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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深吸一口氣,白盞辛闔上雙眸,仰起頭,仿佛能聽見陸陸撕心裂肺的哭喊,心揪得無法呼吸。 韓澈也算救了陸陸一命,他不在的日子,韓澈替他將她照顧的很好。 他白盞辛,從不把恩情拖到下輩子,今生事,今生畢。 “之前吩咐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br> “燕王身上并無解藥,據探子來報,此藥出于燕王手下的培育多年的殺手組織,早前我們已繳獲盤踞徐安等地的分部,還剩舟山的總部?!?/br> “可有繳獲類似藥品?!?/br> “有,但尚在確認成分?!?/br> “數量可拖延多久?!?/br> “六個月?!?/br> “讓他吞下,吊著他的命,決不能讓他死?!?/br> “是!” “還有,”他目光瞥過床鋪邊一小塊污漬,正是方才佟陸陸揪過的地方,“把靜嫻郡主帶過來?!?/br> “是!” 佟陸陸好不容易清洗干凈,如今又染了一身血。 她將雙手洗凈,步入白盞辛的營帳,聞得一鼻子藥香。 “環紆……阿澈他……” “嗯,我知道,”他拍拍身旁的被褥,“上來?!?/br> 佟陸陸褪了外衫,乖乖爬到床內,摟住他的脖子,不敢觸到他的傷。 “放心,我會處理妥當,定不叫他丟了小命?!彼跑浡曇?,拿過床頭的一盒小藥膏,輕輕將藥抹在她的額頭。 她不說話,眼角含淚。 他心里頂不平衡。 “在我懷里,還敢想著別的男人,還嫌罰得不夠?” “沒有?!彼礻?,臉緊貼他的頸脖,嗅得淡淡的沉香,嘟囔抱怨,“大家都受傷了,一股子藥味……今年生辰也沒過,吃不到佟府的糯米糕……婚也沒結成,運氣太背了……” “若你想,我們可就地成婚?!彼麛堊∷难?,讓她無限貼近他,溫溫的唇摩挲著她的臉,相思一片赤忱。 低頭,他敷上她的頸脖,桃花瓣唇眷戀地啄吻,熟悉的奶香氣縈繞鼻尖。 “環紆……”佟陸陸略感難受,中了紫陀香似的,酥軟溫熱。 “說你想我?!?/br> “我想你……” 分明是他讓她言說此語,如今聽得她一聲聲回答,他卻一下子持不住了。 耳尖紅如滴血,白盞辛慌亂將她抱住,讓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膛,傷口裂開般疼痛。 用傷口的痛楚,壓抑心底的升騰。 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陸,我該拿你怎么辦?!彼穆曇粑㈩?,齒頰留香,目眩神迷。汗濕的手緊緊攬住懷中人的肩頭,不愿讓她瞧見他紅透的臉,“夏至院時,是否就在我飯菜里下毒了,否則你如何將我吃得死死的,嗯?” 狗男人……甩鍋一流! 佟陸陸輕哼一聲,埋在他懷里蹭啊蹭,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被抱著的感覺,真好。 當過于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松下來,佟陸陸很快進入夢鄉,會周公去了。 她蜷在白盞辛懷里,呼吸均勻,難得睡相可觀。 白盞辛微涼的指腹一點點摩挲著她的輪廓,靜靜低頭望著她,感受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脈搏的跳動。 與她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哪怕這輩子還很長,都值得珍惜。 尋常一樣靜時光,才有所愛便不同。 楊定成解決了匈奴大營的種種,風風火火回來,正想邀功。他撩帳而進,大步流星,掀起一陣風。 然尚未說話,他瞪大雙眸,一腔慈愛滿地要溢出來。 軟床鋪上,準皇后乖乖在堂堂帝王懷里,帝王則靠著床頭,僅歪著頭,面頰貼著她的頭頂,寧靜又美好。 二人竟就這樣睡著了。 由帳簾外打進來的烈日照在二人的清面,孩提般天真。她們呼吸均勻,滿滿的安全感讓二人放心地在夢海里徜徉,遨游。 只要對方還平安,就好。 楊定成眉頭上揚,抿著唇,雙手忍不住相握舉到面頰邊,像個看著自家娃娃的老父親。 他翹著小指頭,輕輕為二人蓋好被子,掖掖好。 邁出帳篷時,楊定成的眼角還噙著感動的淚花。 士兵疑惑:楊將軍這是被陛下訓哭了? 韓澈暫時被太醫們聯手穩定下來,通過分析藥物成分,他們得出于分地繳獲的藥品,的確是解藥的結論,方為其續命。 然若得不到毒藥本身,太醫院依然無法研制出可以徹底根除毒性的解藥,只能一瓶一瓶將此藥給他灌下,治標不治本。 一周后,白盞辛方可下床。 佟陸陸兩邊營帳來回跑,這兒瞅瞅那兒瞧瞧,急扯白咧忙活得不得了。 燕肇禎則被太醫們強行救回,由自西北方打了勝仗歸來的范啟親自看押,待楊定成將其送回京城,聽候發落。 燕肇禎倒了,但燕氏的勢力還在。 這根釘子不一日不拔,江山就一日不穩。 這日,白盞辛難得踏足韓澈所在的營帳,一觀其狀態。 他從頭打量這個臉色發白,吊著一口氣還不忘狠瞪他的少年。 自心底冷笑一聲,白盞辛正欲諷刺一番,卻聽那少年終認栽,淡淡喚他一聲:“姐夫?!?/br> 姐夫? 嗯,聽著頗為受用。 心頭倏然放煙花似的,白盞辛面上復冷笑一聲又一聲,來回逡巡,眼底卻有掩不住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