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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陸陸好歹穿有外套,環公子內里空空,卻仍被佟陸陸揪著里衣,臉色又青又黑。 二人好似剛干了一架,臉上均掛著彩。 “莫不是……環伺候佟小姐不周?”玉爹爹偷摸著擦汗問。 “你覺得呢?”佟陸陸咬牙切齒,緊瞪眼前人。 方才他輕薄她,她覺得羞憤,便給了他一記,誰知這環公子怔怔愣了一會子,越發邪乎起來,非覺得她是在欲擒故、欲拒還迎,上手便挈住她的腰帶要扯。 雖說來象姑館的女人都是干這事的,但她佟陸陸不是啊。 佟陸陸不依,但她腦回路清奇,沒想著要護住自己。 她上手一把扯住對方衣服,使出吃奶的力氣: 來啊,看誰先把誰扒.光! 霎時間,春光乍現,那環公子驚懼猶疑著要將她推開,她偏死抓著不放。二人一來一往,秦王繞柱轉了好幾圈,方累得氣喘吁吁僵持著坐下,演變成如今模樣。 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玉爹爹上前握住二人的手,好言相勸。然二人偏偏脾氣還都賊犟,似覺得誰先放手誰是王八,四目狠狠互瞪,恨不得把對方眼珠子摳下來。 無奈之下,玉爹爹只得一記警告投向那才梳攏兩日,便紅透皓玉象姑館的紅伶兒。 寄人籬下,卑賤如斯。 環公子方譏諷地別過臉,退一步放手。手腕流轉間,他以些許內力彈開佟陸陸的指,搶回里衣的一角。 “可惡,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我佟陸陸也就昨夜無意得罪了你,好心好意來道歉,你有何不滿?還朝我發火氣!”佟陸陸心中梗塞,直瞅著那環公子。 他靜默不語,滿眼譏誚,抬手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全當方才吹了陣耳旁風。 向來頂頂霸道的佟陸陸,從來順風順水的佟陸陸,頓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她面部肌rou抽搐,霍然起身甩翻他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拍,冒出一腦袋誑話:“你看我不爽?好,甚好。巧了,本小姐極喜歡你不爽!既如此,本小姐讓你天天都不爽!” 玉爹爹收起汗濕的手帕,連忙安慰她:“佟小姐莫氣,環是我們這兒的新晉紅伶兒……性格怪了些……是我管教不周了?!?/br> “的、確、很、欠、管、教,本小姐從今日起就要親自管教管教他!” 聞言,玉爹爹一愣,登時覺得來了生意,精明地激將道:“哎喲喂,佟小姐,環的價格可不低,您要是把錢浪費在這事兒上,多不值吶是不是?” “你說我沒錢?”佟陸陸回瞪玉爹爹一眼,叉腰挺胸,這樣這樣昂起頭,那樣那樣癟著嘴,盡最大能力讓自己顯得兇神惡煞、蠻不講理,像個女惡霸,“你就說,多少錢!本小姐今兒個,就要把他贖回家當面首!” 她此句吼得極大聲,整個象姑館都聽見了。 本昏昏沉睡的男兒們,紛紛興興起床湊過來看熱鬧:世上竟有女子尚未出閣,就在家里養面首的?這事兒真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環公子埋頭擦凈桌上的酒滋,聞此狂悖之語也不免微微一頓,抬眼朝她勾出一抹嘲諷。 春枝聞言,在外嚶嚶哭泣,掰手指頭細算小姐所有私房錢加在一起能湊多少銀子。 有錢賺,玉爹爹自樂開了花。 他轉而擺起老板架子,徐徐坐下,從衣襟里拽出帕子輕按臉上的細粉,陰陽怪氣道:“環公子是我象姑館新來的伶兒,還是完玉之身呢?!?/br> 環公子面不改色,眸中浮有陰冷。他將小小的酒杯握在手心,再抬頭看向佟陸陸,那女人竟不為所動,只顧著擺架勢。 佟陸陸不屑地擴擴鼻孔:完不完玉,關她鳥事! 玉爹爹復道:“環公子又是個紅伶兒,日后能給象姑館帶來的收益,不可勝數?!?/br> “多少錢,給個價?!辟£戧懖荒蜔┑?。 “不多不多,五十兩,黃金?!?/br> 搶錢??! 佟陸陸掙圓眼睛望向那先前還入了魔般,如今澹然飲酒的少年,愣是找不到這家伙身上有啥閃光點值如此價格。且他一個名字都沒出現過的配角,咖位和她差了十萬八千里,憑什么那么貴? “十兩黃金?!辟£戧懹仓^皮討價還價,巧言巧語,“玉爹爹,你瞧他性子如此差,遲早闖下禍根,好在今日得罪的是我,我嬌柔可人方未追究,若換別人,玉爹爹早晚要因他賠了買賣?!?/br> 嬌柔可人? 環公子可笑地搖頭,略有憎嫌。 玉爹爹聽罷猛覺在理,審時度事,卻也不依不饒,“十五兩黃金,不得再少了?!?/br> 安慰自己好歹是個大活人,難免貴些,佟陸陸喚來春枝。 春枝扭扭捏捏,為難湊上她的耳,“小姐,咱們夏至院全部家當,僅有十兩黃金吶……” 我這么窮? 佟陸陸臉色黧黑,發覺自己頭腦發熱,扯皮太過,臉皮子終沒掛住。然她依然不愿放棄,負隅頑抗,“妥,過幾日,過幾日我來贖人!” 料她一下子拿不出這么多,玉爹爹賠笑應了,要送她走。 佟陸陸氣不過,只覺得多年“高大的形象”毀于一旦,回頭見那環公子早已將長發束起,從容不迫,面色如玉,相比之下她反倒一肚子邪火,含憤帶臊、狼狽不堪。 好似上輩子欠了他的,佟陸陸氣從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