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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是個壞男人了 何子秋自入了蘇家,每日天不亮就被迫起床,收夜香倒夜香,蝸居在小小的下人房里,連臭氣都聞慣了。 管他們的男仆叫小樓,脖子上帶了一把小銀鎖,總是莫名針對他。 每每臨近飯點,小樓便命令何子秋去收白日的恭桶,不收完不準吃飯。 一連幾日,何子秋只能吃些剩菜剩飯中的渣滓。 背地里,小樓叫他狐貍精。 他心里明白,小樓是嫉妒他,嫉妒他是被蘇大小姐親自帶回來的,還嫉妒他雖然毀了容,仍然有一雙漂亮的狐貍眼。 男人的心思,最是好猜,更何況何子秋從小便是被嫉妒慣了的。 這幾日,蘇府里不太平,暗潮洶涌,流言蜚語。 男人們閑聊,說前些時日,前院來了宮里的嬤嬤,念了陛下與皇太君的旨意,要給蘇家和賢王府解除婚約。 這在蘇府上下看來,算得上一則喜訊。 然而,眾人納悶的是,隨嬤嬤一起回府的蘇懿卻臉色慘白,接旨后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就連蘇老爺去看望,都被拒見了。 難不成,蘇懿還不想解除婚約?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更有甚者,傳言蘇公子其實心悅那個草包賢王。 “怎么可能?別開玩笑了!”飯堂內,八卦的男仆們你一嘴我一嘴。 “賢王我見過,長得著實普通,紈绔子弟罷了!咱們公子可是第一才子,怎么可能眼挫看上她?” “你還別說,我近期上街聽了點風聲,他們說,賢王府,要變天了?!?/br> “怎么個變天法?” “我只知道,賢王和老太君不合,要斗起來了?!?/br> “高門大戶斗爭真多?!?/br> “哎,阿肆,你不是同蘇小姐一起回來的么?一路上,你有沒有聽到什么風聲?”一個男仆忽湊上來,頂著一雙疑惑的大眼睛問何子秋。 何子秋沉默地搖搖頭。 “他能知道些什么,”小樓冷哼一聲,丟過來一塊沾滿污穢的抹布,正巧蓋在何子秋還沒吃完的飯碗上,“到點了,別整天嘴碎說這說那的,還不快去洗夜壺,若下午沒洗完,晚上也別吃飯了!” 眾人噤聲,紛紛離開。 與何子秋同舍的男子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悄聲安慰他:“富家大戶,就是如此,習慣就好?!?/br> 他趴下來,在他耳邊道:“忍忍就好了,你可千萬不要跟他置氣,早前有個仆人同他對著干,已經失蹤很久了……” 何子秋梗了梗,他默默捻開骯臟的抹布,把碗面上那層米飯刮掉,繼續埋頭吃飯。 待他吃完飯,飯堂里早已空無一人。 他收拾好碗筷,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連通一個幾乎不會有人走的后門,何子秋端著小板凳坐下,正準備刷夜壺。 忽然,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領頭的人身著瓷秘色斗篷,這斗篷看似普通,但顏色均勻,且瓷秘色看似與麻布色相近,卻更加高級。 他一眼就斷定,那人是蘇懿,那他身后的,定然是冬雪。 蘇懿左顧右盼,忽瞟見院子里獨自刷夜壺的何子秋,朝他招了招手。 何子秋手往褲子上抹了抹,低頭走過去,行了個大禮:“公子?!?/br> “你就當什么都沒看見?!碧K懿捂住鼻子,丟給她一個銀元,“這道門,我們以后許會常來,若我聽見什么不該聽到的風聲,我拿你是問!” 冬雪兇道:“還不快應下!” “是?!焙巫忧锸掌鹉莻€銀元,臉貼地。 待二人離開,何子秋方默默起身,摩挲懷里那枚銀元。 從前,他從不缺銀子…… 午后的陽光炙熱又亮烈,曬得人皮膚熱辣辣的。 于院子里刷了一下午的夜壺,何子秋大汗淋漓、精疲力盡。他甫一抬頭,方望見蘇懿與冬雪二人灰溜溜回來,表情嚴肅又氣憤。 “公子,這個夏楓,真真欺人太甚——” “噓——”蘇懿打斷他的話,他板著臉,悶頭往回走。 何子秋當做沒看見。 但蘇懿那憂傷又羞憤的表情,他可沒錯過。 蘇懿定是后悔退婚了,他這是去找賢王,希望有轉圜的余地。 呵,他嗤笑出聲,覺得有趣又諷刺。 當夜,何子秋給各房送了夜壺,正準備休息。 簡陋的燭火熠熠,他方洗了把臉坐下來,房門便被踹開,銀器叮鈴作響。 房內眾人齊刷刷朝門口看過去。 小樓理正胸前的小銀鎖,抱臂站在外頭,死死盯著何子秋:“阿肆,你給我過來!” 旁床的男人投來一個關心的眼神,示意何子秋別去。 小樓尖銳地喊了一聲:“阿肆,快出來!” 何子秋冷冷道:“什么事,明天白天不能說嗎?” “反了你了,我叫你出來,你說什么廢話?還不快出來!” 對方來勢洶洶,又是管下人的大仆。 何子秋遲疑片刻,還是系緊腰帶跟了出去。 二人走到小門邊,小樓帶著他,出了蘇府,來到一荒僻小路。 小路周邊別說人煙,連星星燭火都見不到。 何子秋不安地抱緊雙臂,故意放慢腳步。 走到一荒廢的小草屋邊,小樓突然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