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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尬笑一聲坐下,眼神飄過何子秋,氣得臥蠶一抖。 好在他教養頗高,如此場合也不會失了分寸。端起一杯茶,他細細吹罷,輕抿一口,轉而放出贊賞的笑:“果真是好茶?!?/br> 他余光瞟見何子秋嘴角勾出一個rou眼可見的嘲諷。 陸乘元贊賞他識貨,又問:“蘇公子這是帶了什么來?” 冬雪尷尬得腳趾頭能摳出一座常寧宮。 他咬咬下嘴唇,硬著頭皮道:“公子念及主君在天京住了這么多年也不曾歸家,便特意從皇太君那討來一罐極~品~進~貢~‘秋來清’,想贈與主君,誰知,這么不巧,與王女的孝心撞了?!?/br> 這句話說得極討巧,強調了自個兒茶葉乃上上品,不是什么垃圾貨色可比擬的,又表揚了夏楓的孝心,表揚了夏楓就表揚了陸乘元,可謂一石三鳥。 何子秋輕輕垂下眼眸,沉默不語,蘇懿方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贏了一把。 陸乘元滿意得接過,開罐聞了聞,大力贊賞此茶清郁。 “子秋,快泡一壺來嘗嘗?!?/br> 蘇懿聽罷,欲大展身手:“主君,蘇懿不才,于蘇府學過一些茶藝,不如就讓蘇懿露個拙?!?/br> 誰知陸乘元趕忙擺手:“蘇公子有所不知,子秋的手極巧,也不知從哪悟出一套獨特的泡茶技藝,我呀,自從喝了他泡的茶,別人泡的,喝不來呀?!?/br> 還有這等事? 蘇懿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一個洗刷過蘇府全府夜壺的奴隸泡的茶,您也敢喝? 當然這話蘇懿沒說出來,他清咳一聲坐下,倒要看看何子秋怎么泡茶。 何子秋深諳一個道理:要抓住一個人,你就要抓住她的胃。 他抓住了夏楓甜點的命門,自然也抓住了陸乘元品茶的要害,死死把二人的味蕾攥在手里,讓其開花結果。 陸乘元喝茶不算講究,但他口味特別,喜清新順滑的口感加一絲絲甜意。 所以何子秋每日清晨,早早起床收集露水,挑選上號的水果,如葡萄、櫻桃、荔枝等,輕輕泡那么一兩顆在露水里,再煮開露水泡茶。 可謂花草果實,香氣俱全。 蘇懿端著一臉標準微笑看何子秋cao作,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訝于他熟稔又標準的動作。 幾乎毫無破綻,與他比之也無不及。 他這番才想起,何子秋曾是臨海何富商的獨子,自然也受過一些高等的教育。 “來品品?!贝巫忧镆惶肆鞒套咄?,陸乘元迫不及待端起茶杯品嘗一二,贊不絕口。 懷著狐疑的態度,蘇懿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因何子秋的過水手法十分了得,秋上清的香氣沒有一絲絲流失,果香與花香錦上添花,自喉嚨蔓延至鼻尖,讓人留戀不已。 捏著杯子的手指發緊,蘇懿趁陸乘元不注意,狠狠瞪了何子秋一眼。 何子秋朝他展出溫柔的笑:“蘇公子是不是,還想再來一杯?” “不了,”蘇懿轉頭對陸乘元道,“主君,蘇懿想邀您明日往禾山寺,那兒的主持與我關系頗好,常以上等素食招待,歸途中,我們還可順路往華學府借閱一二書籍?!?/br> 拜佛都是借口,重點是華學府。 華學府乃皇家府學,內有海量稀有藏書,只對有特權的官家子弟開放。 夏楓從小便不在京中,自沒有入華學府借閱的權力,這也一直是陸乘元心頭一大憾事。畢竟他出自書香門第,愛書如癡。 蘇懿這一招恰巧打在他心口上:“如此甚好!” 何子秋在天京無依無靠,只有一個夏楓,手伸不了多長,自然未曾關注過什么華學府,此番難免敗下陣來。 他也不驕不躁,淡淡恭賀主君,拍幾句主君愛讀書、見多識廣的馬屁。 直到陸乘元午膳用罷,二人方一前一后離開。 蘇懿與冬雪走在前面,周身散發著一股子陰陽怪氣。 他不想搭理何子秋,好似說一句話能降他好幾層格調。 王府的三個小園門口僅隔一個長廊,三人前后來到廊中,蘇懿停下腳步,淡淡道:“子秋,我房里的夜壺用得不爽利,你知道我最喜歡什么樣的,麻煩你幫我換一個?!?/br> 管我何事? 何子秋輕笑一聲:“蘇公子,這里是賢王府,可不是蘇府?!?/br> “放肆!”冬雪蹬鼻子上臉,腳不沾地得走過去,指著何子秋的鼻子就罵,“我家公子可是賢王府未來的王君,還使喚不動你一個洗夜壺的下人?” 身份上,何子秋確實沒得辯駁。 他只當有個病人在嗚嗚亂叫。 “你!”冬雪一把拽過他,“我家公子方入賢王府一日不到,就要看你一個下人的臉色?” 與此同時,剛換完藥的秦枚好不容易從大夫的魔爪里逃脫,悻悻出門散步。 暗門的利爪扯出的傷,愈合緩慢,秦枚肩膀的抓痕如今也才堪堪結疤。 無聊了多日,她剛踏出梨花園的門,就看到三個男人在拱門外聚眾爭吵,便像只田里的猹上躥下跳,頂著一臉無知走來,恨不得手里再捧一袋瓜子:來事兒啦來事兒啦! “發生什么事了???” 蘇懿靈光一閃,心道這小孩子他還搞不定嗎,便笑容滿面迎上去:“請皇女安?!?/br> 秦枚一愣,尋思你誰啊,客氣道:“公子無須多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