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元素師是找到了沒錯，可是至于這個人選么……

    在大長老的眼里，希瑞爾實在不是一個能夠適任指導者的暗元素師，可是由于上述的種種原因，這個任務只有也只能落到他頭上。

    只能祈禱那兩個學徒自求多福了。

    艾澤和伊薇特乘坐的馬車在大約半個小時之后在王城西區的某個角落。

    無論在哪個國家，只要能夠成為元素師，其地位就等同于一名普通貴族了，帝國每年都會在這些元素師身上砸下大筆金錢，作為交換，一旦帝國的存在遭到威脅，元素師們就必須為保衛帝國的領土出一份力，當然了，如果帝國作為主動方入侵其它國家，元素師們是不會作為助力出現的。當然了，只要元素師們的研究是符合帝國發展需求的，不論是哪一方面的需求，都能夠按其重要性得到相應的研究經費。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馬車，敲開了那位暗元素師實驗室的大門——

    出來應門并出現在實驗室大門后的，是一個和艾澤一樣黑發黑眼的男人，個子比艾澤要稍微高那么一些。他有著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高而挺的鼻梁和色澤略淺的薄唇和那雙天生魅惑的黑色眼睛一起組成了一張巨好看的臉。

    是的，艾澤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看到那么多人，面前這個叫希瑞爾的暗元素師無疑有著一張令人驚嘆的五官，硬要找什么來形容的話，這個人的容顏倒是能夠和傳說中的精靈對上號。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樣一張臉漂亮得不帶任何性別偏向，完完全全是中性的美。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對襟法袍，因為法袍寬松的式樣所致，被腰帶束起的腰部線條顯得格外纖細，配著他那雙透著慵懶勾著魅惑的眼睛、利用門口三階臺階的高度居高臨下望著他們而更顯高傲凜人的姿態，這讓艾澤在看見他的時候腦子里只閃過一個念頭——臥槽這家伙是個受吧？！

    那些專門形容這類人的詞怎么說的來著？

    ……哦對，女王受——這家伙態度略吊嘛！

    失態的不止艾澤，就連伊薇特似乎也沒想到拜倫托了魔法公會居然給他倆找來了這樣一個禍水似的暗元素師。

    希瑞爾本人倒是大大方方地讓兩人盯著，似乎非常享受艾澤和伊薇特在看見他時的這種愕然，看上去也沒有放人進實驗室的想法，他就這么堵在正門口，倚在門框上，用那雙勾人的眼睛沖著兩人做了一番無聲的打量，只是這種目的其實挺單純的視線在艾澤身上繞了一圈之后就變了質。

    希瑞爾一瞇眼——這種感覺是……

    他的不對勁只持續了一瞬，短到他面前站著的兩人都沒有覺察到他一閃而逝的疑惑，伊薇特和艾澤只感覺原本貌似要為難他們的暗元素師忽然一錯身，讓出了通行的距離：

    “進來吧?！?/br>
    ☆、37

    037.揭穿

    等待艾澤和伊薇特都進了門，希瑞爾后退了兩步,關上門后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跟我來”,就率先往里走。

    艾澤有些不習慣地摸了摸耳朵,秉承著女士優先的原則,他選擇跟在了伊薇特的身后。

    因為元素師的感知力是出了名的敏銳，所以艾澤今天選擇了把自家小弟留在家里沒有帶來，可這樣一來他又有那么些不適應——他早就習慣了小蜘蛛在他耳朵里嘰嘰喳喳地說話了，墨涅一不在,反而感覺耳朵有點寂寞。

    正門一進去就是一條非常短的走道,這樣的構造艾澤無論是在原來的世界還是在這個異世界都是第一次看到。

    從外觀上看,希瑞爾的這間實驗室是一幢三層樓高的房子，它的邊上、幾乎這一帶所有的房屋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附近一帶的屋子都是奧拉克帝國為元素師建造的，元素師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將這些屋子內部改造成各自想要的樣子，關于這一點，原著中對于格拉芮的富人區有一個挺有意思的小范圍地域設定——

    眾所周知，王城西區是富人區，而富人區中卻并不全是住宅用的房子，整個西區劃分成數塊，除了貴族們的家以外，還有煉金師的高塔及作坊、元素師的實驗室兼住所等等，不同人群居住的區域都像是有著無形的分割線，涇渭分明地劃出各自的領域，而在富人區靠近王城中央的一側，緊鄰煉金師的作坊區域邊上，有著奧拉克帝國王城十分著名的一條商店街。

    與王城南側的正門邊上那個商店街不同，富人區之內的這條商店街規模要小得多，買的東西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夠買賣、使用的東西，這條街上主要販賣的物品都是與魔法有關的道具、武器、裝備、煉金師的煉成品，以及各式各樣的魔寵、魔獸，甚至是道具附魔的店鋪也都包含在內，因為經營內容通常都不那么安全，傳說中如果能摸著門道的話，還能在這里見識到地下拍賣會，那可是又危險又令人向往的活動了。

    然而，也正因為這條街販賣各類物品的危險性，以教會牽頭，聯合了魔法公會、煉金協會三方的力量，在商店街的周圍重疊著設了三層牢固到極點的防御結界，因此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條街可以算得上是格拉芮除了王宮以外最安全的地方了。

    艾澤坐在馬車上一路過來時還各種探頭探腦的，想說能不能看到那傳說中的商店街，只可惜大概是馬車行進的路線并不靠近那片區域，艾澤除了一大片的房子以外什么也沒看到。

    希瑞爾的實驗室入口和艾澤在路上看見的煉金師的作坊入口差不多，因為是元素師的私人地盤，所以一切格局、擺設都按照希瑞爾本人的習慣來，正門的左手邊就是樓梯，一樓的整個區域一眼看去就能完全收進眼底：兩張長條形的實驗臺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實驗用品，不同形狀的玻璃器皿、無法分辨究竟是什么材質研磨成的粉末，木架子上串著的一顆顆不知道是啥玩意兒的黑色不規則形顆粒，角落里還放著好幾個關著鴿子、老鼠、蠑螈等等生物的籠子。

    此刻在兩張桌子之間來回忙碌的是一個人形傀儡，它忠實地代替著暫時離開的主人，執行著被賦予的指令。

    無論是艾澤還是伊薇特都是第一次看見元素師的實驗室，伊薇特的視線落在了人形傀儡胸前的魔晶石上，而艾澤的目光則是落在了角落的置物柜頂上用玻璃罩子扣住的一株黑色植物上。

    那是什么？散發著一股怪怪的感覺，一會兒能感覺它散發著親切的氣息，一會兒又什么都感覺不到……

    希瑞爾領著兩人走到實驗室的入口之后就一直注意著兩個人的關注點，伊薇特盯著看的人形傀儡只說明她是屬于正常人的范疇，可艾澤的視線指向就有點意思了——那株黑色植物可不是在人類世界能夠輕易看到的東西，他倒是一眼就注意上了。

    也就是說，他的感知沒有錯，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冥神那位新上任的“寶貝”了。

    想到這里，希瑞爾發出了極輕的一聲嗤笑，在兩人都收回視線轉向他之后，朝伊薇特一抬下巴：“你，去二樓?！彪S后轉向艾澤：“你，留在一樓?！?/br>
    艾澤和伊薇特都是一愣——雖然他倆關系確實不咋滴，但是剛進門還沒站穩就瞬間被分開是怎么回事？

    二樓……又有什么？？

    仿佛聽到兩人心里的疑惑一般，希瑞爾好整以暇地一攏袖子，對伊薇特補充了一句：“你去二樓的書房把魔法入門的書全部看完，有任何需要就喊負責二樓的傀儡?！薄闯５拈_場白，超級隨性的一句話，連給他們做自我介紹的時間都沒有留，輕描淡寫地一句交代完就沒有了，期限也沒給，看完之后又該做什么也沒有說。

    伊薇特一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從進門開始一句話還沒講過呢就被“發落”到二樓去自習，而艾澤卻被留在一樓？雖然不知道這個高傲的暗元素師葫蘆里買的什么藥，但很顯然，伊薇特對這個安排是不太能接受的。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希瑞爾就一眼掃了過來，狹長上挑的黑色眼睛里此刻一改先前的慵懶魅惑，反而充滿了冰冷的不悅：“想做我的學徒就必須遵守我的規則，還站著做什么？”

    伊薇特想說的話愣是被堵了回去，她咬著下唇垂下眼睛，一抹陰鷙在血紅色的瞳孔里一閃而逝，只那一瞬之后，她就恢復了尊敬有禮的態度，應了一聲之后向希瑞爾行了個禮，提著裙擺轉身就沿著樓梯朝上走。

    不止是她，連艾澤也多少感覺到希瑞爾的行事風格實在有點不走尋常路。

    答應了收下學徒后這是他們頭一回見面，可希瑞爾對他們的態度就連漫不經心都談不上，就他對伊薇特的態度來判斷，他對指導他倆學魔法這一事看上去似乎并不情愿。

    艾澤開始羨慕可以到二樓去看書自習的伊薇特了——留在一樓就意味著他要和這個暗元素師一直呆在一塊兒，皮得繃多緊才能保證一天下來不犯錯？

    尼瑪……

    直到伊薇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后，希瑞爾才轉過臉來，剛剛寒冰似的眼神又切換回了最初的狀態，這位看上去高傲而又喜怒無常的暗元素師居然噙著一抹笑，視線在他身上從頭到腳溜了一圈后，一指實驗室的地板：“去把地掃一掃?！?/br>
    艾澤：“好！…………??？”

    =口=納尼？？？

    他提心吊膽了半天尼瑪居然給他派個掃地的任務？？??！

    這什么意思??！

    這么看不起人以后你會后悔的你造嗎！

    鑒于剛剛伊薇特愣那么幾秒就被嚴厲地喝斥了的先例，艾澤其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希瑞爾說什么都先應下來再說，好歹不被罵才是最重要的嘛——可他萬萬沒想到，預想中會被各種刁難的情況根本沒發生，對方反而喊他去掃地？？？

    ……掃地就掃地！

    艾澤摸了摸鼻子，四周一掃，在實驗室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把掃帚，于是他徑自去拿了掃帚，開始打掃起了實驗室的地板——不得不說這地方是該清潔清潔了，一堆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粉末在地板上積了厚厚一層，根本看不見地板是什么顏色了，此外還有各種不知道來自哪里的屑屑頭，以及破爛的紙片、臟兮兮的毛，等等……

    = =元素師的實驗室難道都是醬紫的嗎？這群人是垃圾王嗎？？？

    艾澤身為三好少年，家務活當然是難不倒他的，沒過一會兒他就在希瑞爾的注視之下迅速地把實驗室的地板掃得干干凈凈，各種各樣的垃圾被掃在了一起，堆在角落里不容易被踩到的地方，他正準備把這小山似的垃圾堆收拾起來扔出去，就聽希瑞爾的聲音在邊上響起——

    “夠了?！?/br>
    艾澤聞言，保持著下蹲的姿勢疑惑地抬頭：“??？”

    對這個從一開始就在邊上倚著實驗桌盯著他看的暗元素師，艾澤打心底里是感覺不太自在的，掃地有什么好看的是吧？犯不著用這種看什么稀奇古怪東西的眼神來看著他吧？

    希瑞爾抄著手，黑而深的瞳孔一瞬不瞬：“明明能用更便捷的方式來處理的事情，為什么要像這樣用卑賤的人類發明的方式來完成？”

    臥槽= =

    不認同的話你在角落里放掃帚做什么??！說什么卑賤！卑賤你妹??！你難道不是人類嗎還要把自己劃出去開嘲諷！

    不、等等，這里是異世界，非人族的存在確實很多……難道希瑞爾不是人族嘛？

    艾澤慢一拍地察覺了更多不對勁的地方——希瑞爾這句話劃出去的好像不止他自己嘛！還、還包括了他？？

    某個二貨一下沒剎住，臉上露出了一瞬間的震驚。

    雖然他收得快，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希瑞爾早就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這位暗元素師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的感知能力是魔法公會公認的第一把交椅，這次也不會錯——你叫艾澤對吧？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和你會面，現任的冥神眷屬閣下?！?/br>
    ☆、38

    038.身份

    整個實驗室里一片寂靜。

    艾澤眨了眨眼,突然一瞇眼露出一個笑容，語氣無比正常地噼里啪啦就是一句否認：“什么冥神眷屬——眷屬什么的我可只知道拜倫這個光明神的眷屬哦？”

    某二貨笑得自然,可那僅僅是表面上而已,他心里早炸開鍋了：摔！這是搞毛??！怎么隨隨便便來個人都能把他老底給掀了？怎么回事嘛！

    不行！鎮定！這種情況一定要鎮定！

    希瑞爾見他不承認居然沒有追問下去,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隨意地一指垃圾堆：“用魔法處理掉?！?/br>
    艾澤慢一拍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讓他用魔法把垃圾給收拾了，他愣了一下：“……要怎么搞？”

    希瑞爾挑眉。

    艾澤以為他這樣一幅表情是又打算來毒舌他，可那倚在實驗桌邊上的暗元素師只是又一次抬起了左手，寬大的黑色法袍袖管里伸出的四根指尖顯得蒼白而細長。

    “閉上眼睛，用這里去感知身邊的暗元素?！毕Ｈ馉柼鹩沂衷谒约旱哪X側輕輕一點,說話的語氣居然是不可思議的平緩,口吻就像真正的老師傳授學生一樣認真：“一切的陰影中都有它們的存在，你所要做的只是找到它們，然后把這些討人喜歡的小東西們聚集到你的身邊來?！?/br>
    希瑞爾邊說著，艾澤就看見在希瑞爾伸出來的手指指尖上方懸空的位置先是出現了一個極小的黑點。艾澤反應過來，這就是希瑞爾所說的暗元素了。

    那是一個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場景——暗元素憑空出現的方式就像是從空氣中被剝離出來一般，原本根本不會具有形態的暗元素瞬間開始匯聚到了希瑞爾指尖上的那個黑點中，隨后慢慢壯大，最后凝成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黑球。

    希瑞爾停止了匯聚暗元素的行為，細長的指尖像彈琴似的隨意一揮，就見那顆黑球漂浮著沿著不規則的軌跡飛了過來，下一秒就撞在了艾澤的腦門上，隨后就像是泡泡碎裂一樣，散成星星點點的黑色微光最后消失在空氣里。

    好神奇！

    艾澤來到這世界還是頭一次受到這樣的教導，當即撇開了對希瑞爾先前種種行為的疑慮，伸了手閉了眼開始按照希瑞爾所說的方式來試圖聚集暗元素。

    也不知道是因為艾澤的力量恢復了，抑或是他穿越之后擁有的金手指幫了他一把，艾澤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專注于身周遭的環境，竟然真的如同希瑞爾所說的那樣，他感知到了存在于身邊那些零散的、根本不具形態的暗元素。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就像是用手拿東西、用腳走路一樣自然地，艾澤只不過動了念頭，立刻就“看”見周圍的暗元素朝他瘋狂地匯聚過來——

    然后“啪”地被希瑞爾突然伸過來的手指給打斷了。

    艾澤睜眼，抬頭露出了一個有些茫然的眼神。

    “控制一點?！毕Ｈ馉栁⑽欀?，但并不是生氣的神色：“我這里的結界只有防護，沒有隔絕效果，短時間過量暗元素匯聚會被注意到的?！?/br>
    被誰注意到？教會嗎？還是魔法公會？

    雖然對此感到有一點點好奇，但艾澤并沒有刨根問到底，新技能get以前他可不想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面惹到希瑞爾。

    “喔?！卑瑵蓱艘宦?，他摸了摸鼻子，再一次攤平了手，小心翼翼地循著剛剛的感覺再一次匯聚暗元素。這次有了之前的經驗做鋪墊，在沒有閉眼的情況下，艾澤的掌心上方就和希瑞爾剛剛做的一樣，飛快地凝聚了一個差不多大小的黑球。

    這一次他非常謹慎地控制了凝聚暗元素的速度，暗元素球形成的過程和希瑞爾先前做的基本是相似的。

    希瑞爾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教了下去：“有聚成就有分解，分解點突破臨界值就會撕裂空間?！彼蝗粡澭焓?，微燙的手心直接就托在了艾澤的手下面，下一秒，就見那顆乒乓球大小的暗元素球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壓縮著，被迫擠壓在一起的暗元素仿佛是縮小版的雷電風暴一樣，時不時地竄著微藍的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