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于華到正院后,正見于簡指揮著仆人掛彩綢,他站住腳,抬眼看去,只見于簡親自上陣,將壽字扯的高高的,只他還沒有壽字寬,拉扯間有些捉襟見肘,好不容易貼平了,矮梯子卻晃蕩開了。 于簡這兩年也是抽長,身長一米七八,這些年倒將大半的時間用在讀書上,武學上的造詣,便連九歲的于通都不如。他的所有的才華和心智都長在了‘文化課’上。 時至今日,于華已經不會看不上文官,也不會不喜喜文之人,行行出狀元,想來小時候的他的確偏激了。只是,便是與軍營里的軍師相處,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深交不了。 于簡去年就已經考取了秀才,名列前三,陳先生已為他報了院試。因于簡已經有了功名,所以穿的是青色孺衫,越發顯得文質彬彬。 于華看著于簡,卻有些神色復雜,雖說徐姨娘的事怪不到于簡身上,可他心里還是存了疙瘩,演不來兄友弟恭。正待抽身,就見于簡放開了扶手,接過紅綢就要去掛。 “二少爺小心!小心!”于簡自小習武不精,底盤不穩,這些年沒人逼著,越發疏忽了武學,眼下梯子不穩,小廝仆人看的很是膽戰心驚。 于華光聽這稀里嘩啦的聲音就有些嘲諷,他嘴角微撇,若是由他來掛,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不過他也沒準備相幫,左右那么多小廝,還扶不起一個于簡,掛不好一道彩綢?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 其中一個小廝左扶右看間,就發現一個頗似于華的少年站在門口。 “大少爺?” 于華聽這不倫不類的問候已經一早上了,沒什么神色的點了點頭,就轉身要走。 “二少爺!” 于簡聽到小廝的話,不顧腳下不穩就轉身去看。若是平地上當然不要緊,可他這會站在梯子上,所有人都忙著看于華,直到于簡搖搖晃晃跌了下來才有人發現。 于華正對著正室,倒成了第一個發現于簡險境的人。他眼見于簡果真要墜下,沒什么猶豫地將衣袍撩起,借力院子里的圓桌,飛身而起,在于簡落地之前拽了他一把,好歹沒讓他直直倒地。 “大哥……”于簡落地前用手支了一下,手上磨破了皮,除此之外倒沒受什么傷。 卻說于華聽了于簡的稱呼眉頭一挑。四年前,他走之前,于簡對他的稱呼一直是于華;這讓他很難相信,四年后,于簡潛意識里開口的第一句稱呼竟是‘大哥’。 果然是酸腐孺生,守規矩的很! 初秋的太陽出的很早,眼下微暖的陽光照在于華的臉上,那傷疤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凸顯地越發明顯了。 “大哥,你的臉?”于簡的聲音帶了些顫抖。 “于簡,幾年不見,你倒多事了!” 說完也不管于簡的臉色,扯開落在地上的紅綢后對著正堂一比劃,氣運丹田,一跺腳飛身而起,一瞬間就將兩端不偏不倚的掛在了壽字當頭。 于華穩穩落在地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于華的氣質幾近冷冽,臉上還是無喜無憂??伤@一手耍的帥氣,只震得眾人目瞪口呆。 “好!” 寂靜無聲中,倒是從院門的位置傳來了一陣鏗鏘有力地叫好聲。 于華背對著門口,聽到這個聲音幾乎落淚。他轉過身,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很大方地行了一個軍禮,由胸腔發出一句肺腑:“祖父!” 老爵爺哈哈笑著,拍了拍于華的肩膀,像是沒有發現于華面容的任何不妥:“好,有男人味了!” 這會子于華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腦袋,憨憨地笑了:“去西北的時候,碰上剛入伙的三流土匪,一時大意,被傷了臉。傷口不深,也不知怎的留下了疤痕……” 本以為再想起這些,就算不痛苦也會有些難受的,可他站在老爵爺面前,聽著老爵爺一句‘男人了’便輕而易舉的放下心結,那解釋的話都不用想就出了口。 “嗯,沒事,活著就好!”老爵爺將后怕與心疼都藏在心底,面上很欣慰。不經歷苦難,于華永難成長,在他看著于華挎著幾件冬衣離府而去,他就知道,于華以后的路雖然會越走越寬,卻也布滿荊棘。好在,他還活著,這就夠了! “都不用忙活了,先吃飯。簡哥,你也一起!” 幾個小廝回過神,慌忙去扶于簡。于簡的神色很尷尬,看著于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再拿熱臉去貼,反倒向著老爵爺請罪道:“祖父,我,我還是改日吧!” 老爵爺微斂了歡喜的神色,看了看于華,沒有說話。 “扭扭捏捏像什么樣子!”于華在軍營跟莽漢處慣了,雖然心里不再看不上文官,可于簡這般又是行禮又是作揖的,他很不適應。 于簡苦笑一聲,想反駁卻無從開口。他不了解西北的風土人情,只是京城從沒人說他扭捏,夸贊他有文士之風的倒是不缺。 于是,相互妥協的結果就是,老爵爺帶著于華于簡到了靜安堂…… ☆、第88章 : 如果說軍隊是個神奇的地方,那在那神奇的地方歷練出來的軍人就是一個很神奇的物種。 那里有軍師那種接近文人的,不論春夏秋冬都扇著一把扇子,飽讀詩書兵法,看上去就極有學問;也有純武將的那種,像謝爵爺,在邊關士兵堆里浸yin了近二十年,將京城貴人的優越感褪了個干干凈凈,唯余豪爽大氣,這種人,若是不懂行情的人來評價,只能得個粗魯野蠻;而文武雙全的人也不是沒有,像謝昆和于華,不過他們的表現形式完全不同。 謝昆極好的融合了文人的風骨與武將的大氣,他的氣質偏于中和,較之文人多了豪爽,較之武人又多了幾分文氣。便是在軍營那般嚴肅的環境里,跟士兵開著玩笑都不覺得突兀;至于于華,有種動物最適合拿來比喻他——變色龍。他有的時候是純武將,在軍營里,他比謝昆嚴肅,比謝昆爺們,整日肅著一張臉,為人處事很嚴謹,說白了,就是比謝昆更像謝爵爺的兒子;可有的時候,他卻只是一個京城的貴公子哥,比誰都守規矩知禮儀。 四年的沉淀,謝昆遺傳自他雙親的兩個極端,很好的融合了。 而于華卻將天生的本性分裂并進化了。他性子里的魯莽很好地轉成了軍人的直爽大氣;與生俱來的細心與溫柔卻化成了他最不愿意承認的‘娘們唧唧’。而這‘娘們唧唧’的個性,卻是最先體現在了飯桌上。 于珊早就知道于華回府的第一頓飯,肯定會在靜安堂陪著老爵爺和老太太的,所以剛起床就叮囑了小廚房,除了日常早飯之外,再多做些點心,只是不好只做于華喜歡的,便各色各樣的都定了一些,光材料就擺了滿滿一桌子。 所以,當老爵爺果真帶著于華到靜安堂時,她并沒有驚奇,只是對于簡的到來表示了一點點驚訝。不過她認為,老爵爺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她不好過問,反正對她來說也就是多準備雙筷子罷了。 當她看見老太太含淚地拉起拜倒在地的于華時,她就很知趣地以準備早飯為借口,將空間留給了他們,自己拉著楊宇楠又去了小廚房。 兩人剛出門口,于珊就停下了,解釋道:“小廚房那邊都已經吩咐好了,咱們去弟弟那里坐一坐,他這個懶蟲,想必還不知道哥哥回來了?!?/br> 楊宇楠看著于珊明媚的笑容,戲謔道:“不抱怨大少爺心狠了?昨天整整抱怨了半夜,真是可憐了我的耳朵?!?/br> 于珊的笑容微斂,解釋道:“他還是心狠的,是被謝表哥綁回來的……” 楊宇楠先時有些愣怔,之后恍然大悟,她轉了轉眼珠子,佯裝惱怒的甩開了于珊的手:“怪不得昨日向我抱怨謝表哥的不靠譜,好啊,你有后招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白擔心!” “我總要整點保險的手段才能向爺爺奶奶保證啊……” “也就是說,你擔心我提前跟爺爺奶奶說了,搶了你的功勞?”楊宇楠的眼睛瞪的圓圓的,眼球水靈靈的,像是第一次認識于珊。 “不是,不是,我也沒想到哥哥真沒準備回來,而且昨天那么晚了兩人都沒回京,我真以為他們趕不回來了。那時候再跟你說有什么用,白讓你跟著擔心……”于珊見楊宇楠‘含淚’的雙眼,急忙擺手,唯恐楊宇楠真的誤會她。 于華離京后,這兩個小姐妹的相處方式有些特別,頗有些革命友誼的意思在里面。 于珊步步為營,掌家的過程中總有不少煩心事,而楊宇楠一直一來都盡職盡責的當著于珊的垃圾桶,只要于珊愿意說,她就出上一雙耳朵去聽;如果于珊不愿意說,她也從不會強求。 只有極少的情況,于珊愿意將不開心的緣由告訴她,逼著她幫忙想法子;而大多時候,于珊只是抱怨,不需她插手。就像昨日夜里,于珊就反復的抱怨謝昆辦事不牢,卻沒有將緣由告訴她。 本來這事很正常,與以往沒什么不同,可楊宇楠就是不肯聽于珊解釋,愣說成是她不把自己當自己人,有事瞞著她。 兩人站在左偏院爭論了許久,楊宇楠才開恩一般松口道:“我原諒你也可以,但我拿你書信的事就扯平了?!?/br> 于珊在與楊宇楠的爭論中,就發現楊宇楠反常地糾結著不相干的事,早就起了疑心,所以在楊宇楠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后,她的反應很快,嚴詞拒絕道:“不行!你那不是拿,你那是偷,不告而取視為偷盜,再說那事已經翻篇了……” 于珊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宇楠的眼圈就真的紅了,她顫抖著身子,用很受傷的眼神看著于珊,卻一句辯解的話都不說。 于珊很沒出息,剩余的話就再也說不下去,因為她知道,自始至終楊宇楠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連‘偷’信也是如此。 楊宇楠之所以拿于珊的信,是因為于安那小子相求,她若是不心軟點頭答應‘幫’他,誰曉得于安會不會走彎路真的去偷,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的道理誰都懂。她拿到書信后,不肯交給于安,也是存了讓于安接著去求于珊的念頭,或者轉個彎去求老太太,讓老太太命令于珊同意,反正總要于珊知曉了,她才肯交出書信。 于珊很明白,楊宇楠這一舉動很好的將‘偷’這個字背在了自己身上,讓于安再沒有機會親自出手。若是她偷偷將書信給于安看了再偷偷放回去,那才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偷盜者。 不過于珊在楊宇楠面前一向臉皮厚,加上她也是順桿爬的物種,便佯裝看不懂楊宇楠的本意,借著這事與楊宇楠約法一章——以后不準替于安求情! 迫于‘yin威’,楊宇楠不得不簽下了這條約,所以這一個多月過的最辛苦的就是于安那小子了!于安的性子時動時靜,頑皮起來氣死人,安靜起來嚇死人,因為他最安靜的時候就是像卡拉一樣,趴在樹上的時候。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于珊既然同意了他上樹,就不會反悔,可她沒說不粘知了。每天中午,只要知了開始叫,她就命人當著于安的面粘知了,每次都粘的干干凈凈,于安就算再生氣不甘也沒法子。知了是會飛的,而且活得時間很長,總有那么一個兩個的重新飛到樹上或者破土而出,不過于珊也是狠心,只要有知了叫,于珊就命人粘。 如此一來,于安氣性愈來愈大,為表抗議,索性有沒有知了都在樹上趴著。面對這種情況,于珊也有法子,他只要上樹,她就在命小丫鬟在樹下求他,一個小丫鬟挨不住了,就再換一個,直到于安忍無可忍下樹為止。所以,這一個對月,于安的心靈和耳朵都飽受荼毒。 楊宇楠想必是忍到極限了,才處處想著抓于珊的小辮子來談條件。只要她能開口替于安求情,那老太太就不會只聽到于珊的‘一面之詞’,認為于安說的都是歪門邪道!每次她看著于安憋屈的小臉和于珊耀武揚威的表情,總覺得于珊在欺負人!她想到于安要哭不哭的小模樣,越發堅定了要毀約,更是寸步不讓,片刻后竟夸張的落淚。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答應了?!?/br> 于珊話音剛落,楊宇楠的嘴角就揚了起來,她捏著小手帕拭淚,口里還說著:“哎,這么喜慶的日子,我怎么落淚了,著實不該……” 于珊看著她這樣,差點氣哭了,但想到哭花了妝還要麻煩一遍,愣是抬高腦袋忍下了。 于珊這才升起打量楊宇楠妝容的心思,她剛剛哭過了,最好讓她回楠苑去補妝,也讓她解解氣!只是這一看心里就更不平衡了,果然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楊宇楠的臉干干凈凈的,別說涂脂抹粉,就是眉毛都沒有描。她本來就膚如凝脂,便是不上妝也極美,所以于珊這會才發現她不曾上妝。 這兩人一來二去間,在門口耽擱的時間就有些久了,誰都沒有發現門里邊一個小腦袋貼在門上,聽到楊宇楠勝出后,他咧著嘴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狠狠笑了一陣,才打著小哈欠推開了門。 “咦?四jiejie,楠jiejie,你們怎么在這?”于安的表情裝的惟妙惟肖,只是于珊看著他眼睛深處埋藏的喜悅,有些狐疑。 “來叫你起……吃飯……”于珊本想說叫他起床的,可看著他朝天辮扎好了,明綠色的衣服穿好了,小小的玉佩在腰間掛好了,話說到一半就改了口。 “奧,那走吧!”于安心情極好,一手拉著一個就往靜安堂正室走。 于珊手上用力拽住于安,狐疑地問道:“你今天怎么起的這么早,還這么開心?” “祖父生日,不對,是做壽,當然開心,當然要早起。哥哥不在,我要一個頂倆!”于安放開楊宇楠,手握成小拳頭不停的揮舞著,嘴里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于珊看他這模樣,噗嗤笑出聲,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辮子,叮囑道:“你不闖禍就不錯了,今天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跟我一起跟著奶奶,不準你跑到外院去?!?/br> “不行!”于安肅著小臉,揮開于珊的手,說道:“我是代表長房嫡子去的!” 于珊也不知是誰教的他,只是聽于安這般說還很欣慰,片刻后才說道:“哥哥回來了,祖父那自有哥哥幫襯著,不缺你一個才剛四歲的小蘿卜頭……” 于安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眼里放光,哪還聽得進去于珊又說了些什么,他繞過于珊,急急地往前跑,于珊一愣神的功夫,他就跑過了長廊。 于珊看著前方奔跑的背影,忍不住抱怨:“小沒良心的,有個哥哥就不要jiejie了!” “自找的,誰讓你天天跟他說,大少爺有多好多能耐……”楊宇楠輕輕說。 于珊便有些訕訕,她擔心于安與于華離了心,的確沒少說于華的好話。 于安趕到靜安堂的時候,老太太老爵爺已經深入了解了于華四年的生活,便連他曾參與過的幾次剿匪都了解了個透徹。這兩位老人除了欣慰,就是心疼。至于于華臉上的疤痕,卻是被一筆帶過,好像容貌被損并不重要。他們誰都知道,越介意越疼惜,于華心里越不舒坦,還不如表現的無所謂來的好些。 于簡也是從頭聽到尾,他的神色很復雜,他并不羨慕于華的生活,相反他很想勸于華回到京城,于華一個一等爵府繼承人,根本沒必要像個蠻夫一樣去拼命、掙軍功。他認為,于爵府一脈,從來不曾出過武將,路子根本走不寬。只是他看著于華堅毅的表情,他曾覺得合情合理的勸解就再也說不出口。 突然,廊間傳來輕快的跑步聲,于華眼見老太太和老爵爺的表情變得寵溺,便知來者定是于安無疑,能在靜安堂跑跳的除了自小養在老太太身邊的于安,絕對沒有其他人了。他微瞇著眼睛,替于安數著步子,靜等著。 不一會,門外就出現一個探頭探腦的男娃。于華看著這男娃,突然很理解為何于珊會擔憂若是他十年不回府,會將于安和于誠弄混淆。眼前這男娃個頭小小的,比之三歲的孩子還不如,一雙眼睛倒是活靈活現,若是忽略性別,就是一個縮小版的于珊。 于華按捺不住欣喜,緊走幾步將于安抱在了懷里,很溫柔地自我介紹:“我是哥哥?!?/br> 于安眼里有些狐疑,但仍舊很乖巧地喊:“哥哥好?!?/br> 于華聽到這稚嫩的聲音,幾乎再一次落下淚來。他走的時候于安才八個多月,別說說話,就是路都不會走,而現在,他能跑會跳了,他錯過了于安的成長,果真是有得必有失。 于安在于華的懷里仰視于華,總覺得于華的舉止欠缺了些什么。 過了好一小會他伸手摸了摸于華的凹凸不平的傷疤。他的手軟軟的,溫溫的,于華卻渾身打了一個戰栗,他唯恐嚇壞了于安,便要放于安下來。怎知他松了手,于安卻沒有掉下來,他低頭去看,就見于安一手撫摸著他的傷痕,一手緊緊地巴著他的衣服,幾乎虔誠地問:“這就是四jiejie說的軍功章嗎?” 于華愣怔當場,訥訥不能言。 “哈哈,果真都是我的好孫兒!”老爵爺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本以為于安會說錯話刺激到于華,卻不想于安說出口的竟是這樣頗有內涵的贊賞。 老太太也覺得很欣慰,于安,真的成長的很好。他任由那兄弟兩個說著悄悄話,見于珊和楊宇楠也進了屋,才吩咐夏竹擺飯。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一種習慣,也是一種禮儀。不過這禮儀在靜安堂很少被遵守。別說于安這個四歲的皮娃,就是十一歲的于珊也很少照做。 因于華是‘主角’,飯桌上的老老少少總是時不時地撇他一眼,而于華像是沒有發現,他安安靜靜地吃著飯,偶爾給其他人夾幾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