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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的是小蟲崽們,喬瑞青可得趕在大部隊之前出門去。他哪里真能安心讓荒星的雌蟲們冒此風險?喬瑞青蹭著微弱的日光摸回軍營,雖然風雪刮骨,但心情同來時完全不同,漫長的道路好似轉眼就到頭了也似。 果真被發現了,大清晨的軍營宛如一個蟻巢,肅容的軍雌匆匆往返,傳令聲短促響亮。喬瑞青半蹲在高地上駐足凝視許久,緩緩摘掉了自己的抑制手環。 他很少——或者是幾乎從來沒有——刻意使用過雄蟲命令,以往一直覺得這種折辱蟲的方法不合適。 哎。至少他會收著點。 “聽我指令?!眴倘鹎嘤煤途彽穆曇糨p聲說,冷靜地看著底下軍營里一團亂象。有軍官模樣的蟲幾乎是立刻鎖定了他的位置,掙扎著呼喊:“喬瑞青閣下!這是西格蒙德閣下的命令……對有令在身的軍雌使用雄蟲命令是違法的……” 喬瑞青不為所動。本來如此,只要某只雄蟲真的想做什么事,多少雌蟲都無法阻止;因而護送小隊的存在是威懾大于實際效用——當然,更多是通過拿捏住荒星的老弱病殘來拿捏喬瑞青。 再說還有鏡頭拍著。西格蒙德是認準了喬瑞青不會對無關蟲使用雄蟲命令,算是某種道德綁架。 嗤,喬瑞青想。 “打包。集合。上艦。從哪來的,就回哪去?!?/br> 第42章 “私奔” 那自然是什么都沒在怕?!?/br> 中心, 雄蟲聚會上。西格蒙德面色鐵青,雖仍做出言笑晏晏的樣子保持涵養,但蘊著冰冷怒火的眼神打得在場——不論是雄蟲還是雌蟲——都噤若寒蟬。倒是有個看戲狀坐在角落里嗑瓜子的希利爾除外。 西格蒙德非常、非常討厭事情不在掌控的感覺。 喬瑞青的雄蟲命令很強力, 被遣返的護送小隊將近一周以后才有辦法傳回消息。而當消息兜兜轉轉傳回西格蒙德耳朵里時,荒星那一群大逆不道的蟲早就開著破破爛爛呃垃圾飛艇作鳥獸散;這群星際流浪者逃進太空,就像一把碎沙子灑進沙漠里。 不過反正那些賤民也不重要,西格蒙德忖度, 費盡力氣抓他們回來,所得不抵付出。不值得。 大魚還在逃竄中。他屈起手指一下下叩擊桌面,心想:既然這位預言之子已經證明了自己毫無利用價值,那就別怪他選擇另一種方式了。 不像那些無蟲在意的垃圾,喬瑞青可好找得很。身為生活在中心的金貴雄蟲閣下,他身上被明里暗里裝置的定位或是追蹤儀器不知凡幾, 此時他說是躲藏逃亡, 但個蟲行蹤在帝國這邊就像條燈路一樣顯眼。 抓捕這條大魚易如反掌。需要斟酌的是, 用什么樣的由頭抓他?用什么借口讓他徹底消失?當初就不該讓這只蟲走這條社會影響力如此之大的路子, 西格蒙德暗惱,現在想要暗地處理了也不容易。 嫁禍荒星的暴民也行不通,會對帝國軍備的公信力有損——這在備戰的節骨眼上, 是不可接受的代價。西格蒙德半闔著眼睛,嘴上跟聚會上的廢物點心雄蟲們扯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 底下心念電轉早過了好幾個想法。 “……感謝諸位光臨集會, 還請大家對帝國保持信心,不要聽信無稽的流言。向大家致以崇高敬意,閑話不多談,請盡情享受宴會吧?!彼笱芙Y詞,譏諷地看著臺下一些草包們果真大松一口氣, 急急起身找小蛋糕吃去。 一群草包——當然,這也是他樂見的就是了。 話到這里他也下定了決心,抬手招來心腹,偏頭低聲吩咐幾句。轉回頭時,他直接撞上希利爾直勾勾盯著這邊的眼睛。 西格蒙德薄唇抿出一個冷笑,逼視回去;那希利爾卻單邊眨眼,回應一個飛吻加上嘴咧到耳根的巨大微笑。 做慣高位者的蟲從心臟深處泛起一絲寒意。當然,當然,希利爾和那個討蟲厭的喬瑞青向來是一伙兒的,這次的脫軌事件難保跟他沒有點關系。 只是希利爾最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不裝了嗎? 那希望你聰明一點,可不要像你的好朋友……西格蒙德在心里說,施施然起身退場離開。 希利爾盯著西格蒙德的背影直到對方走出視線范圍,嘴角的嬌俏微笑一直沒有放下。剛才,在他和西格蒙德視線交鋒的半空中,有一場只有兩蟲知曉的宣戰儀式悄悄舉行。 等到西格蒙德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他才平復了表情,揉弄酸痛的面部肌rou,摸出終端嘗試給喬瑞青發消息。并且驚異地發現對方的終端還可以連通。 【喬瑞青?有你這樣逃亡的嗎,連終端都不扔掉的?】 消息發出去以后希利爾撫摩屏幕發懵,竟被新消息提醒嚇了一跳。喬瑞青那邊回復得甚至不慢—— 【哦,看來消息終于傳回中心了?跟我說說那邊的情況可以嗎?】 希利爾看著那條消息吃吃地笑,心道這喬瑞青怎么出去一趟瘋得比他還厲害。 對一切都理直氣壯的樣子,不論是留著終端的行為本身,還是突然逃跑這一瘋狂決定。就像在說,老子在這里,你愛抓不抓唄。 希利爾迷戀這樣的喬瑞青——舉手投足間好像讓他聞到荒星野蠻又自由的空氣。 唉??墒撬荒茔財傇谏嘲l里打字,而某個不要臉的雌蟲,他打賭,此刻百分之一百陪在喬瑞青身邊呢。 輸了就是輸了,希利爾不委屈,希利爾不難過。他抽抽鼻子,寫道:【能有什么情況,有消息西格蒙德也不會讓我知道。他剛剛辦了個雄蟲聚會稍微安撫一下蟲心,但我看他舉動肯定藏了陰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