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用隨身攜帶的繩索將落單了的鹿四條腿捆起來之后,艾澤才敢把原先纏在鹿腳上的蜘蛛絲勾了下來。 由于在穿越第一天就抓到了沼澤水兔的突出表現,艾澤這幾天都被要求要幫忙準備“食材”。這對他來說倒并不困難——使用已知的能力對艾澤來說就像是用手拿東西、用腳走路一樣順暢自然。 可除了知道可以用蛛絲捆住獵物以外,關于自身的能力艾澤是一點也不知道了,因為原著中的冥蛛死得太迅速,它究竟都有些什么招數根本沒被提及。再者,如西蒙所說的那樣,王類蜘蛛在這附近一帶就只有這么一只,艾澤就算是有什么向同類請教的想法也是無法實現的。 于是他只能用這一招來打打獵。每次看見自己只用一根蛛絲就能輕松活捉獵物,艾澤無論如何都有種自己在暴殄天物的愧疚感。 從獵物身上取下的蜘蛛絲就如之前每一次他所采取的方法那樣,揉成團,刨坑埋掉,為了杜絕被發現的可能性,艾澤在把土地拍平之后還往上面蓋了稀稀拉拉的干草。 再三確認自己的“杰作”看上去是真的毫不起眼之后,艾澤隨便扯了片葉子把手上的泥土往上一擦,然后拽起鹿腳把它往營地方向拖。 時值傍晚,艾澤在找到這頭鹿并把它一招ko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一段時間了,拖著獵物往回走的時候四周圍都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好在西蒙和拜倫并沒有選擇在剛剛的森林里找地方扎營過夜,而是選擇了視野還算開闊的丘陵地帶,從他現在的角度還可以看見遠處火堆發出的明亮光芒,如同燈塔一般指引著他往回走。 艾澤如今已經非常確定自己的身體有著某種“質的飛躍”,他拖著一頭鹿——雖然是一頭幼鹿——但卻毫不吃力,要是他想的話他簡直可以用百米沖刺的速度帶著獵物跑回營地。 當然,這種逗比作死的事情他是不會干的。 艾澤慢悠悠地拖著獵物往回走,走著走著就覺得有什么不對——遼闊的丘陵地帶除了風聲、草木相互摩擦發出的索索聲以外,他好像還聽見了極輕極輕的腳步聲。 從偷聽到了西蒙和拜倫談話的那一晚之后,艾澤就發覺他的聽力也和體力值一樣到達了max,再輕的聲音他都能捕捉到,碉堡程度簡直突破天際。 艾澤估計他睡眠質量變得那么差就是因為這原因沒錯了。 在覺察到身后的腳步聲時,艾澤立刻就轉頭去看。 夜色之中,他的身后什么都沒有。一陣風吹過,大片大片的半人高草叢如同波浪一般起伏著,發出颯颯的聲音。 腳步聲不見了。 艾澤有些怵,他皺著眉來回掃了幾眼,什么也沒找著之后,有些猶豫地回轉身打算繼續往回走,可就在他回頭的那一瞬,似乎有一個小白點擦著他的兩步開外的草叢里竄走,同一時間,身后驀地傳來了男人低沉的詢問聲—— “你在看什么?” 艾澤猛地扭頭,視線就被男人的胸膛給堵了,他幾乎是立刻地后退一步抬頭去看,棕發騎士正抄著手擰著眉看著他先前正在看的方向。 見他看過來,西蒙又問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沒看什么?!卑瑵捎行┎蛔栽诘鼗卮?,提著鹿腳稍微往上拎了拎,繞過擋路的西蒙,繼續往營地方向走。 艾澤覺得這家伙比那個莫名其妙的腳步聲更讓他不自在。 也不知道為什么,西蒙偶爾會突然湊近他,并且在離他特別近的地方和他說話,雖然搞不懂西蒙這是什么用意,可像這樣被自己不待見的人接近,艾澤心里總有一股說不出的別扭感。 他走西蒙也跟著走,人高腿長的騎士三兩步就趕了上來,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手肘往艾澤肩膀上一放:“喂,我說,你這是在怕我么?” 艾澤一個剎車,側頭就是一個(自認)兇狠的瞪視:“怕你妹???當心我分分鐘打哭你!” 西蒙被艾澤這個不按理出牌的反應弄得一愣,先是爆出一陣大笑,隨后刷地一收,另一只手伸過來就卡著艾澤的下顎:“如果我沒會錯意的話,你這是在向我下戰書?” 艾澤磨牙。 棕發騎士微微彎下腰,又一次湊了過來,用和拜倫有著同樣顏色的碧藍雙眼直視艾澤:“有意思,到了阿格拉之后我們可以‘切磋切磋’,看看到底誰被打哭。嗯?” 那末尾的一個“嗯”上揚的音節里還隱隱帶著不懷好意的調調,可還沒等艾澤反擊,西蒙擱在他肩膀上的手就順勢一滑,動作極快地從艾澤手上順走了他的獵物,隨后頭也不回地朝營地方向走去。 艾澤整個人在風中凌亂了,一時語塞讓他錯過了最佳的反駁時機,再要追著說話只會顯得氣勢矮人一截,氣得他在原地朝著西蒙的背影惡狠狠地比了個中指。 反正這世界的人就算看到他這姿勢也不懂啥意思。哼!思想落后的渣渣! 就這么一耽擱,西蒙已經走出去老遠,而當艾澤發現自己是一個人站在夜色中的草地里時頓時又有些慫,他有些不放心地又回頭環視一周,在確認真的看不見什么可疑生物之后,迅速扭頭離開。 在忐忑中匆忙跑開的艾澤沒看見——在他轉身邁步的那一瞬,有一點什么白白的東西借著風力“飄”到了他的身上,隨后飛速地竄進了艾澤身上衣服的縫隙之中。 ** 享用了一頓美味的烤鹿rou之后,三人休息了一會兒便輪流到附近的河邊洗了個澡。 初秋的夜晚,河水可以說還是挺涼的。然而,靠著拜倫給的煉金符石,艾澤居然在野外的河里洗了個特舒服的熱水澡。是的,熱水澡——除了可以用來替代天然火源以外,這玩意兒在啟用了之后扔進水里竟然足夠強大到可以加熱活水源。 艾澤佩服得跪了。 縱然感覺煉金符石的多功能真是rou炸天,但能夠想出這種使用方法的這個世界的人類也是很強大的存在??! 直到最后一人洗完澡回到火堆旁,拜倫在三人的鋪蓋之外撒上了一圈驅蟲用的藥粉,在不咸不淡地聊了幾句之后,決定由西蒙第一個守夜,其余兩人則躺下開始休息。 迷迷糊糊了好一陣子之后,艾澤被西蒙用短槍戳醒:“喂,換你了小蜘蛛?!?/br> 睡出一頭亂毛的艾澤滿眼惺忪地坐了起來,抱著被子發了會兒呆,當他再扭頭去看的時候西蒙已經睡下了。 他們的營地選在了呈半環形的三個陡坡中間,因為地勢的關系,風基本吹不到他們這兒,除了風聲、火堆燃燒時偶爾發出的木頭斷裂聲和野外的蟲鳴聲,似乎就聽不見別的什么聲音了。 不再是身處鋼筋水泥堆成的高樓之中,也沒有了大城市里璀璨不滅的燈光,艾澤在這個什么也沒有的異世大陸上看到了最美的星空,不時閃爍的星星堆成了河——與他認知中的不一樣,找不到認識的星座,就連銀河的形態都迥然不同。 艾澤仰著頭看了好久,不由得小小聲沒頭沒尾地感慨了一句:“……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沒有說下去,反倒是有種什么怪異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那種像是有什么令他不安的東西正在靠近的感覺非常的不妙,艾澤坐直了身,側耳專注地傾聽四周圍的聲音。 他什么都沒聽見——包括剛才可以清晰聽見的蟲鳴聲,都完全消失了。 與此同時,那種怪異的不安感越發強烈,這使得艾澤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一掀被子,手腳并用地朝拜倫的方向挪了過去:“拜倫——醒醒!好像有什么東西來了……!你們快醒醒!” 不知是不是因為艾澤的語調實在過于不安的關系,本就沒有睡死的拜倫和西蒙兩兄弟相繼驚醒,幾乎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抓著武器坐起來的兩兄弟顯得如臨大敵。 “怎么了?”拜倫的聲音里甚至沒有剛醒來的倦意:“你發現了什么?” 艾澤飛快地搖頭,他甚至在不自覺地后退——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卻異常清晰地感覺到威脅,因為對此感到一頭霧水的關系,那種幾乎撼動靈魂的壓迫感才顯得更為深刻。 雖然都有些懵,但艾澤那顯得相當異常的反應讓拜倫和西蒙心中都警鈴大作,兩兄弟對視一眼,同時朝著艾澤盯著的方向警戒。 周圍一片死寂,連風都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停了下來。 艾澤只覺得自己背脊的汗毛根根直豎,從剛剛感覺到不安開始他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讓他朝反方向跑,但凌駕在本能之上的理智告訴他,大半夜的瞎跑只有死,還不如和這兩兄弟呆在一起——好歹這兩人有主角光環,按原著里他倆經歷了魔物大暴動都沒事,這回肯定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