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于倩失望地搖搖頭,這個母親,為何心思如此單純!于倩頓感心灰意冷,也不再阻攔趙氏。 卻是于靜看不過去,拉住趙氏,心平氣和的說:“母親,她們這罰卻是必須領的。祖母給咱們二房面子,咱們也需要給長房交代。如若不然,明日府上便有傳言,說咱們兩房不和。爹爹與大伯都會難做。您放心,朱嬤嬤和徐姨娘不會有事的,本就是做個樣子罷了?!?/br> 趙氏不忿道:“可是,這事又不是二房主使的,咱為什么處罰自己人!” “母親,此事只能是許姨娘指使的!” ☆、第50章 : “可許姨娘她以為是我才……” “母親,眼下哪有什么她以為、您以為,只有祖母以為。您也說了,祖母不會相信姨娘的謊話,可祖母還是將這事翻過去了?!?/br> “還不是因為老太太沒有抓到徐姨娘的錯處。是了,我若是將真相說出來,老太太自然會為二房做主?!?/br> “母親,您怎么還不明白,眼下此事只能是姨娘指使的了。別說朱嬤嬤為了她女兒的性命不會改口指認徐姨娘,就算她肯改口,您也不能到祖母跟前說咱們二房是冤枉的。您這一去,就只差沒明著告訴祖母,咱們二房主子下人的,聯合起來耍著祖母玩。更何況目前祖母明顯是準備放過徐姨娘,那您這一去算怎么回事?您讓祖母是相信您還是相信姨娘,祖母倒是想信您,可您除了讓姨娘矢口否認外,可還有其他證據?您這樣做豈不讓祖母為難?” “就算如此,咱們也不能懲罰自己人?!?/br> “母親,就是因為她們是自己人,這頓罰才非領不可。再說朱嬤嬤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至于姨娘,也只能怪她強出頭,不僅搭上了她自己,更連累了咱們二房?!?/br> “……” 不論趙氏說什么,于靜都很有耐性的一一解釋。她也在于靜平淡無奇的話語里,漸漸安靜下來,細想想,于靜說的句句在理。她轉頭看了看仍然怒氣沖沖的于倩,聽著院子里時不時的敲打聲,終是嘆了口氣,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語。 趙氏一直覺得于倩風風火火,行事魯莽,非大家閨秀,當然也從不把她的瘋言瘋語當真。但是于靜不同,這丫頭性子安靜,說話聲音不大,卻頗有說服力,連于爵爺都夸贊她有大將之風,臨危不亂之能。趙氏脾氣好,二房齷齪事本來就不多,這些年越發的少了,她性子也養的單純了起來。偏于二爺面上又是個不喜是非的人,最好這一口,對趙氏越發偏愛。 對于于二爺的喜好,最清楚的卻是于倩于靜兩個小的,所以這兩個孩子,從懂事開始,也不知是誰教會的誰,為了趙氏能固寵,有些腌漬事,兩人私下就解決了,一動一靜相得益彰,二房雖有三個姨娘,確比長房安穩平靜的多。眼下若不是朱婆子和許姨娘即刻就要離府,她們也不會如此匆忙的在趙氏眼前處置此事,以至于讓趙氏發現馬腳。 趙氏卻怎么想也想不出來,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兩個女兒變得不同了,好像在于倩懲罰許姨娘和朱婆子之前,她從沒發現這個變化。 想當初,二爺因趙氏連生兩女,在子嗣上有些著急,納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姨娘,二爺雖時不時的進她們的房,但事后總也對她也小意安撫。直到她做主讓許姨娘爬了二爺的床,二爺對她突然厭惡起來。她本以為是許姨娘挑撥離間,便時不時的折騰許姨娘,可沒多久許姨娘便先有了身子。二爺那一陣子是萬分嬌寵著許姨娘,對她大有不聞不問的架勢。 十月懷胎,許姨娘不負眾望生下了男娃,二爺便試探的提到讓于福養在她名下??伤幌灿诟?,況且二爺對她不冷不熱,她也沒心思養個奶娃子,便一直不肯點頭??梢膊恢蓝斚胧裁?,她如此執拗,卻莫名奇妙的又得了寵,她本以為二爺是想勸著她養于福,可他雖是還是時不時的再提,卻不強求。與此相對的,卻是三個姨娘安分了下來。 于倩見于靜將趙氏安撫了下來,也不管趙氏現在在想什么,叮囑道:“母親,若是父親問起此事,您只需說是許姨娘詆毀于安就是了。至于什么徐姨娘,您提都不要提?!毕肓讼?,還是加了一句:“父親不喜您搬弄是非?!?/br> 于倩這話,只差沒明著說:‘娘啊,這事您別到父親面前攪弄,父親不喜有心計的女人’。 趙氏苦笑了一聲,她如何不知于倩的用意。于倩是想讓于二爺認為,許姨娘因為被奪了孩子對她心存怨恨,以致設法陷害于她??捎诟pB在正室,是二爺提了五六年她才點的頭。在于二爺看來,自然是她被迫養了于福。這樣一來,他會對許姨娘不滿,如此才能讓他放下對許姨娘的歉疚,讓他認為,將于福交給她是很正確的事。 趙氏神色復雜的看著還帶些怒氣的于倩,一臉平靜的于靜。這兩個孩子,一個才九歲一個才八歲,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算計。 不管趙氏娘仨對此事的態度最終有沒有統一,老太太的處置可不等人,所以許姨娘和朱婆子在領完罰當天下午便離了府,往北地去了。 府上的流言蜚語再無人敢提,只要說起來,眾人也都很氣憤,既然五少爺是冤枉的,那她們就是白白被人利用了一把,只賺了一身的傷。 靜安堂。 “老夫人,二房的許姨娘和朱婆子已經離府了,奴婢也已按照您的吩咐,將朱婆子接到了京城的別院?!倍愤吔o老太太捶腿,邊匯報道。 “此事,除了知會了送許姨娘去北地的人之外,沒被其他人察覺吧?”老太太漫不經心的問。 “怕是大小姐也知道了?!倍反蛄恐咸纳裆?,猶豫地說道:“奴婢在接上朱婆子趕回京城別院的路上,恰好碰見了大小姐的馬車??捶较?,是要往京郊去。奴婢斗膽,自作主張攔下了大小姐。據大小姐說,是為了給許姨娘送藥膏,還說三少爺想明白了,想親自送送許姨娘,所以才緊趕慢趕的要去京郊?!?/br> “嗯?我不是沒有懲罰許姨娘嗎?”老太太疑惑地問。 “離府前,大小姐和二小姐將朱婆子和許姨娘都懲罰了一遍,各自賞了二十板子。二奶奶有心護著,可是大小姐二小姐半步不讓,所以……三少爺得知許姨娘被發往北地,便跑了出去,聽說一直沒有回二房?!倍访亩啃⊙绢^那聽到的說與老太太。 “那你在馬車里見到福哥了?” “稟老夫人,不曾?!?/br> “呵,二房真是人杰地靈。許是補償咱們于府這一代子輩不顯,我這孫子輩,不論哪一房,真是人才濟濟啊。她這哪是去送藥膏,怕是存了和我一樣的心思,想半路上截下朱婆子,好等我日后處置徐姨娘,他們洗脫嫌疑,也不怕外人說她‘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算起來,也是膽大的,我讓朱婆子不得命令不能回京,她卻是當成耳旁風了?!崩咸灰娤才?,輕言了這句,就閉目養神。 冬梅見老夫人精神不好,心情因為不怎么樣,便不敢多說,只是眼里疑惑一直散不去。老太太察覺冬梅力道愈來愈輕,睜開眼,正將冬梅的神色收入眼中。 老太太問:“怎么了?看你這心不在焉的樣子。你放心,就算她真的知道咱們留下了朱婆子,同樣的目的,她是不會多嘴半句?!?/br> 冬梅忙抬頭笑了笑,說:“不是這事,是另一樁事。朱婆子領的是二等丫鬟的份例,每月有一兩半銀子的進賬,她生活十分節儉,收拾出來的衣服都是府里分的四季衣裳。聽二房丫鬟說,她平時花銷不大,不吃酒也不買糕點,平時里得了空還做些針線托人出府賣掉。她入府有七八年了,可是今日看她收拾的行禮,竟只有百十文的現銀……” 老太太坐起身:“你沒看錯?” “老夫人,您也知道,因怕出府的丫鬟婆子帶走主家的物什,下人們的包裹都是被詳細檢查的,尤其是在錢財上?!倍芬娎咸坪跸氲绞裁?,忙回道。 “嗯,你再去查,這事咱們處置的匆忙,竟沒查到她有什么親人。朱婆子年少守寡,又是外地逃難而來,夫喪女亡,錢財能散到哪里去?往徐姨娘身上查。安哥這事肯定是徐姨娘指使的,朱婆子如此庇護徐姨娘,必定是有原因的?!?/br> “可徐姨娘與朱婆子也沒有聯系過,蘭苑的丫鬟也沒有什么異常?!?/br> “你慢慢打探就是了。老大最少需為楊氏守身半年,她卻馬上就解禁了,我就不信,她這半年能安分了。眼下楊氏去了,安哥養在我身邊,倒真是應了智淺給老婦我批的命了?!?/br> 冬梅不敢再說什么,唯恐惹的老太太不高興。 老太太想起智淺批的命,如果她的‘異姓三娃繞膝’不是智淺胡謅出來的,那‘鳳命富貴榮華’又有幾成真幾成假。正心神恍惚的功夫,就見于爵爺大跨步的進了靜安堂。 于爵爺進了廳,面色不善地揮揮手讓冬梅退下,才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瞇著眼看了看于爵爺,覺得于爵爺這氣來的莫名其妙,這一天下來,她本就心累的慌,身體也有些疲倦,更是不想搭理他,索性閉了眼開始假寐。 于爵爺本是夾帶著滿腹郁氣而來,可見了老太太這幅疲怠的樣子,不知怎的就心軟了。他嘆了口氣,質問的口氣里竟帶出了幾分心疼:“安哥的事,你怎的也不知會我一聲?” 老太太連眼睛都沒睜開,淡淡的說:“內院的事,哪用的著你來摻和。若是這事傳到外面去了,你便是不想插手我也會丟給你,你以為我樂意管這些。你若是想管事,便暗地里給老大尋個靠譜的繼室,地位不必太高,心也不必太高,選個安分點的。老大嫡子嫡女都全了,除了蘊姐有些歪,其余幾個都不差。若是繼室不安分,再生個嫡子嫡女的,反倒不美……這事過個一年半載的,也該提上日程,早作打算也好過到時候抓瞎??蛇@繼室若是手段差了,又壓不住兩個姨娘?!?/br> “老大媳婦剛去,這事不必急。倒是安哥的事,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怎的把老二的姨娘送走了?外面不知道的,還當是咱們府上兄弟鬩墻了?!?/br> “這事我今天都處置了,你從哪得知?”老太太問完,突地變了神色,追問:“難道外院還有我不知道的流言?” 于爵爺解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若是外邊有什么傳言,我怎會不知道。是你今上午麻利的處置了,下午老二就給老大賠禮了?!?/br> “老二怎么知道?” “應是回二房吃午飯的時候正趕上了吧?!庇诰魻敳聹y道。 “老大也受了?”細聽去,老太太的話語里,竟有些鄙夷。 “老大萬事不知,哪敢輕受?!庇诰魻斠娎咸裆粚?,勸到:“你自回來就有些看不上老大。老大做的那些個荒唐事也都過去了,你又何必掛在心上。這些日子老大都是與我宿在外院,也是知悔了,總歸是自己的孩子……” 老太太止住于爵爺說:“那也得他干點讓我看的上的事。娶個花魁回來做正經姨娘,還讓這姨娘有了子嗣,這難道還是什么光榮的事?對著華哥非打即罵,對珊丫頭不聞不問。倒是對幾個庶出的萬般上心。便是硬加他個寵妾滅妻的帽子都不過分……” 眼見于爵爺還要勸,老太太止住話說:“你也不用勸了,誰生誰養誰知道?!?/br> 兩個老的一時都沒有說話。 “對了,你想個法子,把彥哥送回齊府去?!崩咸蝗幌肫瘕R彥的事,補充道。 “這又是為何?” 老太太便將華哥告訴她的事跟于爵爺說了一遍。于爵爺細細琢磨之下,也察覺的其中的不對,齊彥的確有挑撥離間之嫌。 “這事卻要與老狐貍商量著來,咱們頂多算是被殃及的池魚。只是宮里兩個貴妃怎會不對付?真論起來她們可是姻親?!?/br> 謝貴妃是謝爵爺的長女,也就是于老太太的侄女;齊貴妃的meimei嫁了謝貴妃的弟弟謝天衡為繼室,算起來還真是拐著彎的姻親。 “姻親能親到哪去。天慧膝下有佳儀公主,齊貴妃有三皇子。這兩個孩子相差三歲,可因公主是獨女,圣上便有些偏愛,都趕上對四皇子的疼寵程度了。如此一來,難免忽視了三皇子,齊貴妃哪能甘心?就算是姻親關系也抵不過圣上的恩寵。說句大逆不道的,圣上巴不得咱們四個爵府老死不相往來。齊府若真是在齊貴妃的勸說下,如此挑撥四爵府關系,說不準還是圣上授意的?!崩咸馀d闌珊的解釋道。 “如此,便讓老狐貍來處理好了,總歸彥哥是托了老狐貍的關系進的府?!?/br> “這么說倒也貼切?!崩咸f完,見于爵爺不起身,催促道:“那你還不快去?!?/br> “衿容,咱打個商量,以后若是再遇到這種事,你不許再瞞我。雖然你處事向來有分寸,可這樣瞞著我總歸讓人心里不舒坦?!?/br>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也沒有刻意瞞著你,只不過是想快刀斬亂麻,查的時日長了些,處理的便有些急了?!?/br> 之后老太太便將這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總結道:“這事肯定不是許姨娘搗得鬼。至于老二上趕著去給老大賠禮道歉,八成是要看看老大有沒有摻和在里面,畢竟若是論利益,也只有老大許的起實的,旁人的都算虛的,徐姨娘又能許什么。老二又不蠢,許姨娘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便是用猜的也能猜出來?!?/br> “那徐姨娘?” “再等等吧,若沒有證據處置了她,難免讓簡哥寒心。老大人品不行,得的這兩個兒子卻都不錯,別長歪了?!?/br>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改完了這一章,累死了,現寫一章也沒這么累! 今個檢查了存稿,對原先的這一章尤其不滿意,于是大刀豁腹的切去了大半截~~ 俺改了整整一天~~啥事米干~~~騙人小狗的!若還是不好,也將就著看吧,俺盡力啦~~~ ps,有時間留言的親們多寫幾個字吧,俺申請了送積分,雖然不知道怎么用,但好像是送乃們看書滴~~~~么么噠~~~ ☆、第51章 : 老太太管家,借著于安的事立了個新規矩:丫鬟、婆子、小廝不論當值不當值,只要是在府里,就不允許吃酒。在府外的時候,吃不吃酒沒人管,但決不允許閑話府里的是非。下人們相互之間可以監督舉報,舉報屬實的人自然有賞,為防止相互構陷,舉報不實的便要受罰;被舉報的人一經查實,輕者,領一頓罰,灌上啞藥,滾出府去,重者,亂棍打死。 這新規矩一出,一些平時喜歡閑話是非的下人,便活的便有些戰戰兢兢,恨不得自己生來就是啞巴。 老太太暗中觀察數日,察覺于府上上下下安靜的過了,也曉得下人們有些矯枉過正,可她也不糾正,只守著三個孩子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寺廟四年她都自得其樂,現下于府這安靜的模樣,正和她意,也正是能享受的時候。畢竟這樣的日子長久不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起子下人忍不了一年半載便會壞規矩。不過到那時,就是新奶奶掌家了,這爛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自己就守好靜安堂就好。 于大爺每日先在外院睡下,然后偷偷摸摸到蘭苑勾搭徐姨娘,天亮前再七拐八摸的溜回外院,得益于新規矩,有些下人發現了也不敢亂說,這事就一直被隱瞞了下來;徐姨娘重獲新寵,顧不得找別人麻煩,只悶聲‘發大財’。她尋思著,照這個勢頭,就算新奶奶入了門,也要禮讓她三分,一時間心里暗爽;花姨娘卻仍舊整日關著門,解禁了也不出院子,定要給于麗禁夠一年。聽了老太太立的新規矩,高興地多吃了一碗飯,畢竟府上受閑話最多的,她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了。暗地的詆毀多了去了,她不在意也在意不過來,可從她進府,總有下人當著她的面明目張膽的譏諷她,老太太這規矩一出,她可不是有了護身披。 趙氏很不幸的陷入了自我否定的低沉期,別說于倩于靜了,就是二爺,她也不知好歹的甚少搭理。偏二爺自動腦補成趙氏因為差點被許姨娘陷害才成了這幅樣子,自是對她小意溫存著。于倩于靜見趙氏受寵,自是不再沾惹是非,卻也不敢勸趙氏,畢竟趙氏這模樣,主要還是她們的功勞。于福倒是與這安靜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于福自小身子骨不好,有些弱,他心里發悶,整日發了狠練武,身子都傷了好幾次,于靜勸了幾次見他聽不進去,也就撇開不管。 至于庶支三房,府上任何事他們都甚少摻和。于通還是當著小尾巴,于玲還是整天霸著李氏。三房下人數量嚴重低于平均線,規矩不規矩的,對他們影響也不大。 就在這差強人意的安樂祥和中,于安那個小嬰兒終于迎來了他的第一個節日——百日。 于安洗三與滿月禮都辦的很草率,畢竟是楊氏新喪,也不好大辦??蛇@百日卻馬虎不得,一來這是京城自來已有的傳統,二來,也是為了借著嬰兒的生氣沖刷亡者的死氣。 想當初,楊氏掌家的時候,規規矩矩少辦事少出錯。老太太離府四年間,除了逢年過節,府上就不曾舉辦什么禮宴。小一輩都太小,沒什么理由請宴;沒有老太太在府上,年輕的一代也沒法納貴妾;唯有于爵爺的壽辰可以cao辦起來,可于爵爺不喜好這些,壽辰都是輕輕揭過。 于爵府的勢力雖然比不上另外三個爵府,可也是一等爵府,不設宴人家不能上趕著巴結,可若設宴,卻是難得的機會了。所以,凡是得知于府要辦宴的人家,甭管接沒接到請帖,都是先將禮品送至。 也是于府沉寂太久,大大小小的官員總也尋不到機會拜訪,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哪有放過的道理。所以真到了于安百日這天,所有收到請帖的人家,紛紛駕著馬車到于府吃酒席。謝府、楊府、木府的馬車自是直接驅進府內,至于其他的官員,就沒有這種殊榮,只能將馬車停在門前。于府門前的大街寬敞大氣,平時人跡罕至甚是冷清,可此刻卻是幫了大忙,馬車愣是從街頭排到了街尾。 于爵爺和老太太見此情狀,輕舒了口氣。這種不倫不類的宴,來人愈多,陽氣愈旺,也更容易帶來好的兆頭,否極泰來。 卻說每個府上的來賓都是分兩撥的。男丁是謝爵爺帶著三個爺外加幾個少爺招呼,從十歲的于華,到六歲的于通,都不能偷懶,都到了外院跟著招呼賓客,場面稍顯滑稽。也虧得外府有姻親的人家,像謝府楊府,都是帶著一個半個男娃,才不顯得于府幾個小少爺無所事事。 女眷則是老太太帶著趙氏李氏張羅。 于珊本是準備看孩子躲清閑,可架不住老太太接待一個貴客,就讓小丫頭喚她和楊宇楠過去見客,再來一個貴客,再讓小丫頭喚她和楊宇楠過去見客……幾趟下來于珊覺得自己的腿都跑瘦了,于是心上怨憤不已面上卻帶了微笑的找了個小馬扎,在客廳的最下手坐了,每逢老太太開口說猴子一樣的孫女,她就自覺得拉著楊宇楠挨個行禮,適當的抿一下嘴唇,露幾分含蓄的笑意,得幾句夸獎收幾份禮,然后再回下手安靜的坐著。 老太太見于珊這模樣,真是哭笑不得。于珊那丫頭,也不看看這是何等的殊榮,于倩都羨慕成什么樣了,于蘊都怨憤成什么樣了,她們都可求不可得的,她還敢鬧情緒。所以老太太只當看不到于珊的不樂意,原先如何打算的就怎么辦。 老太太獨獨介紹于珊楊宇楠倆丫頭,卻不是偏心眼,畢竟二房的于倩于靜,三房的于玲,都曾跟著她們的母親出府拜訪過,京城上上下下的貴人,不說識得這三個丫頭,可也都知曉二房三房有這些姐的存在。至于于蘊,她是庶出的,客廳坐著的,都是有頭有臉的貴人,這庶女卻暫時長不得臉的,只能另尋機會。 而可憐的于珊,楊氏一直不曾帶她出府;老太太回府的第一個年節,她又弄傷了自己,也未能出府。楊宇楠,一直跟著被禁足半輩子的‘偽貴人’柳綠,更是不曾見過世面。所以,老太太便存了趁此機會,讓她們倆姐妹在諸多貴人面前亮亮相的心思。畢竟她們倆以后都養在老太太身邊,說不得老太太就要cao心別家娘親該cao心的事。 堂中坐著四爵府的四個老夫人,其他夫人、小姐的是沒有說話的份的,只能聽著。 “meimei,真是好福氣啊??催@兩個娃娃水靈靈的模樣,真像是觀音坐下的童女?!蹦纠咸皇掷谏?,一手拉著楊宇楠,開口便夸贊道。