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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楓一愣,她好久沒見到何子秋這樣薄唇微勾、甜得人心間發齁的笑了,上一次還是在無名村。 “嗯,當然要救你?!?/br> 對方的臉越發紅了,直蔓延到耳根,他撿起了從前的性子似的,偏生要趁熱打鐵、一問到底。 “那……你方才說心酸,是不是吃醋了?” 夏楓臉一抽,仿佛無名村里的日子又回來了。 “何子秋,你問這么多干嘛,我現在心情很差,別惹我?!?/br> 她裝上一臉厲色,揮手將檔視線的何子秋撥開。 誰知跟屁蟲何子秋抬腳就又跟了上來,像寄生在她身上似的,怎么也甩不掉:“夏楓,以后還會對別人如此嗎?” “我忙死了,哪有時間對誰都溫柔?!?/br> 得了想要的話,何子秋心頭啵啵啵樂開了花。 多日的陰霾在一剎那一掃而空,他奮不顧身追上去,哪怕她不想讓他跟著,他也偏要黏著她。 原來,他的努力從來都不是白費的。 他的心上人沒有殺他全家。 她也沒有強迫百草。 這一切都是誤會。 她為他蕩平塵巢,為他手刃客廳里欺負他的人。 她還不嫌棄他是個青龍癥,還幫他要了皇太君的雨花舒痕膏。 何子秋高興極了,從未有過的高興,連走路都輕盈許多。 一下子想通了似得,豁然開朗,小心翼翼把這份回應在心墻上幀裝。 早知道,早點坦白了說就是了,他怎么這么傻。 這極度快樂的氛圍產生出巨大的沖擊波,把一旁臉很臭的夏楓打得無處遁形。 “何子秋你有完沒完,干嘛突然這么高興!昨兒還哭得跟小花貓一樣,莫名其妙。天氣這么好,回小桃園曬曬太陽,別跟著我?!?/br> “我不,你分明就吃這套?!?/br> 淦……男人果然是善變。 夏楓:怕了怕了,告辭。 她加快腳步,唇角卻不由得勾起,心頭一塊石頭也漸漸落下。 她家的小孩子,終于走出了陰霾。 往后,她要給他最好的。 碑谷坐落于臨海往西幾十里的兩座蒼山之間,周圍斷崖殘垣,谷下江河底部尸體縱橫,輕功不足者均不得攀壁而過。 懸崖深處有一處隱蔽鐵門,鎖鏈尖鉤,寒鋒煨血,門口插了一條染血玄旗,在鶴唳崖風中獵獵作響。 明月當頭,一點翠色于枝干間電光般移動,一群身著黑色夜行衣者,看似無序得于峭壁攀援,繩索彎鉤,幾個投擲便輕巧降落。 領頭之人如游魚滑入暗門,擠過貼胸的崖縫。 直至山洞中部,四圍霍然綻開,腳下多出數級石階。 越往下氣溫驟降,眾人嘴里呼出團團熱氣。 頭頂山壁逐漸開朗,待出了一圓形洞口,霍然綻開。 往來暗門中人嚴密把手各個通風關口,山壁之中牢房眾多,血腥撲鼻,堪稱人間地獄。 領頭之人揮揮手,其余個人于身后站成一排等候。 她帶著一個下屬往上層走去,彎彎繞繞,曲徑通幽,穿過一逼仄長廊,來到門口點有一小火把的幽市。 咚咚咚。 “何人?” “瑾棠?!?/br> 吱呀 她推門而入。 此間敞亮,一天窗正朝懸崖最陡峭之地,由藤蔓在外遮掩,甚是隱蔽。 女子擇位而坐,指腹不耐地敲打扶手。 良久,自屏風后走出一黑衣女子。 她手推一把輪椅,輪椅上做了個女人。 那人幾近癱瘓,腰部被懶腰折斷似的,唯有上身能動。 夏瑾棠一驚:“何人把你毆至如此慘狀?” “地獄閻王”本名阿羅,再不復當初風采,她別過頭,“嘖”了一聲:“師父,你不在天京不知情,天京出了個賢王,名夏楓,是個高手中的高手?!?/br> 高手中的高手? 夏瑾棠轉著左手大拇指的翠扳指,眉頭緊皺:“哦?你與她惡戰一番?” 回憶起塵巢那幾個彈指的“惡戰”,阿羅不禁哂笑:“我被單方面的碾壓了?!?/br> 摩挲翠扳指的拇指一頓,夏瑾棠若有所思:“以你之力,竟未能探出對方上限?!?/br> “……”阿羅癟癟嘴,“能力不在師父之下?!?/br> “嗯?!毕蔫墓创?,展出一抹陰險的笑,“囂張。暗門也不是后繼無人,當初老祖初創我門,甲級以上門人均有一專訓信鴿相配,千里均可尋,除非身死?!?/br> “師父的意思是?” “發個任務給‘路人甲’,傾盡全門,給予她最多的賞錢為報?!?/br> 阿羅略有遲疑:“可是,‘路人甲’當初血洗我門……” “暗門本就是殺手組織,‘路人甲’乃門中翹楚,她當初接了賞金令,為錢弒師,可見其人金錢至上,反而好拿捏?!?/br> “師父說的是,我這便親筆傳信?!?/br> 夏瑾棠點點頭,丹鳳眼覷了起來:“看來,待我回京,便有戲看?!?/br> 一只信鴿自碑谷而出,靈活飛過大江南北,展翅不休。 它忽上忽下,邊探邊行,于幾個落日后,停在小桃園主臥的鏤花窗檻上。 夏楓好多年沒看到這只信鴿了。 她拆下它腳踝上的密信,“哈?”了一聲。 紙條上用狗爬一樣狂草寫道:愿你即刻趕赴天京,刺殺賢王夏楓,賞萬兩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