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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蟲族做過很多事, 哪怕他本質上不是一只蟲族。 為什么呢?為了……他在這里感受過的愛。 喬瑞青眼前閃過一片火紅。 現在為了他死也不錯。 然后喬瑞青就墮入一片黑暗中,直到身體再次有知覺。 先是冰涼的水,手上臉上有濕漉漉的水跡, 被風一吹,帶來濕冷的感覺。然后是身下粗糙的觸感, 可能是麻布也可能是草席。再然后他感覺到有光照在自己的眼瞼上。 他聽到一個僵硬的聲音, 說的是肯定句:“你醒了?!?/br> 說的是蟲族通用語,但是帶著奇怪的口音,氣聲和摩擦感異常明顯。 就像說話的時候摩擦到了骨頭似的。 這樣的口音喬瑞青肯定在哪里聽過,他昏昏沉沉地想,應該不是在荒星, 更不是在人間…… 喬瑞青勉力睜開雙眼。 眼前有一個破破爛爛的頭顱。 腐rou已經開始往下掉落,牙齒和一部分氣管裸露出來——剩余的部分仍看得出這是只蟲族。 最詭異的是,剛才說話的顯然就是這顆腦袋。 這顆頭顱上做了大量粗糙的防腐措施,叫不出名字的草藥糊得到處都是。一只手抓起這顆頭顱的頭發,使它懸在喬瑞青身前。 “你醒了?!庇终f一遍。 cao縱尸/體,巫蠱之術。喬瑞青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見過這些了。 好久以前……也只是驚鴻一面。他曾經和希利爾一起被獸人綁架過,那時獸人圣者就是用了一具蟲族尸/體跟他們溝通。 喬瑞青艱難地向上看,還是看不清那個獸人的臉。 “喬瑞青?!蹦莻€頭說,“想殺你的不是我們?!?/br> “有蟲族跟我們做了交易?!?/br> 喬瑞青的大腦剛剛幾乎經歷過一次起死回生,這時候轉起來粘滯又沉重。 交易。是誰……? 這個問題其實他在爆炸昏迷之前就想過。獸人總不至于蠢到在這種節骨眼上想他死。 在蟲族內戰的當口,坐收漁利是比趟渾水更好的選擇;更何況,貿然針對他還可能把自身變成一個新的靶子。 既得利益者是誰? 誰希望蟲族內戰結束,誰就有買兇的需求。 帝國。 喬瑞青視線游移,果然在那顆頭顱左耳垂上發現了刻著西格蒙德雄蟲徽記的耳飾。 他在心里輕笑了一下。 西格蒙德這蟲,當初挑起侵略戰爭的時候就選擇暗殺獸人老圣者,現在想結束戰爭,居然也希望靠著暗殺他來達成。 真是明顯的個人特色。 喬瑞青越想越好笑,胸口上的傷口被扯得發疼。 頭顱又說:“你似乎不害怕?!?/br> 喬瑞青張口回答,被自己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還好?!?/br> 年輕的獸人圣者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cao縱頭顱說:“我族內部是傾向殺死你的?!?/br> “但是我拒絕了。他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看不清真實和本質。我不會做損害本族利益的事情,所以我帶你出來,封鎖了消息?!?/br> 獸人說完,就提著那顆頭離開了。臨走前狀似不經意地在地上落下了一顆攝像球。 直到獸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里,喬瑞青才大松了一口氣。 他用力呼吸,甚至故意扯痛身上的傷口讓自己感受疼痛。 他還活著。 這下他終于有精力想其他真正重要事情,比如…… 比如阿諾。 想到這個名字喬瑞青突然心口抽痛。 獸人獄卒沒有特意虧待折磨喬瑞青,當然也沒有對他多上心。每日只有簡陋的蔬食,加點最基礎的治療。不過幾日,軟禁室里就開始臭氣熏天。 獸人留下的攝像球喬瑞青試探著拿走了,也沒有獸人管他,索性隨手收在懷里。 喬瑞青在這里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認知。獸人來看他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喬瑞青會被強烈的被遺棄感淹沒。 這種時候他就會開始想阿諾。 想他的笑他的眼,想他說話的聲音,甚至想和他接吻的感覺。 阿諾肯定很生氣…… 也或許不會。剛好這下阿諾可以來救他走。 喬瑞青怔怔地想,阿諾可能會罵他,但未必會生氣。比如罵他傻、罵他自大、罵他不長記性。 “你怎么敢丟下我!是不是個傻的!”阿諾可能會這樣說。 喬瑞青的傷勢不算輕,又沒有得到良好的治療。雖然疼痛已經麻木,但這些天他陷入昏沉昏迷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喬!”喬瑞青好像真的聽到了阿諾的聲音。 他遲緩地抬頭,看到一只獸人獄卒的機甲面罩升起,下面露出阿諾的臉孔。 是真是幻? 阿諾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裝作送飯的樣子輕輕拉開一點點軟禁室的門。 然后喬瑞青被一把拉出去,護在懷中。警報幾乎是一瞬間就響了起來,阿諾把喬瑞青護得更緊了一些。 密密麻麻的獸人衛隊沖出來,但奇怪的是,他們似乎都只是擺一個架勢在那里,沒誰真的來攔。 喬瑞青有傷在身,僅憑自己肯定跑不動。阿諾早就做好了經歷一場惡戰的準備,但奇跡般的,沒有任何一發子彈傷到他們。 出逃過程堪稱順利。 阿諾帶著喬瑞青跑出獸人的領土,在中立區找了一個信得過的醫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