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于珊聽到這話,看向小楊氏,只見她神色懨懨地,臉色蒼白,倒真像是累著了。于珊眼睛一轉就想明白了,小楊氏不是不想落井下石,但此刻抽身才是大事,畢竟楊宇楠發生這事,她這帶隊的‘隊長’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恩,去吧,今日也難為你了?!崩咸珔s只當她是在帶品的夫人堆里待久了,心里不舒服,是以不曾挽留。 小楊氏聽了老太太體諒的話,哪里還管得了什么爭強好勝,她只想避過去這場無妄之災,所以,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就給老太太和老爵爺行了禮退下了。 于蘊和于麗兩個相互對視一眼,也借口不放心‘母親’的身體,離開了靜安堂,反正待在這里也沒什么益處,只能羨慕嫉妒恨,圖惹不開心罷了。 還別說,小楊氏一走,老太太心里立馬就舒坦多了,畢竟知道楊宇楠真正身份的人里,只有小楊氏不與他們一條心,萬一她心里不平衡,將楊宇楠的身份傳的闔府皆知,或者更過分地傳到外面去,那就壞了。 想到這里,她輕嘆了一口氣,瞪了還穩坐在副位的罪魁禍首于昭軒一眼,沒有說話。 于昭軒這一年往靜安堂跑的勤,可還是沒有學會看老太太的顏色,他看老太太撇過來的眼神,就以為老太太是要他陪著小楊氏,他也不敢違背老太太的意思,不情不愿地起身辭行,緊隨著小楊氏離開了。 有人開了頭,其余的人離開就順暢多了,于三爺不再墨跡,他與李氏拉著自己的一兒一女,又恭賀了一番老太太,才表示還有事要忙,便不吵擾老太太了。重生之千金有毒 于通不敢反抗于三爺,可他看著春風得意的謝昆就覺得心里憋得慌,他那獨一無二的四jiejie將要嫁給這個燒包男嗎? 他越想越不忿,索性趁著無人注意,狠狠地踩了毫無防備的謝昆一腳。謝昆灰色的靴子上就多了一個潮乎乎的大腳印。于通見謝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僅不解釋,反倒惡狠狠地瞪了謝昆一眼,之后又不急不慢地,仿佛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隨著于昭輝離開,只留下被踩的謝昆哭笑不得。 “你們也都累了,退下吧?!崩咸姸壳榫w不高,也知道他們夫婦是為于倩和于靜著急,不過,緣分天注定,急不來。 于二爺和趙氏回過神,連忙起身告辭。 可就在于靜去拉于倩的時候,于倩竟狠狠地甩開了于靜,一雙紅紅的眼睛長在了謝昆身上,大聲喊道:“我不走!” 靜安堂里從老到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驚呆了,誰也不曾想到一向冷靜的于倩竟然如此失態。 老太太和老爵爺的臉當時就有些不好了,于二爺也不敢置信地看著于倩,唯有趙氏,神色凄苦,對著于倩欲言又止。 “哥哥,你帶謝表哥和弟弟先出去?!本驮诒娙算渡竦墓Ψ?,卻是于珊搶先開口,她的聲音很冷靜,是唯一一個沒有對于倩的表現感覺到驚奇的人。 于華看了看于珊略帶請求的眼光,本來想呵斥于倩的話,就咽了下去。他俯身抱起有些愣怔的于安,招呼了謝昆一聲,就出了靜安堂。謝昆倒是有心留下,可他看了看于倩幾乎長在他身上的眼,著實令人生厭,便也甩開袖子離開了。 “哼,紅顏禍水!jiejie說了,漂亮的男人都是招蜂引蝶的,總有一天會蟄傷人!”于安想起于珊對他的教導,很義正言辭地批判謝昆。 上次壽宴之后,于安本來對謝昆的速度很崇拜,有心纏幾招,可于珊卻說,這樣的男人會蟄人,于安就很從善如流地歇了心思,只顧著纏于華了。 謝昆怎么也想不到,他一踏出門,就聽到于安毫不留情地批判他的相貌。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頰,又看了看于安精致的小臉,很不厚道地沒有對于安說:“你jiejie有沒有對你說,你與我是一類人?” “你胡說,我與哥哥一樣,是男子漢!”于安摟緊了于華的脖頸,幾乎是以宣誓的語氣在說話。 謝昆看了看于華同樣清雋的面容,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與他一樣和與于華一樣,差別并不太大。于安長大后,總不能為了添加男子氣概,也在臉上劃上一道。[陸貞]太后難為 謝昆有心說實話,可他看著如此緊張的于安,心里一處突然變的很柔軟,正想抱一抱他,就見于華也很不高興地看著他。 于華心里很惱火,于珊進了一趟宮,回來就有了未婚夫婿,這讓他很不適應,在他的印象里,于珊還是四年前那小小的模樣。所以他再看原本看上去很順眼的謝昆,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隊長,咱們許久不曾比劃了……”于華的聲音有些陰冷。 而謝昆缺絲毫不懼,反倒笑嘻嘻地說:“不久,考武舉的時候剛剛比劃過?!?/br> 于華一滯,他以世家子弟的身份參加武舉,雖說最終的結果還沒出來,可在對打這一科目上,謝昆的確獨占鰲頭。 “廢話少說,干一場?” “恭敬不如從命……”謝昆只是猶豫了不足五秒,就接下了于華的挑釁。 兩大一小三個男孩,邊說邊走,就來到了于珊習武的歡喜堂,然后很快里面就傳出來噼里啪啦的對打聲,偶爾還有一個小孩子的叫好聲。 靜安堂外兩人約戰,靜安堂內,也起了很大的爭執。 老太太看著失態的于倩和自作主張的于珊神色有些不悅,她的眼睛從于珊的臉上劃過,最終落在楊宇楠有些蒼白的臉上,也沒有說話,只揮手將下人都攆了出去。 靜安堂的門剛閉上,于珊就走到幾近崩潰的于倩面前,也不知是在怨怪她陷害楊宇楠,還是在怪她覬覦謝昆,總之她努力平靜地一字一句地說:“倩jiejie,你睜開眼睛看清楚,這里沒有湖可達成你的心愿了?!?/br> “你什么意思?”于倩看于珊的臉色很不友好。 “倩jiejie,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你什么意思?”于珊表現的很堅決,與其藏著掖著生濃瘡,倒不如挑明了。眼下教養于倩的于二爺夫婦在現場,教養她與楊宇楠的老太太也這里,這會不說清楚,更待何時! “你……” “你們兩個給我住口!”老太太眼見于倩和于珊的情緒都有些失控,出口喝住了兩人。 “于靜,你來說?!崩暇魻敵艘婚_始有些色變,后面就出奇的冷靜,他很突兀地開口,像幾年前一樣選擇相信于靜。明朝第一道士 可于靜卻注定要讓她失望了,她輕輕跪在地上,含含糊糊地說道:“祖父祖母,這事我并不清楚?!?/br> 老太太看了看于靜臉上的神色,嗤笑一聲,單憑于靜一句‘并不清楚’,老太太就知道,不管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過錯方定是于倩無疑了,也只能如此,才會讓于靜失了本心。 老太太點了楊宇楠的名,說道:“楠丫頭,你說究竟怎么回事?!?/br> 依眼下狀況來看,只有楊宇楠來說了。四個進宮的姑娘,兩個正在吵架,一個置身事外,只剩下楊宇楠了。 楊宇楠也沒多想,她將臉上的委屈表現地恰到好處:“請奶奶為孫女做主?!?/br> “說,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的神色一凝。 楊宇楠于是將路上與宮里的事毫不隱瞞地一一說了個明白,從于珊暈馬車,到于珊被佳儀叫走,直至她的落水。靜安堂里隨著楊宇楠的描述,徹徹底底安靜了下來,而自始至終,于倩都沒有狡辯一句。 于倩聽楊宇楠復述了一遍,像是重新活了一遍,沒了謝昆的刺激,她終于冷靜了下來,她很大方地承認:“不錯,是我干的。本來是宮里宮女憑著茉莉香找到于珊,然后推她下湖的?!?/br> “難不成,你想害死珊丫頭!”老太太拍著桌子,急紅了眼。 “我怎么敢,于珊是爵府嫡女,我拍馬不及,如何敢做置她與死地之事。四皇子時時注意著這邊,于珊一落水,他就會出手相救,我這也是為了于珊的富貴著想?!庇谫坏恼Z氣幾近譏諷。 “于倩,為什么你總是能把所有你做的錯事說的如此理所當然?”于珊的語氣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起碼于倩聽到于珊的話,就想起了,想當初她害死徐姨娘后,也是這么理直氣壯的面對于簡。 “為什么?”卻是老爵爺有些不解地開口相詢。 于倩呆愣了片刻,毫無預兆的落下淚來,她很突兀地跪在老爵爺和老太太面前,請求道:“求祖父祖母說和說和,我愿嫁給謝表哥為妾……” “我殺了你個不要臉的!” 卻是于二爺聽到現在,再也忍不住,從腰上解下一條玉帶,毫不猶豫地勒在了于倩細白的脖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大姨媽來了,一整天肚子疼寫不出來,晚上好歹靜下來碼了三千字,很抱歉晚了~~ ☆、第104章 : 于二爺出手迅速,將玉帶在于倩脖頸后草草地交叉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下了狠力去勒。于倩跪在地上,臉很快就憋的通紅,她狠命掙扎,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拉扯脖頸間的玉帶。 那玉帶本就是男子掛在腰間裝飾的,玉珠多,繩子細,于倩雙手拽著突起的珠子發力,一拉扯就斷了。 一顆顆圓滾滾地玉珠落在地上,又反復彈跳起來,不間斷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玉擊石的聲音很美很動聽,可靜安堂的人卻無暇欣賞,因為于二爺不等于倩認錯求饒,就赤手上陣,狠狠地掐住了于倩的脖子。 趙氏最先反應過來,哭著跪在于二爺腳下,求情的話還一句也沒說出口,就被于二爺毫不猶豫的踢開了。于二爺眼睛赤紅,不比于倩好多少,氣急了的他全然不顧手下是他的嫡親血脈,就這么硬生生地掐著于倩的脖子不松手。 這下子,再沒有人懷疑于二爺的決心,他是真的想殺了于倩一了百了。 老爵爺不能旁觀下去,他站起身,兩步就跨到于二爺身邊,一句廢話也沒說,提著于二爺的衣頸將他摔倒了一邊。 就這一會的功夫,于倩已經翻著白眼暈死過去。老爵爺俯身毫不遲疑地掐著于倩的人中,總算是將于倩掐醒過來。 而稍微緩過神來的于倩第一件事就是死命咳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不可憐。她戰戰兢兢地看著又要撲上來的于二爺,再也忍不住大聲哭嚎起來。她害怕了,老爵爺再晚一步,她現在就已經死了。 眾人的神色沒有一個輕松的,也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于倩驚恐的哭聲響在靜安堂。 說起來,于昭澈與于昭軒最大的不同,就是于昭軒是假正經,而于昭澈卻是真學究。于昭澈無甚大才,卻極守禮儀規矩,自小到大都很少犯錯。他知道于倩狠厲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她如此不擇手段地算計不屬于她的東西,就是另外一回事。 對于昭澈來說,于倩在二房處死一個兩個的丫鬟婆子都不是大事,就是處死個二房的姨娘也無可厚非。趙氏單純,于靜文靜,于倩嫁人前能管得住二房也是一樁美事??捎谫痪谷徊恢阑畹貙⑹稚斐龆?,算計于珊,被拆穿后還絲毫不知悔改,將過錯都說的那么理直氣壯,這就不是為人處世的問題了,這是本性的問題。他于昭澈一輩子安分守己,養不起離經叛道的閨女。 “倩姐兒,你可知錯?”老太太看了悲憤的于二爺一眼,搶在他之前開口問道。老太太的語氣很平靜,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于倩看了眼于珊和楊宇楠,很突兀地止了咳嗽與啼哭,說道:“我沒錯!我就是弄不明白,于珊她除了身份比我高,有哪一點比得上我,憑什么她……” 啪! 于二爺一巴掌就打在了于倩的臉上,怒斥道:“如此,卻是我這做父親的身份低下,耽誤了你,是也不是?” “父親……”于倩捂著臉,眼里驚懼之余有些茫然。她沒有嫌棄于二爺的意思,只是于珊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謝昆,她心里極度不甘。沒有人知道她為了配得上謝昆,付出了多少努力,謝昆就是她的指明燈,她的夢想,她怎們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心里眼里以后的日子里都沒有她。網絡科技娛樂 可于二爺并不給于倩說話的機會:“既如此,你便滾出二房,我沒有你這么不知廉恥,不懂友愛的女兒!我倒要看看,你離了于府,能不能翻出天去!” 于二爺說完,就對著老爵爺說:“父親、母親,孩兒請開宗祠,除于倩宗籍!” 于倩呆愣了片刻才明白于二爺的意思,竟是要與她斷絕父女之情。她一下子攤在地上,她想不明白,她只是喜歡了一個人,并且為了這一個人不懈的努力著,這有錯嗎?如何就能鬧到開宗除籍的地步! “母親……母親!”人總是會在最無助的時候想到娘親,這是世世代代都不能改變的規律。只是于倩的兩聲母親,語調完全不同,先是軟軟的,然后就有些驚恐。 眾人隨著于倩的驚恐視線看向角落,只見趙氏蜷縮成一團,□厚實的冬衣,已經被血浸透了,人也已經暈死過去。 于二爺迅速轉頭,看著被他踢到角落里就沒了動靜的趙氏,愣怔當場,他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他這輩子最珍貴、最珍貴的東西。 “來人呀,快去請大夫?!崩咸僖沧蛔?,站起身走到趙氏身邊。 她細細看了看趙氏的情狀,眼神一黯,作為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她知道,趙氏未出生的孩子,保不住了! 想到這里,老太太越發惱怒不知好歹的于倩,她連頭都沒有回,說道:“將大小姐關到后院柴房去,讓她好好清醒清醒!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再來見我!” “將二奶奶抬到里屋去……” 于二爺眼見不情不愿的于倩被帶走,趙氏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對著老太太行禮,說道:“叨擾父親母親良久,孩兒先告退了?!比缓笪⑽⒐碜?,退出了靜安堂。 老爵爺對于二爺這般表現絲毫不覺得詫異,他看著于二爺退出靜安堂后才挺直的背,吩咐于福:“福哥兒,帶上銀錢,跟著你父親。若是他想喝酒,你莫忘了給他付上銀子?!?/br> 于福只比于珊大十天,也已經十一歲了,可能是因為小時候身體不好,所以個頭與于珊差不多,只有一米七出頭的樣子。 聽到老爵爺的吩咐,他有些為難的搓了搓手。老爵爺人精一樣,雖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還是覺得詫異,只是眼下也不是追究于福月錢的時候,他從懷里掏出自己的荷包,遞到于福的手上,吩咐道:“快去吧?!?/br> “是,孫兒遵命?!庇诟Ec于二爺很像,有些老學究。若是于華接到這種吩咐,早一溜煙的跑了,哪還會先行個禮再出門。 其實于福作為二房的唯一男丁,又被記成了二房的嫡子,是不應該缺銀錢的??勺詮乃哪昵?,于倩發現他‘本性懦弱’后,就失了培養他的興趣,在于簡向老太太進言,將許姨娘接了回來,而于福對許姨娘雖然不熱切,但也絕對不生分,于倩越發沒了與他周旋的心思。修真路人甲 ‘爛泥扶不上墻’就是于倩對于福的評價。下人們慣是捧高踩低的,分月銀的時候,偶爾不小心漏發了‘主子’的那一份,也是有的。而于倩明明知道這種情況,卻從來不敲打奴才,只是越發用心的淘換偏方,盯緊趙氏的肚子。 誰都沒有想到,二房期盼了十幾年的正經地嫡子,以這種滑稽的方式,又一次拋棄了二房。至此后,趙氏再不曾有孕,而二房就一直都沒有嫡子。原本托生在趙氏肚子里的七少爺于琪,這一世連出生的資格都沒有了。 于珊這一輩子第一次,像于靜一樣,旁觀著事態的起伏發展,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楊宇楠早在于二爺發火前就受不住寒暈了過去。于珊扶著楊宇楠,將謝昆的厚實的大氈蓋在了楊宇楠的身上,她既沒有因為楊宇楠暈過去出聲叨擾于二爺和老太太,更沒有圣母地開口為于倩求情。 于倩說她不明白,于珊才更不明白。大盛王朝雖然沒有她想象的那般迂腐不開化,但也絕對沒有現代追求自由戀愛的環境,為什么于倩就能這般無畏的將喜歡掛在嘴上,然后傾盡全力地去追求,全然不顧身份地位! “珊丫頭……” “???”于珊聽到有人叫她,連忙抬起頭,只是眼里的迷惘讓人看著心疼。 “想什么,叫了你好幾聲都不應?!崩咸粗谏荷n白的臉,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在老太太看來,于珊處理的已經更好了,最起碼在于倩口口聲聲說苦戀謝昆的時候,于珊沒有起身甩她一巴掌,沒有罵她一句不知廉恥。誰的未婚夫婿被人如此惦記,心里都不會舒服。 于珊這才發現,該走的不該走的走了,該留下不該留下的也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