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才看見對方的長相,然后身為顏控的某人心里的那點不爽頓時被扔到了外太空,簡直是眼睛發亮地看著面前的人。

    那是一個有著一頭深藍色長卷發、看上去卻纖細嬌小的少女，她的五官精致,皮膚雪白，一雙大大的深藍眼睛就像是上等品質的藍寶石,深邃而熠熠生輝。她穿著一身式樣奇特的法袍,內襯的是一襲白色長裙，裙面長至膝蓋，外罩了一層淺檸檬黃的鍛質罩衣，罩衣前襟用深藍色的寬邊系帶扎著漂亮的蝴蝶結，兩邊的衣襟在腰際微收,衣擺呈現荷葉花邊垂至身側，比內襯的白色長裙多出一小截，這種打扮只襯得她腰身纖細，裙子以下露出的兩條小腿格外雪白。

    少女身上最引人矚目的是她胸前的蝴蝶結后側垂著白色垂帶——那一條呈領帶狀的垂帶上，在底端的位置用黑金色的繡線紋著一條銜尾蛇的圖案。

    銜尾蛇艾澤倒是知道的，這玩意兒有“開始即是結束、結束亦是開始”、“誕生即死亡”，以及“無止境的輪回”等等說法，這個設定在原來世界看動漫、玩游戲時看過不少，銜尾蛇除了在神話和宗教里有獨特的釋義以外，在煉金術里也是相當重要的徽記。

    也就是說，面前的這位穿著奇特法袍的少女是個煉金師咯？還是女漢子屬性的——艾澤可沒忘記在幾秒以前他是怎么被面前嬌小可愛的妹子給一把拽得差點撲街的。

    聽見艾澤這毫不客氣的一句話，少女一瞇眼，揚聲說：“我是萊拉·喬·圣洛迦，你手上的匕首是我贈予我的未婚夫圖恩·西尼爾的信物！你說這事情和我有沒有關系？”

    艾澤秒懂。

    艾瑪感情死在老子巢xue里的那個倒霉蛋就是面前這漂亮妹紙的未婚夫咯？

    但顯然，艾澤并沒有get到妹紙自報家門的點，反倒是武器店里三三兩兩的冒險者在聽見萊拉所說的話之后立刻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邊拉拉扯扯的兩人身上——居然在這種地方遇到了傳說中的圣洛迦？

    值得一提的是，圣洛迦這個姓氏屬于這片大陸上最古老的煉金師家族，可說不清是因為什么原因，這個家族的成員數量歷來都非常少，每一代傳承者最多不過五名，而每一名傳承者都會表現出極強的領域天賦。據傳聞說，這姓氏等同于打開真理之門的鑰匙，協助每一個傳承者萃取、提煉出煉金術浩大知識的精髓并加以融合。

    然而，與這等威名恰恰相反的是圣洛迦家族之內的嚴格到近乎苛刻的族規。圣洛迦家族的所有成員從來都是低調謙遜，即便是住在王城之中仍然深居簡出，要不是每個月煉金協會要求王城內所有登記在冊的煉金師出席例會，這一家門的人很有可能悶在高塔里面做一輩子的研究也不會出來。

    當然了，鉆研學術歸鉆研學術，人生大事總不能忽略。

    這一代的圣洛迦傳承者有兩位，而可悲的是這兩位都是女性，遵從著圣洛迦家族祖祖輩輩定下來的族規，在傳承者都是女性的情況下是不允許外嫁的。圣洛迦家族的這一族規雖然嚴苛，但在其家族地位的影響之下，倒貼給圣洛迦家族做上門女婿反而不會有任何壞名聲，因而，在去年圣洛迦家族為傳承者的其中一名擇偶并進行訂婚時，整個大陸上有不少的煉金師對此趨之若鶩。

    只可惜作為穿越者的艾澤對此一無所知，在試圖掙脫妹子的鉗制失敗之后，他無所謂地一攤手：“它跟你有關系，可是跟我沒關系啊。我只是把它撿來打算賣掉而已?！?/br>
    “你說謊！”萊拉并不相信面前黑發青年的說辭。

    去年她在訂婚之后將這柄匕首贈送給了未婚夫圖恩·西尼爾，在那之后圖恩·西尼爾就隨著他所在的冒險隊伍接了到納奇利斯山脈尋找星芒草——因為納奇利斯山脈中盛傳有不少的黑暗生物出沒，因此萊拉還特意囑咐未婚夫一定要把附了獻祭魔法并有著光屬性的匕首隨身攜帶，不但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驅逐黑暗，對于護身也是便利而有效的。

    原定兩個月的任務時間轉眼過去，圖恩·西尼爾卻和他的冒險隊伍一起失去了音訊，根本沒有回到王城中來。在那之后，萊拉立刻以家族的名義在冒險者公會發布了搜尋任務，接下了任務的冒險隊伍就出發到納奇利斯山脈搜尋前一支那已經失蹤一個多月冒險隊伍，最終卻無功而返。

    在這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里，萊拉沒有得到一丁點關于未婚夫的消息，家族內部已經傳出消息，準備在明年年初再一次為她甄選配偶，原本對圖恩·西尼爾感情就不算深的萊拉倒也順勢放下了對這位未婚夫的等待，可她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在一個陌生人的手里看見她轉贈給圖恩·西尼爾的信物！

    艾澤被妹子語氣強硬的一句話嗆了回來也不生氣，他摸了摸鼻子：“那你有證據說明我在說謊嗎？”

    萊拉：“……”

    艾澤見她沉默就知道她根本沒有證據，可被這樣一個漂亮得不行的妹子那寫滿了怒氣的大眼睛瞪著，某個顏控不自覺地就心軟了，也就沒有再據理力爭下去，只換了個比較平和的語氣闡述了一下他的觀點：“我撿到它，它就是我的，怎么處置它是我的自由。當然，這位小姐想要把它買回去我也是沒有異議的，如何？”

    萊拉當下就覺得這個建議簡直荒謬到了極點——明明是她的東西，卻反過來說要賣給她？！她當下就是臉色一沉，抓著艾澤之前的說法繼續咄咄逼人地問：“我沒證據說明你在說謊，可你又有證據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嗎？要是你和我未婚夫的失蹤有關系又怎么說？”

    這已經明擺著是污蔑的節奏了嘛！

    艾澤雖然對妹子普遍抱有憐香惜玉的觀念，再加上顏控的屬性讓他一開始就沒想和萊拉計較什么，可是眼看著這被扣了屎盆子，就是他再好脾氣也忍不住了：“冒險者公會在一個多月前有委托人匿名發布了一個討伐任務，目標是沼澤深處的王級魔物冥蛛——這點我沒說錯吧？”他說完就環視一周，見武器店里的冒險者們紛紛點頭贊同之后，又繼續開了口：“我是作為生還者被從沼澤深處、冥蛛的巢xue中被帶出來的，其間因為跟著接下了那個討伐任務的冒險者曾經多次進入冥蛛的巢xue，這柄匕首也就是那個時候從它的巢xue里帶出來的?！?/br>
    艾澤雖然平時神經粗得很，但遇到關鍵問題的時候思路還是很清晰的，他跟著拜倫和西蒙進出巢xue的過程中確實有一個人在邊上呆著的時候，因此他的說辭不能說完全真實，但要真找到那兩兄弟對質的話，肯定也是挑不出任何問題的。

    聽見他這樣的說法，周圍的冒險者都是一片嘩然——誰都知道冥蛛有多難對付，那個討伐任務掛出來之前大概半年時間之內不是沒有過同類的任務，還記得那個由冒險者公會出面頒布的s級任務被許諾了金錢與冒險者等級晉升的雙重獎勵，沖著獎勵而拍著胸脯接下討伐任務的冒險者可以說不在少數，然而出去了的冒險者卻通通沒有回來，就算是冒險者公會集結了大批冒險者們一起出發進行討伐，結果也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葬身在了王級魔物冥蛛那具有腐蝕性的纏絲和毒液之下。

    時間一久，這個任務就如同被冒險者公會刻意遺忘了一般，再也沒有人提起——直至一個多月以前，那個匿名的討伐任務出現。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不會有人去接這個被眾人戲稱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沒想到那任務掛出來沒兩天，就被接走了。

    因為接任務的冒險者并沒有公開個人信息，這類任務委托人和執行者都是匿名的任務只有冒險者公會內部會記錄在案，而冒險者公會的保密功夫一向都做得滴水不漏，所以普通的冒險者是不會知道相關信息的。

    可面前的這位看上去就是一副平民打扮的黑發青年卻自稱是來自冥蛛巢xue的生還者，還多次跟著任務執行者出入冥蛛巢xue……

    看著那青年臉上平和的表情和他那雙黑色眼睛里的淡定，不知為什么，在場的冒險者們幾乎都選擇了相信他的說法——實在是沒法不去相信好嗎！普通人就算行騙又怎么會言之鑿鑿地給自己編個這么傳奇的經歷？

    萊拉卻沒有和旁邊的這些冒險者們一樣相信了艾澤的話，她牢牢地揪著艾澤的袖子不放手，歪著頭盯著艾澤的眼睛看，探究和琢磨的表情讓她那本來就明艷動人的五官看上去更具吸引力。

    “你說的冒險者是誰？”萊拉并沒有思考太久，她很快抓到了重點，很是嬌蠻地一抬精致的下巴：“你說你是生還者，那就喊把你從魔物巢xue里救出來冒險者替你作證?！?/br>
    喲呵？這倒被她抓到了個很牛叉的切入點，不過……“我拒絕?！卑瑵刹淮蛩阃瞬剑骸澳阌质鞘裁慈?，值得讓我為了這么點問題把我的恩人找來作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真沒必要騙你，只不過是一把匕首而已再值錢又能賣到什么價？你要是真想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大可以自己去山岳之城外冥蛛的巢xue找你未婚夫的尸身好么？陪著你鬧了那么就我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了——妹子，醒醒吧親，公主病別太嚴重了?！?/br>
    開啟了嘴炮模式的艾澤完敗萊拉，拽著他袖子不放的少女似乎被他這一番流暢犀利的吐槽給氣得說不出話來，淡粉色的唇瓣張張合合好幾次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就在艾澤打算打一鞭子再給顆糖哄她兩句的時候，萊拉抖了好幾下的嘴唇終于一張，憤怒地揚高了聲調喊了一嗓子——

    “衛兵——?。?！抓小偷?。?！”

    **

    艾澤被關進了王城之下的地牢里。

    人生的變數太快，早上他還在暖融融軟乎乎的大床上醒來、在舒適寬敞的房子里以貴族待遇享受了一頓早午飯，他不過是出來晃一圈想賣個匕首換點零花錢而已，沒想到一眨眼就被個小姑娘扣了個小偷的屎盆子，關到了又黑又冷的地牢里來。

    艾澤覺得他這天的經歷簡直太酷炫了，要是讓拜倫知道了還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呢——他還記得拜倫在船上是怎么說他的，什么“你那么笨要是隨隨便便就被抓住了我會很困擾的”……他才不是因為笨才被抓起來的好嗎?。?！

    那個叫萊拉的妹子簡直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真是的，不就是一把破匕首么。

    想到前不久那小姑娘一改氣壞了的神色，帶著一臉高傲的、寫滿了“我贏了看你怎么哭”的表情，趾高氣昂地在一列剛好巡邏至商店街的衛兵面前噼里啪啦地瞎編亂造出一番他如何如何偷了屬于她的匕首，又是怎樣耍嘴皮子抵死不認，不承認罪行還要反咬她一口污蔑她blablabla，借著她那閃亮亮家族頭銜的光、以及那洋洋灑灑就跟真的似的生動形象的陳述，衛兵們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紛紛義憤填膺地把他嘴一塞，壓進了王城的地牢。

    艾澤是被反綁了雙手還銬住了雙腳之后被扔進關押犯人用的牢里來的，嘴里面塞的布團雖然沒有味道，但是這種不知來歷的東西塞在嘴里就是有一種惡心巴拉的味道。

    眼看著把他扔進牢房里的守衛都走掉了之后，艾澤用力一甩腦袋——本來就因為聽見守衛走了想出來看看老大是什么情況的小蜘蛛墨涅被他用力過猛的動作一下子甩出來，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還好地上鋪了一層吸收了濕氣而變得黏糊糊軟噠噠的干草，墨涅只是撞得有點暈，不過馬上就恢復過來，吧嗒吧嗒地爬到艾澤面前：“老大你還好么??？天啊這些不要臉的人類居然敢這樣對你！”

    艾澤：“唔唔唔唔唔——”把布團弄走！

    “……媽呀這是什么地方！為什么那么暗！……仔細看起來倒是和我們家差不多嘛，可是為什么四周都是石塊？？噢！那里還有奇怪的鐵條嘛！”

    艾澤：“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草你妹！快注意到我的嘴！

    “嗯？老大你喉嚨不舒服嗎？”

    艾澤：“……”

    大概是被自家老大寒氣逼人的眼神給嚇得腦子一清，小蜘蛛終于注意到了自家老大嘴里那個礙事的布團：“噢！我立刻幫你把那個弄掉！”

    說著biu地射了一根絲過來黏住艾澤嘴里的布團，然后拽著絲選了一根鐵條繞了一圈，再三確定沒有守衛在附近之后，它調整形態，在變大了之后猛力一拽蛛絲——

    艾澤：“呸呸呸呸呸！靠！尼瑪再讓我看到那個妞我再對她和顏悅色我就不姓艾！”

    ☆、29

    029.變形

    地牢里靜悄悄的,艾澤因氣憤和惡心那塊塞嘴布而冒出的一句話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之下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幾乎含在了嘴巴里，毫無一開始的氣勢可言。

    他維持著屈腿坐著的姿勢，蹭啊蹭的挪到地牢里側的鐵欄桿邊上,貼近了朝兩邊看去——和他被守衛推搡著進來時看到的一樣，兩邊的通道并不是直線形的，而王城的地牢由最初進來的入口走到他現在所在的位置，印象中是拐了四、五個岔道，因為地牢里的通道看上去幾乎沒有差別,行進中守衛究竟有沒有帶著他繞圈他也是沒法判斷的。

    大手筆。

    為了防止關押在地牢里的犯人逃跑于是把整個地牢設計成迷宮的樣子什么的……

    艾澤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傾聽外面的聲音,感知力提升到爆表了卻也只能捕捉到守衛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更遠處似乎還有叫罵聲、交談聲以及別的什么隱隱約約的聲音，大概是因為蜿蜒扭曲的通道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聲音的傳播，想知道那些聲音的內容什么的還是別指望了。

    周圍一圈只有他和墨涅的呼吸聲，也就是說這附近一帶的地牢只關了他一個。

    為毛？難道那個小姑娘還要求要隔離關押他？不太可能吧。

    艾澤一撇嘴，把這個不重要的問題拋到腦后，扭頭看了一圈他所在的牢房。

    因為是在地下，牢房外通道的墻壁上雖然有火把可是卻照不進來，角落里有一個長方形的石墩，在常年沒有陽光和潮濕的環境下顏色變得有些深，地上倒是鋪了一層干草，就是被濕氣浸染得黏糊在一起，還散發出一股不太好聞的霉味。

    這是個壓抑的、令人不適的地方。

    艾澤往欄桿上一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一天實在略精彩，讀了奧拉克帝國的歷史，見識了這個世界的貴族煉金師，還有幸進了王城地牢，這些通通都是原著里根本沒有提到過的，從樂觀的角度看后面那兩點的話，他也算是漲姿勢了。

    小蜘蛛見自家老大長嘆一口氣，頓時有些不安，它爬到艾澤的膝蓋上，甕聲甕氣地說：“老大！……都說了人類不是好東西，和人類呆在一起是會吃虧的，為什么你一定不肯回去??？”

    艾澤回答不上來，總不能跟自家小弟推心置腹，說他一開始是想保護拜倫結果沒想到好像喜歡上人家了吧？

    他不知道魔物的世界有沒有攪基這種行為，也不知道它們怎么看待這種行為，但對艾澤來說，讓他在自家小弟面前表明心跡什么的……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啊。

    說起來，之前他還跟墨涅信誓旦旦地說他不會吃虧的，結果今天就被坑了，他確實應該檢討。

    一開始發現自己穿成了冥蛛，艾澤心里有多緊張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天到晚就提心吊膽地害怕拜倫發現他是個蜘蛛要把他干掉，后來被拜倫抓住了小辮子，本著賭一把的心態他心一橫捅破了窗戶紙，和拜倫坦白了他就是冥蛛的事實，結果想象中的情景并沒有出現，拜倫沒有傷害他也沒有把他的晶核掏出來給伊薇特，反而只是變相地要他做了個保證讓他不許傷害人類就算完事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促成了拜倫對他毫無道理的網開一面，但這事情說開了之后，他可以說是徹底地松懈了下來。心理上沒有包袱了，到了王城之后又過了兩天特權階級的生活，整個人都得意忘形了，居然還做出一激動就和妹子當街嘴炮什么的……

    艾澤糾結地想，就算是對方先污蔑了他讓他感到不開心了，但是他也確實做了有失風度的事情，這點是他的錯，必須反省。

    說起來，當時武器店老板在看見匕首時眼睛里閃過的那一抹亮光，分明就是覺得有利可圖打算開價收購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匕首的原主，他的幸運值究竟是有多低啊……

    墨涅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艾澤開口，又接上了前面的話繼續發問：“是因為那個金發人類嗎？”對于作為小弟的墨涅來說，像這樣每天注意著自家老大的一言一行，想要發現點什么一點也不難——它的老大只有對著那個叫拜倫的金發人類態度是不一樣的。當然了，究竟是怎么個不一樣，墨涅就說不上來了。

    小蜘蛛的話其實沒有什么深意，它僅僅是陳述自己的看法，覺得對艾澤來說拜倫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但顯然像人類這種生物一被戳中心思就會想太多，一想太多艾澤就覺得臉上有點熱：“你不要問了= =”

    墨涅“哦”了一聲，在原地轉了一圈，縮起八條腿把身體一沉，看上去就像是“坐”在艾澤膝蓋上一樣。

    “……老大能變成人類之后就怪怪的?！毙≈┲氲穆曇粲行┚趩剩骸盀槭裁催€答應了那個金發人類不吃人？我記得老大以前說過人類的味道最好吃了……”

    大概能想到墨涅是因為覺得他吃了虧而為他鳴不平，艾澤要不是手被反綁還真想伸手摸摸它表示安慰：“我只是現在覺得不好吃了而已，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要是有人來了被聽見就糟糕了?！痹掚m這么說，但四周并沒有任何聲響，以他倆說話的音量也不會被什么人聽見，只是艾澤一個人在心虛而已——被指控偷竊罪撐死了往地牢里一扔關一段時間，但要是被人聽見這些吃人不吃人的話那可真就玩脫了。

    無論是出于初衷抑或是最近萌生的情感，艾澤都想繼續跟在拜倫身邊，因為曾經答應過拜倫也因為自己在心理上一直都是個人類，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艾澤也知道，在墨涅的角度來看，他這個老大最近過得可能有些窩囊，在過去一向被認定為“食物”的對象手上吃了癟，還被關進大牢里，交換立場想一想，確實挺不甘心的。

    畢竟沒有人能想到傳聞中兇殘的冥蛛居然不聲不響地換了個芯子，還以人類形態開始活動。

    小蜘蛛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小聲嘟囔了一句：“明明只要老大愿意，把整座城的人吸干都沒問題……”

    艾澤有聽覺金手指，當然把墨涅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但是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他只好打了個哈哈：“哎，走了一下午，肚子有點餓了?！?/br>
    墨涅也知道它找的食物艾澤是不要吃的，只好換一種方法問：“那老大，我們怎么出去??？”

    想到午后他出來的時候管家伯伯問過他什么時候會回去，艾澤不太確定地回答：“可能……晚飯后吧……”

    然而，別說晚飯后了，艾澤一直呆到聽見午夜的鐘聲敲響都沒有聽見地牢前方有傳來任何動靜。

    小蜘蛛雖然聽覺沒他那么靈敏，卻也同樣聽見了外頭的鐘響聲，比芝麻還要小的黑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艾澤，艾澤被它看得有點尷尬，正想說兩句什么調節一下氣氛，就聽墨涅細細的聲音傳來：“老大我去找那個劍士吧！”

    艾澤知道他說的是拜倫，頓時更尷尬了：“呃……”

    “反正老大也不肯用技能出去，我就去把他找來！”小蜘蛛扔下這句話就吧嗒吧嗒穿過鐵欄桿鉆了出去，頭一次艾澤喊它不應，還飛快地跑得沒了影。

    我去——大哥別跑啊大哥！你說哪些技能是可以在這里用的？！蛛絲？毒液？還是之前用來壓蜈蚣用的重力技？無論哪個破壞性都太高了，把王城地牢弄塌了后果不堪設想，就算這里關得都是罪犯可他憑什么這么做？再說要是真這么做了逃出去，回頭要是又倒一次霉在王城里碰到萊拉怎么破！

    尼瑪，要是他能跟墨涅一樣說走就能出去就好了，偏偏他作為蜘蛛還是個人形，想偷溜都不成。

    說起來墨涅還可以隨心所欲變大變小，移動速度堪比極品飛車，真是羨慕嫉妒恨。

    要是他也能這么變就好了。

    變成小小的一丟丟就能像墨涅一樣從欄桿中間穿過去然后溜出去了——

    艾澤正盯著墨涅消失的方向在心里這么怨念著，沒想到念著念著突然發現自己的視角開始越變越低、視野開始變得有點朦朧，在他意識到自己身上好像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時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