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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雙狐貍眼,嘖嘖嘖,秋水如波,媚態天成。 錦衣小姐連連稱奇,她品男無數,也未曾見過光憑一雙眼睛便如此動人的男子。 女子揮揮手,身后的護衛便呵斥道:“站??!” 打手猛地拽下何子秋,呼了他一巴掌。 她鼻子里出口氣,見到那小姐身后強壯似軍人的家丁,忙笑臉相迎:“這位小姐,我們是賣奴隸的,這奴隸是我們剛進的一批中的肆號奴,最不聽話,還不服管教,擾了您了?!?/br> 女子點點頭,伸長脖子朝馬車里探看:“那個肆號奴幾錢?” 打手為難得看看左右,按照規矩,半路上不能隨便發賣奴隸,需得運到指定的奴隸場發賣。 那小姐深諳其道,朝小廝別別頭。 護衛自懷里掏出一袋銀錢:“我們家小姐只要勾勾手指頭,就能把你們連鍋端,還不快乖乖把人帶下來?!?/br> 打手們面面相覷,掂量利弊:車上之人是“青龍”,還是個毀了容的,本來也賣不了幾個錢,如今有金主想要,不如就地賣了,她們再吃個小利…… 一打手想通了,愉快得應了一聲,一把將何子秋從馬車里拽出來。 何子秋吃痛,一雙淚盈盈的眼望著那錦衣之人:“小姐,求你了,救救我吧?!?/br> 掙扎間,還扯下幾縷衣帶。 小姐心中一動,點點欲/火焦灼而上,忙命護衛松綁:“別怕,以后你就跟著我,做我的小廝?!?/br> 成功了! 何子秋喜極而泣,感恩戴德得朝她磕了幾個頭。 女護衛依言丟了一兩銀子給女打手,驅趕她們趕緊離開。 何子秋回過頭,望見一車的自家小廝被領走,還聞見幾聲嗚咽。 他遲疑了一陣,倏握緊拳頭,狠狠咬住下唇。 當下,自救,才能復仇。 他拖著一雙草鞋,扭身跟在女護衛身后,再不回頭。 陽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青草上飛著幾只蝴蝶,就連山壁的紋路,此刻都顯得那么親切。他一瘸一拐得緩緩向前,拖著這具累贅的身體,抬手,拿捏住一束束陽光。 女護衛揣入他的賣身契,笑道:“你可是好運氣,你可知咱們小姐是誰?是天京蘇家的獨女!” 蘇家。 他不知道。 天京。 他知道。 何子秋用骯臟的袖子蹭蹭干癢的眼,眼白泛紅。 眉宇間,堆滿了無盡的恨意。 賢王,一定在天京。 夏楓與沙曲的北上天京之旅,已行了半路。 自上周越過南嶺,往北的路便順暢百倍。很快,她們便到達夏國腹地——源城。 “你說,這蘇公子一整天都在馬車上,偶爾下車也要帶個維帽,是不是長得丑???”沙曲邊拿通行令,邊絮絮叨叨。 這幾日同夏楓混熟了,她發現夏楓除了嘴毒外,人挺不錯,便隨意起來,上至政/治/局/勢,下到男人屁股,什么都想和夏楓討論一二。 “這都到源城了,按理說應安全了,怎得還粘著我們不放,雇一隊專業打手不行么?” 一旁的妹子聽了嘻笑:“頭兒,你說的哪的話,誰能比鳳妹子厲害呢?!?/br> 夏楓不回話。 一路上,馬車里有總一道視線,每日不膩得墜在她臉上,圖叫她心煩。 那家伙是沒吃飽么?怎么老盯著她? 想這一路,她也算好心,一感受到視線焦灼,便送去一些吃的,他怎么還盯著她。 這男人是個飯桶么? 不僅啥也不會,還要蹭吃蹭喝。 這么一對比,何子秋好太多了。 “哎!”夏楓長嘆一口氣。 何子秋不在的第n天,想他的點心。 不知道,他們南下的路走到哪了? 沙曲見夏楓眼神飄忽,不禁八卦道:“哎,同行這么久,也沒聽你說過家里的事,成家沒?” “我么?沒成家,但目前暫時有一個未婚夫,以后可能也會有個侍郎?!?/br> 沙曲細細琢磨:敢情鳳妹子連侍郎都物色好了? 有前途! “喂!”馬車邊,木琴忽舉手喚夏楓,“鳳姑娘,我家公子想去源山寺為我家小姐祈福,勞你作陪?!?/br> 夏楓眉梢一挑,著實不感興趣:“關我屁事?” 木琴翻了個白眼,手握上腰間的劍柄,咬牙切齒:“護送而已,報酬少不了你的?!?/br> “我缺的是錢嗎?”是點心! 沙曲一愣,捏著下巴又細細琢磨:這蘇公子怎么像是賴上鳳妹子了?“不過,我聽說源山寺的糕點十分可口——” 夏楓急扯韁繩:“那就勉強去一趟?!?/br> 沙曲:??? 源山寺是源城土生的寺廟。 寶剎疊云,黛瓦黃墻掩映在青松古柏中,坐落城內,卻如高蹈世外,聞名天下。 沙曲等人先將貨物安頓好,于客棧休息片刻,夏楓騎馬護送蘇公子前往。 寺廟頗大,百級臺階巍峨,來此朝拜之人眾多,即便外界兵荒馬亂,寺內也香火旺盛。 馬車停在臺階下,木琴隔著手帕,自馬車內扶出一位身材瘦削的公子。 這是多日來,夏楓頭一回見他。 他一身紫色長衫,發髻看似被簡單挽起,實則精心打理過,行過之處,飄有淡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