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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溫潤潤。 “陸陸,你愛過嗎……若是今日,是你喜歡的人遁入空門,你當如何……” 佟陸陸回答不上來,這一刻,她唯有心疼佟杉姍,卻無從開解她,因為她自己也是白紙一張啊。 “秋葉,帶三jiejie回去?!辈淮∩紛檼暝?,佟陸陸便緊皺眉頭,聲調肅冷,雙手發顫,“秋葉!” “是……”秋葉嚇得一哆嗦,連忙將忿忿的佟杉姍拉開。 冷風吹拂,春枝第一次感受到,這股冷氣不是出自佟老爺,不是出自那天來納采的圣上,更不是出自這降溫的天。 而是出自眼前這個,嘻嘻哈哈的六小姐。 這股氣場,竟莫名地和當今圣上很像。 當春枝反應過來后,便見佟陸陸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我要找根賊尖的樹枝,去捅那個該死的禿瓢!” 春枝啞然:是她的錯覺嗎…… 天勝寺是整個東秦相傳最靈驗的寺廟,而天勝寺的言默主持,收徒更是講究,既要求投緣,還要求頭圓。 而出乎佟陸陸意料的是,這個鄒曲臨,竟然真的拜入了言默主持門下。 我到要看看,這家伙頭有多圓! 她忿忿踏入天勝寺,穿過佛堂時,還不忘恭敬地在每個佛像跟前拜一拜,投點香火錢,這才在一炷香后,闖入天勝寺后院。 說是“闖”,然大伙都不敢阻攔。一則這位是聞名京城的第一女紈绔,二則佟陸陸不僅是“靜嫻郡主”還是“準皇后”,三則佟陸陸一路跪拜,竟然還顯得很虔誠。 “鄒曲臨,你這個憋.蛋,給我圓潤地滾出來!” 佟陸陸狂喊一陣,她掏空腦袋估計也想不出,前幾天還有頭發的人,今天就剃度出家了。 院里有一大石頭,上面長滿了滑溜溜的青苔,佟陸陸一屁股坐上去,等著那些小僧將鄒曲臨叫來。 緩緩的步履輕盈,佟陸陸轉頭望去,好似看到一顆沒有入味的鹵蛋徐徐而來。 對,她餓了。 “鄒曲臨,你瘋了?”佟陸陸迎上去,他毅然不動,雙手合十,還未出聲,便被佟陸陸打斷,“為什么???為什么???!” 他抬起眸子,那雙眸子的光澤不再如從前清亮,恍若擦了數回般朦朧:“我放棄了,所以應我先前所言,遁入空門?!?/br> 佟陸陸幾次張嘴,說不出話,她來來回回,踟躕逡巡。 最終,她手中的樹枝被生生掰斷在手心,尖銳地刺入嫩白的皮rou:“不,不是的,鄒曲臨。你憑什么……把錯都推到我身上……” 他忽然一愣,抬起瘦了一圈的面龐,似是不想再聽她說下去:“我沒有?!?/br> “你喜歡我,不是你做這一切的理由,你他娘的別自己感動自己了!”佟陸陸一字一句,沉聲道,“那一年,若非你曲解了我的意思,你會提親么?!那一年,你戎馬倥傯,戰場上失敗的那一刻,你想的,究竟是我,還是貪生怕死?!” 他竟然只是驚恐地望著她,哽咽著回答不上,就好像明明答案是唯一,卻猶豫了。 她上前一步繼逼問道:“考科舉,你有把握嗎?距春闈僅有數月,你如今卻忽然舍棄三jiejie為你付出的所有,臨陣逃脫,遁入空門,卻要說是因為我與圣上有了婚約,你他娘的從頭到尾,只是考慮你自己的傷心,你自己的悲慘,我們倆走到今天,到底是誰的原因?!” “你嘴上說你不喜三jiejie,卻屢次接受著她的好意……交游、明眼囊、請符、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探討科舉試題,每日與她亭中念書的你,每每接受她點心的你,每每心如明鏡卻自欺欺人的你,究竟怎么想的,鄒曲臨,你說??!從頭至尾,你除了自個兒傷懷你有考慮過身邊人嗎,你有去真的做什么來挽回么?!從出獄到現在,你只知道自己很慘,但有問過小倉如今如何、鄒府的人后來如何了么?!” 小倉……鄒府…… 一陣檀香風刮過,鄒曲臨猛然上前,攥住佟陸陸的手腕,緊盯著她,只希望她能住口。 他不承認,但是她說的每一句話,卻如錐子在刺痛他的心。 佟陸陸后退一步,卻掙扎不開,只回瞪他,卻聽他道:“那你攀上龍枝,又是何意?還是說,早前你就發覺了白盞辛的身份,故而非要贖他入園?比起我,你如此做派又是何想法,又是作何心機算計?!” 啪! 一巴掌重重打在鄒曲臨的面上,火辣辣地疼。 “你真懦弱,鄒曲臨?!?/br> “春枝,”佟陸陸強行從他手中掙脫,手腕紅了一片,“將圣上所賞的黃金,悉數贈與這位小師傅。算是還他這么多年來,我們欠他的?!?/br> “那白盞辛,又何好?”他黑著面問。 佟陸陸紅著眼,穩住語調:“他做的,永遠比他說的多?!?/br> “陸陸……陸陸……” 她含淚轉身,他上前拽住她的衣袖,卻被她扯開:“這位小師傅,佛家戒色,還請自重?!?/br> “你當真為了那榮華富貴,舍棄本心?!” 他在她身后怒吼。 她嗤笑一聲,回過頭,分外凄緊:“鄒曲臨,你還不明白嗎,舍棄本心的人,一直只有你?!?/br> 未回頭看鄒曲臨,佟陸陸踏下天勝寺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她也許剛才表現得有些刻???只是鄒曲臨如今已二十一,卻還會因為此等事壞自己的大好前程,演出如此幼稚的橋段,實在讓她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