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莊籍看到是他,愣了一下,又回頭去看了一眼飯廳里還在響的手機,看來來電話的,已經不是夏奕博了。 沒有旁人的情況下,莊籍對夏奕博可不會有好臉色,他沒有讓他進屋,說,“夏總,有什么事?” 夏奕博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拿著一束花,說,“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會接的。不過,我還是很榮幸,你沒有將我拉入黑名單?!?/br> 莊籍卡在門口,說道,“夏總,我們何必鬧得這么僵。你回去吧,要是有娛樂記者跟著你來,說不定又該有不好的傳聞了。你的名聲本來就臭不可聞,倒是不在意,但是,我卻很在意我的名聲?!?/br> 夏奕博道,“我不知你的名聲竟然是好的?!?/br> 莊籍坦然地道,“我行的端做得正,名聲怎么會不好?!?/br> 夏奕博目光緊緊盯著他,莊籍在家里穿著厚實的黑色長袖衫,下面是一條簡單的牛仔褲,休閑而散淡,看起來一下子就年輕了很多,宛若回到了十幾歲的少年時代,明眸嫩膚,神色單純。 至少在夏奕博的眼里是如此。 夏奕博眼神里帶著些許癡迷,但他很快回過神,又笑了,說,“不請我進去坐一坐?!?/br> 莊籍說,“想想你帶給我的那些難堪,我沒有告你毀壞我的名譽已算不錯,我為何還要請你進我的屋子招待你?!?/br> 莊籍在以前,雖然也從來沒對夏奕博客氣過,但也沒有這次這般,句句都是嗆人的話。 莊籍的房子,門口有一個臺階走廊,門邊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一盆花,夏奕博將自己手里的花束扔在了桌子上,伸手就去抓莊籍的肩膀,莊籍好歹是演員,而且經常有形體訓練,還受過武術指導,反應自然不慢,他已經抓住了夏奕博的手,把他往外推了一把,道,“夏奕博,你要我忍你到什么時候,以為我莊籍好欺負是不是,你最好給我滾,別逼我對你不客氣?!?/br> 莊籍好歹是個男人,力氣并不小,而且用的是巧勁,夏奕博被他推得一踉蹌。 他的臉黑到了底,這時候天色早就黑下來了,路燈光和走廊上的燈光交映著,映在夏奕博的臉上,割裂出陰郁殘暴來。 夏奕博罵道,“不就是傍上了夏榛那小子,就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敢這樣和我說話了!你他媽算什么東西,不過是讓人cao的兔子,你只管在我面前裝清高,以為自己就是真干凈了?!?/br> 莊籍怒得沖上前就去揍他,夏奕博當然不是好惹的,兩人已經肢體接觸,這時候,一輛車開了過來,在別墅前剎了車。 車的燈光讓莊籍和夏奕博一時都沒法適應,夏奕博往旁邊退了一步,避開了莊籍的拳頭。 而莊籍不會在第三人面前和夏奕博打架,他已經朝那輛車看了過去。 夏榛從車上走了下來。 夏奕博的車是停在前面路上的,因為車很sao包顯眼,夏榛的車經過的時候就看到了,而且認了出來,他知道夏奕博會把車停在那里,肯定是來找莊籍的,所以他幾乎是橫沖直撞地將自己的車開到了莊籍的家門口。 莊籍看到夏榛,第一反應當然不可能是向夏榛尋求幫助,二對一痛扁夏奕博,而是轉身就進了屋,嘭地一聲,門關上了。 夏榛因莊籍的這個反應一愣,然后就看向了夏奕博。 夏奕博也看向了夏榛,兩人的臉色都不好。 叔侄二人為爭男人而發生大戰,這不算什么新奇的新聞,父子二人為爭男人發生大戰的都出現過,但是,總歸,這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夏奕博其實滿肚子的火氣就如在不斷沖撞的熔巖,要爆發出來,但他卻一直克制著。 以前莊籍雖然也不買他的賬,但好歹面子上是好看的,他總是用各種原因推脫他,這樣對他口出惡言,是第一次。 其實只是因為夏樽的出現,勾起了莊籍對夏奕博深刻的痛恨,他才不再和夏奕博打太極讓面上好看。 但在夏奕博看來,是莊籍傍上了夏榛,所以才對他這樣不客氣了。 夏榛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和兩位叔叔關系并不親近。 君騰集團本來有好幾個投資意向,是夏奕明和夏奕博主持的,但因夏榛上位,作為控股人,他投了反對票,讓夏奕博竹籃打水一場空。 再說被侄兒壓著,心里總歸憋悶。 因此種種,夏奕博和夏榛之間,本來就矛盾深重,現在又遇到莊籍的問題,他怎么不會對夏榛厭上加厭。 夏榛瞥了一眼門口桌子上的花,先說道,“三叔。莊籍對你沒有那種意思,你這樣強人所難,未免太過分了。你以后不要再找他了?!?/br> 夏奕博冷笑一聲,道,“你也知道我是你三叔,你又憑什么管到我的頭上來。莊籍和我的事,你插什么手?!?/br> 夏榛臉冷了下來,“你的生活作風那么亂七八糟,不過是爺爺奶奶死得早,沒有長輩管教你。你這樣欺負人,完全是為富不仁,毫無道德。我也不是管你,只是作為一個后輩,覺得你的行為把夏氏的名聲都帶壞了?!?/br> 夏榛說得正氣凜然,夏奕博氣得哈哈笑了兩聲,道,“夏榛,老子告訴你,莊籍可不是你想的那種冰清玉潔白蓮花,他十八歲,就知道爬我的床,你那時候在做什么,小屁孩一個?!?/br> 夏榛惡狠狠地瞪著他,剛才是忍著才沒有上前打他,此時則徹底被夏奕博激怒了,他抬手就揍夏奕博,“你簡直是個老流氓?!?/br> 夏奕博當然不會任由他打,于是兩人在莊籍的門口打了起來。 莊籍進了屋什么事都不想管,甚至準備繼續去切西紅柿,但心中實在不安,只得又來看情況,就看到夏奕博和夏榛打了起來。 他上前叫道,“都滾,不要在我家門口打?!?/br> 夏榛將夏奕博狠狠攘開了,夏奕博恨恨看了兩人一眼,摸了摸被擦到發疼的臉,轉身走了。 ☆、第三十九章 夏榛身上穿著一身黑色西服,頭發只是隨意梳著,沒有用發蠟,剛才又和夏奕博發生沖突,自然就顯得更加狼狽。 他看向莊籍,眼神里帶著難過和受傷。 夏奕博雖然為人混蛋流氓,好色,但是,也正是因為閱人無數,身在高位,倒是不會編造什么莊籍十八歲就爬他的床的謊言,既然他這樣說,那就是真的。 夏榛怎么可能不在意這句話。 莊籍皺眉看著夏榛,“你不是明天才回s城嗎?” 夏榛滿腔郁悶痛苦之氣,實在不想回答莊籍,但他還是忍了,說,“有時間,就早些回來了?!?/br> 原因實則是被莊籍那個微博和他手指上的戒指勾住了心神,而且很想莊籍,在公務重要部分都解決完了的時候,就直接乘了時間最近的飛機飛回來了。 一直趕路,甚至沒有來得及洗個澡換身衣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莊籍嘆了一聲,道,“進屋來吧?!?/br> 說完轉身進了房子,夏榛也跟著他進去了。 在門廳處,他只是將鞋子脫掉了,沒有換拖鞋,穿著襪子踏上了莊籍家的木地板。 莊籍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默默地去拿了醫療箱出來,從里面找出云南白藥的噴霧,看到夏榛并不坐下,只是站在客廳里,他就道,“怎么不坐著,我給你上藥吧?!?/br> 夏榛沒有怎么受傷,但是嘴角卻被磕破了,已經紅腫起來。 夏榛在公事上,倒是十分成熟穩重,面對感情和莊籍,卻像個稚嫩的大孩子,大約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面對莊籍又一直患得患失,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故。 即使夏奕博說莊籍十八歲就爬他的床,但夏榛是不可能就此討厭起莊籍來的,所以他只是郁悶,委屈,難受。 他個子高大,杵在客廳中央,在莊籍說過他之后,他才忍著滿腔憋悶地坐在了沙發上。 莊籍來到他的面前,彎下腰,白皙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夏榛紅腫起來的嘴角,夏榛動也沒動一下,莊籍問,“痛不痛?” 夏榛沒有回答,還是直直地坐著。 莊籍不知道夏榛到底在想什么,便說,“這個藥,是不能吃的,不能噴在你嘴邊上,不然你不小心吃進嘴里就不好了。你哪里還有傷嗎,我給你噴藥?!?/br> 夏榛這時候才說,“沒有了,不用了?!?/br> 莊籍站在那里,說,“真沒有了?” 夏榛語氣很沖地說,“沒有了?!?/br> 莊籍皺眉道,“你發什么火??!” 夏榛抬頭,目光緊盯著莊籍,“你和夏奕博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莊籍冷笑了一聲,“我和他能有什么事,你覺得我和他是怎么回事?” 夏榛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大團火,火一直在燒,簡直要把他從內到外都燒得沸騰起來,但他卻要將這個火憋著,“大家都傳你們兩人之間有事,我相信你又有什么用,你自己就不注意嗎,為什么還要和他有來往?!?/br> 莊籍將手里的云南白藥的噴霧一把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那里的夏榛,他像個君臨天下的帝王,氣勢錚錚,“隨便你相信不相信。我為什么要和他來往,我為什么要和他來往?這由得我選擇么,要是我能選擇,我恨不得讓他去牢里。你要是覺得我的確就是那么差勁的人,何必要來找我,何必要來和我做朋友!” 夏榛因為怒氣滿臉發紅,“我根本不想和你做朋友!你這樣子,你這樣子……你讓我很難受……” 夏榛又憤怒又痛苦,眼眶幾乎就紅了。 莊籍因他這話幾乎如遭雷擊,臉一下子發白,瞬間又發紅,這大約是他遭受的最大的侮辱了,比夏奕博當面罵他那種難聽的話,還讓他覺得侮辱。 他怒道,“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求你當我做朋友,我就是這樣,我就是這樣難堪,不要你的抬舉,滾你媽的?!?/br> 莊籍死命地把夏榛拉扯了起來,把他往屋外攘。 夏榛被他推得幾乎要摔倒,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只來得及問,“夏奕博說的都是真的嗎,十八歲,你十八歲的時候才高中,你為什么要去找夏奕博?!?/br> 莊籍根本就不回答,反而狠狠地把他推了出去,讓夏榛直接在門廳處摔了一跤,莊籍并不理會他,這時候才說,“我的確就去找他了,我去找他了,怎么了,關你什么事。滾你的,我們之間玩完了,以后不要再聯系了?!?/br> 夏榛剛爬起來,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莊籍直接推出了房門,正要再進去,莊籍已經把他的鞋子給拍到了他的衣服上,道,“以后離我遠點,你做你的夏總,我做我的演員?!?/br> 夏榛怔怔看著被莊籍關上的房門,被打擊得千瘡百孔,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要想什么要做什么才好。 夏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理智總算回籠了,他開始敲莊籍的房門,“莊籍,我剛才說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br> 房里根本沒有反應。 夏榛只好不斷拍門,拍了有近半小時,但莊籍一直沒有來開門。 雖然莊籍的住所是獨棟別墅,和鄰居之間有一定的距離,但夏榛這樣不斷拍他家的門,還是會惹來路過的鄰居的側目的。 夏榛看莊籍一直不理自己,又有人來這里看情況,他沒有辦法,怕給莊籍招來麻煩,只好穿好鞋子,回了車上。 夏榛從車上拿了手機給莊籍打電話,莊籍根本不接。 夏榛只好發了短信,說自己的話,不是莊籍想的那個意思,他沒有瞧不起莊籍的意思,只是一時難以接受莊籍和夏奕博之間的事情,所以才喪失了理智,他向莊籍道歉,希望莊籍不要因此就否認兩人之間的友誼,或者認為他這個人不可結交。 夏榛這時候是太冷靜了,所以短信發得像公文。 莊籍自然是依然沒有理他,夏榛在車里又坐了一個小時,發現毫無用處之后,只好開車走了。 中途幾個人給他打電話來說公務,他還能夠正常地處理。 雖然腦子已經恢復了理智,但心里的痛楚并沒有絲毫減少,他開著車在路上不斷轉圈,精神處在一種茫然狀態,像是完全無所依了一般,就像是當年,他mama把他叫到面前,對他說,“我要和你爸爸離婚,你已經大了,你自己決定跟著誰?!?/br> 那時候,他也處在一種完全茫然的狀態。 因為無力,因為他不知道該做什么好,所以才如此茫然。 在感情這件事上,他長這么大了,其實根本沒有什么長進,夏榛如是想著,卻又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長進。 在他像無頭蒼蠅在城市燈火通明的街道上開著車轉圈的時候,易逍的一個電話為他結束了這個本來也許會持續整晚的活動。 易逍說,“老弟,事情打聽好了,你三叔是要投資一部探險片,是郭華廷執導,里面是雙男主,你三叔有意請莊籍出演里面的主角?!?/br> 夏榛根本不大想聽這個,不想聽任何有關夏奕博和莊籍之間的事。 夏榛好半天不應,易逍才發覺不對,說,“老弟,怎么了?喂,喂?” 夏榛深吸了口氣,聽在易逍那邊簡直像是哽咽,夏榛說,“哦。沒事,我想去喝一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br> 易逍已經知道夏榛狀態不對勁,說,“我在s城呢,你回來了?” 夏榛說,“嗯,回來了,現在在……嗯……我看看,是xx路這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