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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會讓你們這些軟蛋敗類一個個付出代價的……嗯?”副官嘶嘶地說。 這個展開完全超出了喬瑞青的想象。他完全暴露在槍口下,完全無法動彈,只覺得心臟好像砰砰跳在顱腔里。 唯一的辦法是……唯一的辦法是……喬瑞青努力保持鎮定,摸向他的信息素抑制環。 “你怎么敢——!”沒等喬瑞青有所行動,阿諾就咆哮著沖了上來。 往常聽雌蟲們背地里常叫阿諾“瘋狗”,喬瑞青一直覺得夸張。今天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阿諾打起架來狀似瘋魔的樣子。 阿諾從背后箍住副官的身體,飛起一腳正踹中他的手腕。副官吃痛地嚎了一聲,手里的槍應聲落地。盛怒中他回手一肘劈向阿諾的面門,卻被阿諾張嘴狠狠咬住了大臂。 那副官也不是省油的燈,幾下掙脫了阿諾的手臂,一拳一拳砸向后者腹部??墒遣还芩鋈鯓觾春?,阿諾愣是不肯松口。 喬瑞青甚至看見阿諾齒間開始滋出血花來。 “放肆!”眼看著局面快要再次陷入混亂,哈登上尉再次出聲。他舉槍瞄準糾纏在一起的兩只蟲,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阿諾應聲飛出去老遠,伏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的身下漫出一灘刺眼的殷紅。 喬瑞青見此再也撐不出鎮定,著了魔似地盯著那攤血跡挪不開眼。 阿諾…… “阿諾……!”喬瑞青以為自己在狂喊,但實際上只發出了嘶啞的破碎喉音。 “你這兄弟倒是夠漢子,但是……”身后有蟲在說話,但是喬瑞青無暇分辨是誰。他連滾帶爬地想起身到阿諾身邊去,卻感覺被蟲按住了。 “站好!像只頂天立地的好蟲一樣,不要再連累你兄弟……” 那只蟲還在說話,可是喬瑞青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還有蟲試圖捉住他的手臂,喬瑞青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揮手把那只蟲甩開。 一同被甩開的還有他的信息素抑制手環。 “叮咚”,小小的金屬落地聲在一片混亂中幾可忽視,卻讓在場的雌蟲齊齊被釘在了原地。 不論是臺上努力維持秩序的軍官還是臺下叫嚷抗議的亂民,所有雌蟲都感到了一股冰冷的氣息。 這氣息突如其來,無可躲避,充塞整個空間。冷氣強勢鉆入雌蟲們的鼻腔里,往下入侵到咽到肺,讓他們一呼一吸都仿佛在被迫吞咽尖刀。 這是如有實質的憤怒。 全場的雌蟲們沒有一只還有力氣站著。他們或跪或趴攤了一地,惶恐地埋著腦袋;承受力差一點的蟲現在已經涕泗橫流抱頭打滾了。 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副官先生抖著腿屈膝跪在地上,比其它蟲更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他惹怒了一只雄蟲閣下。 誰能想到這個破星球上居然藏了一只雄蟲?早知如此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叫囂啊。 蘭迪副官冷汗如雨,捏著配槍的手抖得不成樣子。這下木已成舟,他剛剛居然對雄蟲閣下使用暴力,甚至舉槍對著雄蟲閣下的腦袋。 他完蛋了。 “雄蟲閣下……息怒……”有蟲喃喃說道。 而喬瑞青冷著臉獨自站在高臺上,像個年輕的殘暴君王。 喬瑞青完全沒有分給別蟲一個眼神,第一時間過去查看阿諾的傷勢。確認阿諾性命無虞后,喬瑞青松了半口氣,從背包里掏出繃帶為阿諾包扎。 差不多收拾妥當,喬瑞青終于可以分點注意給其它雌蟲。想不到那群雌蟲竟仍然保持著跪姿,看上去連動也沒動過一下。 身后魯伯特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您,您居然是雄蟲嗎……” 啊。原來是這樣,喬瑞青面無表情地想,想不到雄蟲的身份還有這種妙用。 雌蟲們瑟瑟發抖地又把身子壓低了一些。 出聲打破僵局的竟是哈登上尉:“雄蟲閣下,罪蟲哈登懇請護送您回中心。隨后……隨后自行前往雄蟲法院自首?!?/br> 喬瑞青盯著他的頭頂:“站起來說話?!?/br> 話音未落,哈登噌地一聲竄起來站好,咽喉里發出瀕臨窒息的咯咯聲。 喬瑞青不喜歡這樣。非常不喜歡。身邊蟲對待他的態度瞬息之間轉變,甚至原先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蟲子現在都個個畢恭畢敬。就因為他是雄蟲。 他討厭陌生、討厭變化、討厭毫無意義的惹人注目?,F在這種狀況可是精準踩中他的雷點。 喬瑞青臉上密布著陰云。 “為什么這么聽話???”喬瑞青偏著腦袋提問,聲音輕如蛇語。 哈登身形在雌蟲中都算得上壯碩魁梧,身高也有兩米往上,喬瑞青在他面前顯得格外嬌小。兩只蟲站在一起就像稚童與野獸。 但是兇悍的猛獸不得不因為喬瑞青一句話甚至一點情緒而跪在地上發抖。病態的權柄像是惡魔的低語,喬瑞青覺得這樣的反差格外……誘人。 這只蟲有罪。他可以對這只蟲做任何事。 “因為……是您的……命令……”哈登憋紅了臉,勉強回答。 雄蟲命令,喬瑞青以前曾聽說過這樣的概念。他原以為這只是雄蟲高地位造成的、類似于主仆關系的軟性指令,想不到這是基于雄蟲信息素的“絕對命令”。 陰冷的怒氣在悄無聲息地蔓延。此時饒是哈登上尉這樣堅強冷硬的類型也開始搖搖欲墜,哪怕是在雄蟲命令的約束下也幾乎無法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