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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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出去。爸媽瘋了,把我關在這里。jiejie,救救我,我想出去?!彼曇魧嵲诙兜脜柡?,說到后面幾乎哭出了聲。 愣了愣,我想到了什么,小心地問:“小儀,你不記得自己因為高考志愿的事和父母吵架,已經自殺了?” 微弱的燈光里,我看見她的肩膀激烈顫抖起來。兩滴眼淚從她下巴上滴落,還沒落地便散開化成了兩團青煙。 “不是因為高考志愿,”她小聲抽泣著說道,“爸爸說一會兒再收拾我,我怕挨打,割傷手他們就不會打我了??匆娧液煤ε?,我嚇哭了。又不敢大聲哭,怕爸媽聽見罵我。后來我縮在被子里睡著了,醒來就被關在這。我不想死的,jiejie你救我……” 我努力不讓同情心沖亂自己的思維:“那你昨晚是怎么出去的?” “昨晚?”她的聲音困惑起來,微微抬眼怯生生地看著我,“昨晚是什么時候?” 這個循環空間里沒有晝夜變幻,只是分別處在白天黑夜的兩個房間,她不知道時間也正常。 我解釋道:“就是認識我那個時候?!?/br> “認識到你?”她喃喃自語,“我是什么時候認識jiejie的呢?是啦,是很久以前。我聽見鞭炮聲,竟然順著聲音從門口逃了出去,逃了沒多遠看見兩只鬼要抓我。后來碰到jiejie,jiejie把我送了回來。jiejie能同爸爸mama說話……” 她的聲調猛地提高:“你為什么不救我!” 而就在一秒鐘之前,她的聲音還是顫顫的,抖抖的。僅僅一瞬間,她突然就變得怒氣沖沖:“我等了你好多年,你為什么不來救我??。?! ” “什么好多年,我們昨晚才見面,你爸媽今天下午才打電話讓我上你家?!蔽矣X得她的話莫名其妙。再說只是見了一面,我怎么知道她需要救助? “假話,假話,都是假話!”她似乎并沒有聽見我的辯解,憤怒地自說自語,語速越來越快,“什么愛我,什么為我好,都是是假話!你為什么不救我! 意識到情況不妙我連連后退,一邊掏出驅鬼符擋在身前,一邊打量那什么他媽的迷谷枝在哪。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錢小儀像野獸一樣撲了過來,將我狠狠地撲倒在地。后腦勺撞上衣柜,“嘣”的一聲脆響,兩眼直冒金星。 定神一看,錢小儀正掐著我的脖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色死灰,眼睛睜得很大,里面沒有瞳孔和黑白,黑黝黝的溢滿了怒火。牙齒恨恨地咬在一起。身體硬邦邦冰涼涼,沉得像一塊鐵。就算她生前正值花季,此刻她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生命特征的厲鬼。 喉嚨被掐住,我連呼吸都困難,大腦疼得快要炸開。驚懼中,僵硬的手居然還知道本能地拿著驅鬼符往她臉上一按??筛緵]有用,反而將她激得更加惱怒。 她猛地張開嘴,下巴兀地拉到了脖子下方,沒有說話的動作,黑洞洞的喉嚨里卻傳出了哭泣著的尖叫:“不救我,就陪我永遠困在這!困在這!困在這!困在這……” 我覺得自己身體的熱量瞬間直沖大腦,隱隱約約變成了白色的薄煙溢出,又被她的喉嚨源源不斷地吸了進去。眨眼間,猶如被一盆帶著冰渣的涼水從頭澆到腳,全身忽的打了個寒顫,每一個關節都僵硬到發痛,耳朵已悶悶地聽不到聲音,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 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一剎那,看見眼前出現了一片懸浮在空中的翠綠樹葉。 迷谷枝? 來不及多想,拼上最后一點力氣一把握住那片樹葉。 片刻嗚的一陣風從我鼻尖掠過,卡在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急促地喘著氣,通過朦朧的視線,我看到自己冰涼麻木的手還死死地揪著那片樹葉。樹葉連在一椏樹枝上,樹枝的一端被老板捏在手里。 老板的另一只手像鷹爪一樣,牢牢地扣在錢小儀的頭頂上,將她整個人斜斜地舉起。無數黑白相間的煙霧正從錢小儀劇烈扭曲掙扎的身體中爭先恐后滲出,仿佛被什么力量拉扯著翻滾著朝老板涌去,不斷融入老板的手掌。而隨著煙霧的溢出,錢小儀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后終于完全消失。 “老板……”我想說點什么,可身上實在太冷了。喉嚨仿佛被凍住了似的,根本發不了聲。 這時老板轉頭蹲□,攬住我的頭,嘴唇貼上來封住了我的唇。緊接著一股暖洋洋的液體被他的舌頭卷著推進了我的喉嚨,溫度的感覺瞬間傳遍四肢五骸。 81、第十二章 等老板放開我的時候,我身上的溫度已完全恢復了正常。不僅如此,臉上還火辣辣的燙。心臟嘣嘣亂跳,快得幾乎要蹦出喉嚨。 怔了怔才注意到,這時身邊的墻壁像在狂風掙扎的單薄紙片房一樣,正扭曲地晃來晃去。 “別怕,你先走?!崩习遢p輕說了聲,忽然抓住我的肩膀往天花板一扔。 這一下猝不及防,我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顆子彈,重重地撞向天花板。根本來不及害怕,只能本能地閉上了雙眼。 半天,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耳邊反而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吸聲。 睜眼一看,正對上墨九那雙專注的藍色眼眸。再定定神,才發現自己枕著他的大腿躺在易道堂的沙發上。急忙飛快地坐起身打量四周:“老板吶?” 墨九沒回答我的問題,探過身將我手中無意識攥著的迷谷枝抽了出去,嘴角一揚:“此行玩得可好?” “你說什么?”腦袋里暈暈乎乎的,我剛才不是在錢小儀家嗎,怎么眨眼就回易道堂了?還有,老板剛才還在我身邊來著,現在去哪了? 掏出手機一看,2010年2月26日16:40分。不可能,我在錢小儀家被困了那么久,不可能只過了不到三個小時。 墨九微微一笑,迷谷枝在他的指尖優雅地一轉:“聽說過煉獄么,小平凡?” 自盡的人會被罰入煉獄,煉獄里沒有刀山火海油鍋,只有受罰者最害怕的記憶。煉獄一日,人間3750年。在這漫長的光陰里,魂魄將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不斷親身體驗自己最害怕最怨念的場景,直至被日積月累的怨念迷住本性變成厲鬼。 陰司黑白無常的工作,就是將厲鬼抓回冥界。其實對很多厲鬼來說,這是唯一的解脫機會。但也有極個別死得不甘的厲鬼不愿離開人世,逃避黑白無常的抓捕。 墨九說,昨天晚上我就遇見了一只不愿離開人世的厲鬼。那只厲鬼為了躲避抓捕,借著我對他的注意力,趁機躲進了我體內。自然,由厲鬼怨念構建出的煉獄也一起躲進了我的身體。 如果不及時祛除,厲鬼會將我的魂魄拉入煉獄完全吞噬。剛才,我的魂魄就是被厲鬼拉著到煉獄走了一遭。 聽到這里,我莫名其妙感到一陣頭暈。那么大兩間屋子,居然藏在我的身體里? 墨九故作高深地晃了晃腦袋:“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相信嗎小平凡,在你鞋底的灰里就有無數個運轉有序的宇宙?!?/br> 似懂非懂,站在廚房門口,見他正將迷谷枝湊在煤氣灶火焰上灼燒,我又問:“迷谷枝是什么東西?干嘛要燒它?” 他眼睛一彎,笑得有點得意:“迷谷樹長在神魔之井的中央,它的枝椏能連接現世與煉獄。為了偷迷谷枝,我……” 連接現世與煉獄?聞言我突然想到一個嚴峻的問題:“墨九,我家老板呢?是不是還在煉獄里?” 墨九扭頭瞥了我一眼,眉毛微挑:“咦,他沒在客廳嗎?” 一個激靈,后背一陣發寒。 “老板是不是還在煉獄?!”幾步沖過去想奪下他手里的迷谷枝,“不準燒!” 輕輕一擋便將我往后推了好幾步。 斂住笑,冷冷的目光很陌生,一種無法說清的陌生:“不困住他,他總有一天會殺了你?!?/br> 見迷谷枝已燒了一半,想也不想,我順手端起身邊的水盆朝爐灶上一潑。 墨九嘴一咧,無數大大小小的水珠便停在半空中,還一顫一顫地抖動:“哎呀呀,人家昨晚才為你出生入死吶,竟用水潑人家,真無情?!焙鋈幻碱^微蹙,“都怪你,分心了?!?/br> 話未說完,將迷谷枝從我頭頂上方擲進了客廳。 回頭一看,就見老板單膝跪在客廳中央,低著頭,雙手握拳,右手緊緊地攥著迷谷枝。頭發上,衣服上,正絲絲縷縷往外騰著墨黑色的煙。 “白霖,”一開口,嘴里也不斷飄出墨黑的煙霧,“隨我去見鬼吏?!蓖蝗惶ь^看向墨九,一雙暗紫的瞳孔猛激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老山貓,千萬別落在我手里?!?/br> 眼梢一彎,墨九笑得越歡:“多謝提醒,我會當心的?!?/br> 老板說的鬼吏竟然在古街里一家露天湯圓攤吃湯圓。 幽深的小巷中,這家掛著仿古幌子的湯圓攤飄著甜香的熱氣,熏得冰冷的夜色也柔軟起來。見到我們,古裝打扮的女攤主站在瑩黃燈影中,一邊搓湯圓,一邊用軟軟糯糯的東南口音招呼道:“過來啦,現在有位置的,快來坐?!?/br>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老板沒理女攤主,穿過氤氳的水汽,徑直走到一張八仙桌前。 桌邊坐著一個男人。身穿緊身皮衣皮褲,腳蹬高跟長靴,亮紅色的沙宣短發在昏暗的小巷中突兀得有點耀眼。 拉普韓賽思的領班黑霧?! 看清楚這人,我忍不住往老板背后縮了縮。倒不是因為他就是傳說中的鬼吏,而是因為我的臉。大概是在煉獄中走了一遭影響情緒,從煉獄回來后我一照鏡子,差點沒尖叫出聲。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大痘,連鼻尖都沒能幸免。大痘上還長著小痘,小痘上還長著膿包。一眼望去紅彤彤油光光,猶如被開水燙了似的,說毀容都不過分。 女人的虛榮心,即使在面對的是個牛、郎時也不會減弱半分,哈…… 幸好黑霧只是坐在板凳上,靜靜地看著老板,并沒有朝我看。 老板對他說道:“你們要的鬼……”說著左手往地上一擲。 就見錢小儀模模糊糊,煙霧一樣的影子,緩緩從空氣中憑空出現。她看上去不知所措,環顧四周,忽然朝我沖了過來:“jiejie救命……” 可還沒等她跑到我面前,黑霧衣袖中兀地竄出一根墨黑的粗壯鐵鏈,將她的脖子緊緊纏住。 用力摳著脖子上的鐵鏈,錢小儀驚恐地看著我,淚如泉涌。聲音嘶啞得像從鐵鏈縫里擠出來似的:“我……不想死……爸媽……救我……” 話音未落,黑霧一抬手,鐵鏈扯著她淡淡的身體,箭一樣縮回了衣袖。 “賬了了?!焙陟F輕聲一笑,“易老板,白小姐,我們今晚在拉普韓賽思兼職,要不要跟我們過去坐坐?”曖昧地沖我拋了個媚眼,“白常今晚出臺?!?/br> 想起錢小儀消失前絕望的眼神,我的心微微有點酸,根本沒興致和他打情罵俏。裝著沒看見他的媚眼,將頭瞥向一邊。 老板又走到正叉腰看好戲的女攤主面前,眼中紫光閃爍:“請問我們有何仇怨?” 聞言,女攤主收起笑容,舉起右手將手背湊到老板面前,險些碰到老板的鼻子:“看見末有?看見末有?手背上的傷?!?/br> 仔細一看,她的手背上確實有三道并排著的淺淺的傷痕。 女攤主說道:“你女人抓滴。我煲的紅豆湯是冥界第一美味,喝過愁云即散前塵盡了??此赖脩K我還特地多給她加了一些紅豆,但她死活不喝,四個鬼差按著都灌不下去,還抓了我一下。凡事都有因果,她抓壞我的手,我毀她的臉,很公平的啦?!?/br> 我聽得稀里糊涂的,只隱約聽出老板和這個女攤主在談論老板女朋友的事。 老板依舊冷冷地看著女攤主:“內子的賬,我替她還?!闭f話間左手指尖突然伸出利爪,一下將自己的右手手背扎穿,紫色的血液瞬間涌了出來。然后他飛快抓住女攤主的右手,紫色的血液嘩嘩地被女攤主的手吸了進去。 我看得心驚rou跳。 老板在做什么…… 不一會兒,老板的手背已自行愈合,只是手背上多了三道淺淺的傷痕。 而女攤主抽回手,手背上光滑白皙,再無一絲痕跡。頓時眉開眼笑:“螣王就是大方哦,多謝多謝?!?/br> 輕輕撫摸著手上的傷痕,老板輕聲道:“她的臉……” “好的啦好的啦,”女攤主笑瞇瞇地瞥向我,“姑娘,以后你來喝紅豆湯我一定給你多加糖啦?!?/br> 什么意思?我一愣,正想回話。一塊巨大的東西突然從喉嚨里涌了上來,不僅堵住了聲音,連呼吸都被堵住了,一時間噎得我直冒白眼。顧不上失禮,我轉身扶著墻使勁一咳,用力咳出一塊綠油油的果凍一樣的東西。三指寬那么一大塊,帶著股濃烈的腥臭。落在地上就撲的一下沒了影子,然后就覺得胸口一陣順暢,臉上火辣辣的熱氣迅速褪去,非常舒服。 老板輕聲喊道:“白霖,走?!?/br>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女攤主不是普通人,此地不宜久留,我跟在老板身后就要離開。 女攤主忽然又道:“螣王這么大方,我也送螣王一件禮物?!敝灰娝焓中Σ[瞇地在空中抓了一把,朝老板身上一丟,“你女人留下的一滴淚,淚里還有話吶?!?/br> 明明我什么都沒看見,老板卻一把接住了什么。小心地捏在右手手心,然后朝巷外走去。 我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后,沒多問。 老板一向很冷靜,平時絕不會失態。但每次只要有人提到他的女朋友他就會反常,看得出他真的很愛那個女人。唉,真是個好妖怪,可惜是別人的。那女人長什么樣子呢?老板的女朋友嘛,說不定是只美麗的女妖…… 正胡思亂想,忽然看到前面的老板停住了腳步。 “老板?”我不解,走過去小聲喊。 他沒有回答我,慢慢張開了右手。 一粒水珠在他掌心緩緩騰起,慢慢地升上天空。折射著透亮的銀色月光,晶瑩剔透。接著從水珠里飄出一道女人的聲音,很輕,很柔:“夫郎,對不起,答應你的事良因辦不到了?!?/br> 然后水珠便兀地四散開來,化成無數粒細小的水珠,消失在淡紫色的夜色中。 那就是老板女朋友的聲音?真好聽,落在人耳朵里軟軟的連心臟都快要化掉。這樣女人自然比我這個倒霉透頂,臉上還是滿是痘的雌性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