出幾個鮮血淋漓的傷口。 那頭野獸打了一個滾,迅捷的爬起,弓起身體,依舊緊盯著平助,隨時準備再次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