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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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是要有大規模的進攻,但是具體位置和時間還需要再破譯,我們孫排長懂這個,我只跟孫排長學了幾天……” 云虎急了,站起身來:“我去叫孫排長過來!” “連長!”小兵喊住他,起身太快,鼻梁上的眼鏡都差點滑下來,抖著唇道:“我們前幾天轉移過來的時候,孫排長為了掩護我們……犧牲了?!?/br> 云虎腳步頓住了,他們屬于38軍偵察部隊,所在的位置也是炮火最猛烈的地方,為的就是給大部隊探出安全可靠的消息,期間連部損傷慘重,收編了其他幾個零散的排,這個戴眼鏡的小兵就是當時一起過來的。 每天都有死傷,每天都有新人員補充,太多平凡的人犧牲了,甚至連名字也記不住。 小兵臉上架著一副眼鏡,瞧著還有幾分學生氣,這會兒鼻尖上都冒汗了,“連長,雖然我跟孫排長只學了幾天,但是我記住了幾個簡單的回復,越軍應該沒有起疑,現在我們得緊急通知師部?!?/br> 云虎眼睛里還有點濕潤,紅著眼角點了點頭,啞聲道:“好,我知道了?!?/br> 蔣東升已經在那邊的槍械堆里開始翻撿,像是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挑了一會,從里面翻出一把蘇制svd半自動狙擊步槍,拿在手里試了試,道:“我帶兩個兵出去取水,看看情況?!?/br> “小心點?!?/br> 云虎連部里的白色塑料水桶已經被打漏了,前幾天去打水的小戰士也受了傷,如今他們也只能冒險背著全連十幾個軍用水壺去遠處打水——近一點的地方,都被越南人扔了尸體,水是沒法喝的。 遠處有水的地方,也有越南人看守,他們最擅長躲在高處伏擊,等著來取水的人匍匐過來,便一槍打死,再有含淚來搶回戰友尸體的小戰士前來,又是冷冷的一槍。 蔣東升帶著人繞了遠處,他們運氣不錯,附近還有一點山石的掩護,在蔣東升的一桿狙擊槍的掩護下,勉強灌滿了七八個鐵皮水壺,立刻就返回了。 蔣東升匍匐在一處密林里,一雙眼睛像鷹一樣銳利,等著戰士們取完水,才收起黑洞洞的槍桿最后一個撤離。 等回到連部的時候,便聽見云虎又在那訓兵,不過那幾個大頭兵可是笑嘻嘻的,一點都沒生氣。還有一個娃娃臉的,瞧著大概是摸清楚了云虎的脾氣,等著云虎訓斥完,還解下背著的那個軍綠水壺,討好的遞給云虎,道:“連長,你就別生氣了,我們拿都拿回來了……您擦擦胳膊上的傷口吧?這還有一卷繃帶,也是四連長讓我們帶過來的?!?/br> 另外一個也憨笑了,道:“對啊,連長您先擦擦傷口,有剩下的給俺喝一口也成,俺就嘗嘗味道,這都快過年咧,俺們也想嘗兩口酒?!?/br> 蔣東升聳了兩下鼻子,果然聞到一股酒味,他笑了下,進去那個狹小的洞子里找了個地方蜷縮起手腳,把槍放在一邊,半依在那道:“云虎,你那胳膊也該收拾一下了,他們拿都拿來了?!彼麤_之前那個跟他一起看電臺的戴眼鏡小戰士揚了揚下巴,吩咐道:“孫賀,你去把連長胳膊上的傷擦一下,要是還有剩下的酒就輪著讓大家喝一口?!?/br> 孫賀應了一聲,弓著腰向前挪動了幾步,在云虎身邊給他卷起胳膊擦了上面被彈片擦過的傷。雖然是冬天,但是亞熱帶叢林里氣候陰冷潮濕,白天晚上溫差大,也虧得云虎這樣壯得跟牛似的的身體才能挺住。 云虎一邊讓人給他擦了傷,一邊沖蔣東升問道:“怎么樣,附近有什么情況沒有?” “這附近還有一個無名高地,估計有一個排的兵力,右側山頭也有暗槍,但是聽著火力不猛,一時也查不到什么?!笔Y東升摸了摸下巴,他手上有槍磨出來的老繭,還能覺出下巴上胡子拉碴的刺手,“要是等他們摸過來就麻煩了……” 云虎道:“趁天黑我帶幾個人去端掉它?!?/br> 蔣東升看了他胳膊一眼,笑了下:“得了吧,我去動作還快點,忘了上回差點踩著地雷的事兒了?” 云虎有點泄氣,這里雷區太多,他埋雷還行,但是排雷就遠不如蔣東升厲害了。這家伙簡直就是全能,工兵會的,他也一點都沒少學。尤其是蔣東升特有的那種危機意識,好幾次都救了他和戰士們的命,這家伙身上像是裝了一個雷達,能探測出哪里有地雷似的。 云虎也問過蔣東升一次,蔣東升的回答很簡單,他當時一邊挖著埋在地下的子母雷,一邊淡定道:“這種小路看著沒人走,最容易炸掉沖在前面探路的部隊,這么陰險的位置,要我,我也埋地雷?!?/br> 戰士孫賀給云虎擦完傷,把繃帶也重新包扎回去,替換下云虎胳膊上原本那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毛巾。軍用水壺里還剩下一點酒,孫賀便把水壺先遞給了蔣東升:“指導員?!?/br> 蔣東升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又傳給旁邊幾個摩拳擦掌等著的傻兵,問了云虎道:“你跟師部聯系上了么?” 云虎剛從回憶里醒過神來,聽見他問,又憤憤道:“別提了,楊排長帶人去架電話線,發現咱們的電話線都讓這貓耳洞里的老鼠咬爛了。這不讓他們兩個小兔崽子去最近的七排長那邊跟師部反應情況,結果他們聯系完了,又給我多翻了兩個山頭去四連拿酒……” 旁邊眼巴巴等著軍用水壺傳過來的娃娃臉小兵聽見云虎這么說,立刻道:“是啊是啊,咱們電話線被老鼠咬爛了,不過幸好咱們摸去七排長那個洞子里聯系師部的時候,才知道四連還有酒,拿著水壺就去灌了一半回來……”后面的人踹了他一腳,小兵忙改口,一臉嚴肅道:“幸好跟四連聯系上了,四連的同志們尚有不少食物儲備,我們為同志們松了一口氣。連長,聽四連他們說這兩天有軍工要送物資上來,還能寫信讓他們捎回去呢!” “又送物資上來?”云虎愣了下,笑道,“我之前收著的壓縮餅干還放了一箱子,咱們這吃的是不缺,就是缺水?!?/br> “哎,連長你別說,這次真有水!四連長他們昨天收到的物資的時候,軍工還特意跟他們說了,好像是一種帶包裝的水還是什么。只是水太沉,加了好些騾馬也不夠往上運的,咱們這里又只能靠人背著送上來,軍工說要先保證咱們的食物和彈藥呢!” 蔣東升原本閉著休息的眼睛微微睜開一線,里面閃過一絲稱得上溫柔的情緒,像是含了淺淺的笑意,倒是跟他此刻胡子拉碴的糙漢子模樣成了鮮明對比,堅毅的五官輪廓難得放松了些,一顆砰砰跳動的心,也被戳中了最柔軟的地方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昨天食言了orz 稍等補上小劇場。 162鷹擊長空 后勤軍工和民工們背著物資運送上來,隨同前來的還有一位戰地通訊指揮所的軍工人員。 軍部秘密培訓了多批無線電通信人員,陸續從京城和滬市派往前線,確保了戰地軍隊的互相聯絡,同時也負責利用繳獲到的敵方電臺破譯電文,獲取情報。 師部這次專門為了他們繳獲的電臺送上來一位,通訊兵一來就去了后面的白灰巖洞里去看那個電臺,把之前那個碰過電臺的叫孫賀的小兵也喊了進去。 蔣東升想了想,喊住通訊兵,低聲對他說了幾句,同時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背上敲了幾下。通訊兵眼睛亮了下,立刻點了頭,道:“好,蔣指導員記得清楚那是最好的了,麻煩您也跟我進去吧!” 蔣東升應了一聲,貓腰跟著進去了。 繳獲到的電臺尚還能用,孫賀懂得一點越南語,蔣東升記憶力出眾,雖然對無線電文沒有研究,但是對頻率敲擊卻是記得分毫不差。有了蔣東升和孫賀提供前面的一部分電文,通訊兵也不負所托,在陸續截獲的電文里破譯了重要的情報。 越南人在電文里傳達的信息只有一個——把所有的炮火集中在169高地,誓死奪下! “打169高地?”蔣東升眉毛都皺成一團,那里是毛松嶺,之前已經發生過一次激烈的爭奪,怎么越南人跟中了邪一樣非要搶那塊地方? “是,越南人的前線部隊已經開始行動了,電文里提到了一個炮兵觀察所,應該是認為那里有我們炮兵的人?!蓖ㄓ嵄褮埲钡亩鷻C放在一邊,臉色也是十分難看?!拔胰ジ鷰煵柯撓?,他們這次的炮火都會集中到那里去?!?/br> 蔣東升從白巖石洞里過了好一會才鉆出來,他眉頭還是皺著的,他拿出身上的行軍地圖,仔細地看著,手指劃過密密麻麻曲線上的位置,停在169高地上,然后又緩緩移動到了離著它相差不遠的164高地上。 169陣地并沒有炮兵的人,據他所知,那附近是步兵,兵力也是排為單位的。如果越南人的炮火攻過去,怕是那里又會如同之前的毛松嶺戰役一樣,勢必是一場血戰。 剛才那份破譯的電文里隱約提到了幾個名詞,蔣東升把它們一一串聯起來,模糊有了一種想法。 越南人在電文里的情報講的十分模糊,不過有一點可以堅信,他們認為169高地有炮兵的人,而且還很可能是中國炮兵的一個指揮部。而他們之所以這么堅信,是因為被中國炮兵壓著打怕了——169地勢高,是探測最佳的位置,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中國的炮兵怎么會打的這么準呢?! 蔣東升手指還停留在164高地上,眉頭越皺越深,雖然攻打169高地有好幾條路可以選擇,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164高地是一個關鍵,而且破譯電文已經用掉了部分時間,此刻的164高地怕是不妙! 蔣東升匆匆收起地圖,去了前面的貓耳洞找云虎商議,他們的任務是留守142高地,但是蔣東升的意思是分出一半的人來去164高地支援。 “164?”云虎嘴里還咬著一塊難得一見的新鮮饅頭,一邊吃一邊皺眉道,“孫賀跟我說了,可是那幫越南人不是要打169高地嗎?要去支援也應該去169才對吧?” “164那邊的地形狹窄,那里守住了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讓后續部隊趕上來?!笔Y東升把隨身帶著的槍放下,慢慢鉆進去,他個子高,擠進來的姿勢倒是格外的靈巧,只是大個子蜷縮起手腳也比別人難受些。 云虎把那塊饅頭咽下去,打開一個長方形的白塑料盒子一樣的東西,小口的喝了一點,道:“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已經跟師部反應了,在等上面的命令?!彼矐械脛?,把旁邊的一個小紙箱子往蔣東升那邊踢了踢,“你的,這幾次送上來的東西越來越全了,每個人都這么一小箱子,嘖嘖?!?/br> 蔣東升把自己那把擦的光亮的槍放在一邊,拿過那個小紙箱,打開一看里面裝著的正是當天的給養。雖然箱子上印著當天的分量,但是這里面裝的東西顯然足夠一個普通的士兵吃2天的了。 后勤是部隊戰斗的重中之重,吃飯更是保障任務里面排在第一位的。這個沉甸甸的小紙箱里整齊的擺放著鐵盒裝的午餐rou罐頭、壓縮餅干,白色塑料盒裝的飲用水。箱子里還有一小紙袋的茶葉、另有一個白色的紙包從中間密封了一下,兩頭分別裝著少量的糖和鹽,另外還有少量的消炎藥品和一大塊軍用迷彩的防水布。 旁邊的小戰士也在興致勃勃的打量自己箱子里的迷彩防水布,笑道:“這下可好了,這地上又冷又濕,我之前睡在地上腰都快撐不住了,有這么個東西可真方便!這次的東西送的可太貼心了!” 另一個小兵翻了箱子,嘟囔道:“奇怪,這上面也沒寫個番號,我還想寫封表揚信去呢!這比咱們剛開始收到的那些口糧好太多了,東西全,想的也認真?!?/br> 云虎在旁邊笑笑沒吭聲,他之前寫了幾封信和家里聯系,往返幾封信給家里報平安的時候,多少跟京城里聯系上了一點。這些東西可不是軍需后勤處給提供的,這個一小紙箱子還是緊急調了京城航空里的份額,把在飛機上的密封盒子都拿來裝水和食物了,聽說投資辦航空食物公司的是個港商姓駱,叫駱啟明。 云虎瞧著箱子里那塊迷彩防雨布,這布料他看著眼熟,花色明顯就是模仿了三色迷彩。這迷彩在陸軍里還沒有,少量的部分也在38軍王牌偵查部隊手里,他之前在武城打靶的時候曾經穿了一身,還輸給了蔣東升,聽說被他師傅夏陽拿去了,想比著做衣服。 如今衣服沒做成,倒是全都仿照著制作了厚厚的防水迷彩布料,裁剪的一人高的大小,鋪在地上勉強供人蜷縮著睡下。 這樣的一份小小布料,能送到他們手上,怕是全軍基本上都有了。這是怎樣的一筆大資金? 云虎摸著手里的布料,搖頭笑了笑,想起京城里的師傅夏陽,也想起夏陽那個四合院里那個爽快利落的姑娘顧白蕊,心里也帶了幾分暖意。他們在前線吃苦,京城里的親人也在擔心他們呢! 蔣東升把自己分到的食物分成兩份,一份隨身帶好,另一份直接吃掉了,他胃口好,在哪里都吃的下,幾口就消滅干凈。吃完之后,又拿起那個茶葉包,打開干嚼了幾口茶葉,倚著墻閉著眼睛慢慢品嘗帶著苦香的味道。 他以前聽夏陽說過,茶葉可以減少患病的幾率,好像歐洲一個部隊還專門實踐過。他記得那時還在京城,他懶得去軍校上課,一手摟著夏陽,一手順著他念的那幾句話指著讀下去。 那時候天氣干爽又暖和,一點都沒有這破洞子里的陰寒氣息,他懷里的人也是暖的,緊挨著他,聲音輕而潤,像是玉石珠子掉落下來發出的脆響,好聽的讓人眼睛都忍不住彎起來。那時天很藍,他摟著夏陽,一抬頭就能看到院子里那棵白海棠樹。 物資雖然在盡可能的加快供應,但是戰場上出現的突發情況太多,有的時候物資送上去,一整個陣地里的戰友都已經犧牲了,而有的時候,像他們這樣被敵人火力封鎖住的前線幾個連,運送物資的軍工被槍炮壓住,根本無法及時送到。 三五天能平安運送到物資,在邊境前線很正常,他們身邊的壓縮餅干還有很多,每次送來的小紙箱里都會加大分量,像是知道前線作戰苦,又像是知道這邊有個胃口極大的兵,生怕他吃不飽。 云虎湊過去,挨著蔣東升道:“你對電文有什么想法?真要去164那邊?” “如果傍晚還等不到師部的電話,我就帶幾個人趁天黑過去?!笔Y東升把嘴里那口茶葉一點點嚼碎,慢慢咽了下去,道:“我知道一條小路,穿過右側那個無名高地可以更快的過去,那邊沒有雷區?!?/br> 云虎微微皺了眉,他覺得有點危險,但是又看了他們身上一身的血漬,咧嘴又笑了。在哪兒不是危險的,無非就是蔣東升膽子更大些,要提前冒進罷了。這樣的事兒在戰場上也有,軍部不提倡,可他們幾家的老爺子當年沒一個是聽話的兵,哪個不是憑著自己過人的軍事才能險中求勝的? 有那份確信自己能取勝的本事,才能堅定的選擇自己要走的道路,這樣的人,才是最后能贏的人。 云虎很快就接到了師部指揮所的電話,師部傳達的命令跟蔣東升所說的一致,他湊過去跟蔣東升看了一份地圖,小聲交換了一下意見。 “我帶一半人去?!笔Y東升把目光投在狹小的貓耳洞里,看過這洞子里一張張年輕堅毅的臉,對云虎道,“這邊人員少,你自己小心?!?/br> 云虎想了下,指了那個帶眼鏡的孫賀,道:“我把孫賀也給你帶上,他會幾句越南話,遇上越南特工你們也好見機行事?!?/br> “謝了?!?/br> 云虎咧嘴笑了下,在他肩膀錘了一下,“你可得平安回來,要是少了什么部件,回京城去我師傅一定饒不了我!” 蔣東升眼睛往下瞄了一眼云虎的褲襠,“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前幾天半夜差點把下面抓破的人可不是我,我這兒齊全著呢?!?/br> 云虎臉騰地紅了,雖然現在是冬天,但是這片亞熱帶叢林里依舊不允許他們穿著內褲——又悶又熱,一個個的大兵沒人的時候恨不得光屁股了都,天冷了也只穿著滑筒褲,里面可都是真空的。云虎沒受過什么苦,這會兒起了濕疹,癢地難受把大腿都抓破了,走路都直咧歪。 萬幸這次的小紙箱里貼心的放了一支治療濕疹的藥膏,顯然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薄鐵皮藥管理的分量特意放的很足,完全可以支撐到他們等待下一次的軍需供給 163鷹擊長空 運輸物資來的軍工也要盡快返回,他們這次一來是送食物過來,二來是來取戰士們寫好的家信,因為云虎他們連連續戰斗的原因,已經有兩周多的時間沒能及時上來收取這些信件了。 一月份的天氣,貓耳洞里內內外外還是濕漉漉的,戰士們穿這個大褲衩蹲在那寫家信。 大家都寫信,跟在云虎身邊的那個小戰士也寫了一封,不過他跟著云虎時間太長,說話也越發像云虎似的帶著些憨氣,寫的信倒是更像遺書:棉衣三件,請交送魯省沂蒙山老區的趙大成。 小戰士名叫趙小成,他哥哥趙大成,前幾年打仗的時候炸斷了一條腿復員回家了,這次國家需要,他又接過兄長的行囊二話不說就上前線了。 趙小成識字不多,問了幾個人才勉強把幾個生字寫清楚,旁邊有別的戰士勸他改改,再多寫點,他笑著道:“寫那么多干啥,浪費墨水,俺家就剩下哥哥和俺一個了,上戰場俺就沒想過能活著回去?!?/br> 云虎看了他一眼,這個兵也不過是十八歲出頭的年紀,瞧著面孔上還帶了幾分青澀,說的話卻讓人忍不住眼睛里發熱。只是云虎沒想到的是,他手下這個趙小成在戰斗結束后,非但沒有受什么重傷,還立了個一等功,肩膀上都多了兩條杠,這又是后話了。 蔣東升也給京城那邊寫了一封,按照之前的慣例,給夏陽畫了一只和平鴿,上面一句話也沒有,只簡簡單單的落了自己的名字。他往旁邊看了一眼,瞧見云虎在那抓耳撓腮,吭哧了半天還沒寫出一個字的模樣,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道:“寫什么呢這么費勁,你手上的傷還沒好吧?我幫你啊?!?/br> 云虎單手寫不方便,可依舊紅著臉不讓蔣東升幫忙,一手護住了那張皺巴巴的信紙,一手在那匆匆寫了幾個字。只是他剛寫了沒幾個字,手里的鋼筆就墨水不足了,只得厚著臉皮挨近了蔣東升,道:“東哥,那什么,借我點墨水唄,我就吸一點……” 蔣東升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掏了鋼筆出來,讓云虎湊過來筆尖挨著筆尖的吸了一點墨水汁。云虎手上的傷還沒好利索,端槍的時候還看不出什么,拿著這小物件的時候卻是哆哆嗦嗦的,蔣東升看不過去,把自己的筆遞給他,道:“都給你,都給你,你拿去用吧?!?/br> 云虎哎了一聲,笑的臉上都放光了,蹲在那邊干燥的石板上抓緊寫信,難得的認真。蔣東升湊過去偷看了一眼,這位自己寫字不利索還不讓幫忙的云連長,果然不是給家里的老祖母寫的信,那上面的稱呼都不一樣呢! 云虎那信上規規矩矩的寫了開頭,一行俊逸的字寫下的是他炙熱的感情,大著膽子在開頭寫了“顧白蕊同志”。他沒再跟以前一樣喊一聲白蕊姐,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心里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準備再讓顧白蕊當他的jiejie了。 蔣東升把自己那個和平鴿交給那位運送物資上來的軍工,鋼筆的字跡有些淡了,紙張也被手上的炮灰蹭的有點臟,萬幸沒有沾到血跡,不知道送到夏陽手上的時候還能不能看清楚他畫的是只白色的和平鴿。 戰場上的人心里都盼著和平,但是他們比誰都知道,和平是靠打出來的。 傍晚時分,軍工帶著信件等物品先行下山。 蔣東升帶了一半的人手摸黑走小路去了164高地,他肩上背著之前拿到的那把蘇制狙擊步槍,手里還提了一把ak47。ak這槍保養方便也耐.cao,泡在水里也不容易生銹卡殼,是戰場上故障率最低的槍,一般都是戰士們拿來保命的家伙。 蔣東升下令讓隨行的戰士們每人攜帶一天份量的壓縮干糧和一小瓶飲用水,他看了那幾個身上都有些輕傷的戰士,又小聲囑咐道:“物資紙箱里的幾包消炎藥和急救繃帶也都拿上,趙小成,你是機槍手,槍可給我扛穩了!” 趙小成身板小,力氣大,沖蔣東升咧嘴笑了下,道:“指導員你放心吧!” 云虎喊了蔣東升一聲,在他兜里塞了一個小紙包,含糊道:“上次我騙你的,其實我還剩下點煙,都給你吧?!?/br> 蔣東升摸了口袋一下,云虎塞過來的是一個扁扁的香煙盒,里面只剩下幾支香煙了,瞧著都是云老幺平時從牙縫里省下來的。除了香煙,還有幾顆硬鼓鼓的塊狀物品,大概是糖,這在前線都是好東西。蔣東升也沒跟他客氣,挑眉笑著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道:“你自己也小心,要攻到后邊的指揮部去,除了169高地,就是你這邊了。別到時候我守住了那邊,你這里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